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第141章


容玄明负着手,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北方,面色森冷沉静,仿佛激起方才巨响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他淡淡地道:“是我低估了他!”
容缜下意识地问道:“谁?”
容玄明并没有看他,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在这一句之后沉默了片刻,神色一时变幻如深崖积云,难以捉摸。
半晌,才转过头来,看着容缜,道:“你随我走一段路,到睢都分道,你悄悄地回京去。”
他语气平淡地问道:“做得到么?”
容缜听到他这句问话,腰不自觉地挺直了,道:“是。”
容玄明微微颔首,又重新转开了目光。
容缜离开了他的视线,才下意识地擦了擦额角,反应过来什么,问道:“大伯,您不回京?”
他压低了声音,急促地道:“小皇帝御驾亲征,京城防务必然空虚,何况连太后也不在京里!大伯,只要您提兵北上,京城无险可守!我愿率一部兵,奔袭陪都夏宫,持太后为质!帝都皇宫中只有一位贵妃,大义名分、军力优势,俱不在彼,又有何惧?”
容玄明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容缜双目灼灼地看着他。
容玄明笑了笑,道:“阿缜长大了。”
容缜以为他接纳了自己的提议,不由得狂喜。
他对这个大伯父有多么敬畏、惧怕,就有多么期待得到他的一点青眼。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事上得到容玄明的一个点头!
少年人眼中的烈焰,容玄明一览无余。
他淡淡地道:“年轻人不怕多想,只怕不想。”
“只是,”他话音微转,没有看容缜刹那间低落的神色,只是平淡地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殷七敢下这道诏令,使我携部奔赴西境,他怎么会全无后手?”
“率军北上,径赴帝都——你猜我此刻反了,京外沿路这些省道,是附我容氏,还是兴兵勤王?”
容缜面色一白。
容玄明沉声道:“是我看走了眼,当日我出京的时候,没有想到殷七能布下今日的朝局!”
他深深地看了容缜一眼。
容缜蓦然间读懂了他这一眼里的意思——
大伯与甄闵夷相争多年,甄闵夷也未尝不是他留在帝都的一颗定盘之星!
倘若身为甄氏家主的甄恪还安然在位,朝中想要如小皇帝所愿地呈现势均力敌、相持之势,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可是,却是他们父子亲自撬走了这颗重棋。
冷汗从容缜额上涔/涔地滚落下来。
容玄明负着手,淡淡地道:“如今说这些话,已然无益。殷七既然下了这道诏书,我自然要欣然赴约。”
“我让你悄悄地回京,也不是为了让你轻举妄动……容家,总要有一颗火种传下去。”
容缜面白如纸,深深地伏下/身去,低声道:“是。”

九月,在柳州挟新胜之威的容景升部受天子之诏,奔赴西北沙场。
容景升的胞弟、容家另一位名将容毓明被番人暗算,以致以身殉国的消息,终于在小范围之内讳莫如深地流传开来。
京畿白云渡口的酒楼里,青年听着隔壁一桌客人的高谈阔论,紧握成拳的双手几乎抠进肉里,一双眼睁成了赤红颜色。
这座酒楼地处僻静,价格又相对高昂,连二楼的食客都极少,三楼的雅间就更是时常空置——想必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那一间的客人才敢于这样公然地谈论这个话题,连最初阻止过一回的声音后来都参与进话题里:“听说哪里是暗算了容二爷,番狗想算计的是容家的婴公子,也不知道怎么,本来应该坐镇中军的容二爷竟跟着婴公子出城去了……”
有人道:“我怎么听说是婴公子已经探出了番狗的阴谋,在容二爷面前据理力争,容二爷刚愎自用,非要他出城不可……”
却有个人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仿佛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似的,声音压得极低,道:“容二爷早就和容大人离了心!‘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容大人在柳州平乱,容二爷却偏偏不放婴公子跟着容大人去。婴公子今年还没有及冠呢,容二爷非要他做前锋将军,你们说这还能是什么意思?”
他越说越是激动,一时之间滔滔不绝:“倘若真是有心要栽培婴公子,要替他建功立业,难道带在身边随时调度,不比前锋营这样送死的地方轻松快活?我太爷爷早年跟着徐将军西征的时候,曾亲眼见过前锋营每回的惨状……一场大战下来,全胳膊全腿的也不好有几个……”
容缜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桌上。
第108章 陇头月(2)
隔壁雅间