《妖壳子(蛋壳)》第49章


婉之急得疯了。
她甚至已经连那颗糖都不敢吃。
只靠它的香味支撑所有口腹欲望。
终于,瘦到95斤。
尖尖的下巴,深陷的眼窝,还有一根根清晰的肋排骨。
她自己见了都有些心惊。
但,赵青松果然喜欢那样瘦的她。
他将她搂入怀中,感受她纤细的腰肢、薄薄的肩头,触手嶙峋,令他有莫名快感。
他满意地微笑,露出一对甜甜酒窝,迷人得要命!
“婉之,要保持哦!你瘦得多好看!我好喜欢!”
婉之躺在他的怀里。
口袋中的糖,化作一池春水。
值得呀!
失去一种甜蜜,得到另外一种。
但,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扯裂开。
好象有只手,生生把她从他怀里抽离!
她竟然看见,赵青松怀里搂着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一具穿了衣服的骷髅!
它压抑、痛苦、挣扎,一边露出苍白的笑容,一边忍受腹中蚁噬般的饥。
它不但失去所有肉,更牺牲女人的正常月事、还有正常的内分泌。
它此时虽然面带幸福,一只手却还探在口袋里,摸着那枚永远不敢入口的奖励。
而她,那个健康、饱满、略有些婴儿肥的婉之,正站在远处,冷冷地看。
她越飘越远,远到她甚至看不见,他那张糖果般微笑的脸。
120。柳
黄昏的时候。
她亭亭玉立在他白马前。
一蹙眉,凝结了愁霜,又晕开些许幽怨,恰好令眼眶含泪,却不会弄花妆容。
但嘴角带笑,很用力的,且微微带颤。
一抹晚霞笼罩着她纤弱身影,拖曳到很远。
而他骑在高高的马背上。
迎着暮色,只能仰望轮廓,看不见陷入阴影的表情。
但她知道,他看得见她的一切。
她抬起的脸浸透了斜阳凄艳,眼神却依恋。
“别这样……我答应你,春试一考完就尽快回来!”
他哄她,发誓般诚恳。
她轻轻咬了嘴角,点点头。
又用最婀娜的身姿,行至路边,折下长长一枝柳。
“无令长相思,折断杨柳枝……李郎,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她纤纤柔荑递过去,将青葱柳枝送入他手里,留不住他的人,但仍缠住他的心。
等白马终于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条长长柳枝,搔得他痒痒的,又碍着他策马奔驰。
随手将之抛出很远,又在裤腿上擦擦手心的汗湿。
“唉,真是难缠!最怕这种痴情的女人!避之唯恐不及!”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
“唉,真是好骗!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痴情的女人?空耗岁月青春!”
她,藏不住满脸得意。
一转身,立刻步履轻盈,翩然归去。
余晖尽了,只剩下路边一株柳,晚风中幽幽叹息。
这几日,恰逢赶考时节,都门多送别,长条亦折尽。
它光秃秃的,春色中寒枝凄零。
人人都讲究折柳惜别,令分离更添惆怅风韵。
但她“留”他,不是真心要留住他,只是演绎“留”的姿态。
而他,亦享受“被留”的满足感。
有没有谁想过,柳它愿意不愿意?
121。燕
“不行了!我……我要生了!”
一声惊呼穿透滂沱的雨,凄厉无比。
“燕燕,你再忍忍!就快到我姐姐家了!”
男人慌张地搀扶着大腹便便的女人,亦步亦趋匆匆前行。
女人的十指掐入他的手臂,血流下来,瞬间被雨水冲洗。
她紧咬着的唇已经发紫,鼓胀的腹中,生命体不停挣扎垂坠。
她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已经完全扩张开,撕裂般剧痛。
收势不住了!
“老公……我……”
女人一阵痉挛,抓不牢他,自他手臂中滑下去,倒在冰冷的泥地。
雨水毫不留情地扑打在她身上,连她扭曲的表情都模糊。
男人跟着跪下。
雨水冲击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燕燕!你不能在这儿生啊!”
他颤抖的声音被雨吞噬得干干净净。
但燕燕撕心裂肺般尖叫,却惊天动地。
分娩的痛,令她理智尽失,她长开双腿,奋力地将体内的生命挤压出去!
顾不得了!
“不——”
男人哭着,跪在她双腿间,伸手探去。
几枚半透明的卵从她体内依次诞出,一、二、三、四、五!
他捧在手中,还是烫的!
男人不知所措,捧着这些卵,只不停地摇头。
冰冷的雨滴落在上面,升腾着丝丝热气。
那是他和她还未孵化的孩子!
它们不该被生在这里!
它们该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家,被柔软的包围着,安心等待着破壳而出!
但,他保护不了它们。
他只能捧着它们,任由它们渐渐冷却在手心里。
“燕燕……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男人叫喊着,却不见回应。
他跪爬到她身畔,才发现燕燕瞪着一双眼,长大了嘴,脸色惨灰。
男人愣住了。
将手中的五个卵,递到她张大的眼睛前。
“燕燕……你看!你看看呀!”
没有反应。
燕燕瞪着双眼,一眨不眨。
雨滴直直打在她的眼球上,再滑落出来,像泪。
“啊————————————”
男人嘶吼着,双手捧着卵,无法去抱她身体。
只能俯首去蹭她的脸。
冰凉,僵硬。
“燕燕……我……我该给你和孩子一个家的……是我对不起你呀!”
一个家。
纯用唾液编织,没有任何杂质的……
或者,有一点杂质也没关系,用绒羽和小碎布也不要紧,时间太紧呀……
他全心全意打造的家,就在岩洞壁上,耗时两个多月,却被生生夺去。
再建,再被夺去。
最后,只能带着临盆的妻子迁去姐姐家里。
却想不到,还是来不及!
燕燕的一张凝固的脸,还带着期盼和不甘。
男人将五个卵小心翼翼纳入怀中。
要给它们一个家!要它们活着出世!否则燕燕就白白死了呀!
来不及酝酿唾液,来不及找小碎布,甚至来不及去找海藻丝……
怎么办?!
他无措地、漫无目的地飞行,不知不觉回到居住过的岩壁。
一个采燕窝的人,正夹着竹梯,贴身攀爬上高处搜索。
他眼前忽然一亮!
这不就是现成的最好材料么!
坚韧的皮,健硕的肌肉,还有,还有温热的血,刚好可以混合着,成为水泥般的胶合体。
他笑了,充满希望地,飞身朝那人扑了过去。
你知道吗?
燕窝中,有一种血燕盏,通体均呈暗红色,来源颇具争议,是神秘并且稀有的,极品。
122。锋
三十年磨一器。
男人,有手段,有蛮力,有巧劲,并,挨得住孤寂。
炼炉的火焰,由青白,转而纯青,映照他一身油光发亮的肌肉,透出膨胀的筋脉,蓄势待发。
第三次退火,复合了坚硬的表层和柔韧内里,剑身精纯无比,只蕴藏了火的戾气。
最关键的锤锻。
不能多,不能少,共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下。
男人有些紧张,但更按耐不住兴奋。
铿锵的铛铛之音,像是他心跳,每一下都强而有力,又拿捏得均匀。
就在这心跳中,他的宝剑,已然敲打成形。
匀称的剑身,中间饱满,周身轻薄,宽长适宜。
浸入撒了碳粉的泉水中,嘶声费烈,像是最初的一声啼。
男人知道,它,从此活了。
打磨、抛光、套柄、结穗。
男人几乎不眠不休。
足月的剑,不谙世事,全靠他悉心养育。
最后,是开锋。
他的手,着一枚特殊磨石,小如指甲,合了精油,细细抚擦。
单调的动作,反反复复,但就在这无尽的反复中,愈来愈利。
也不知磨了多久。
渐渐的,男人终于支持不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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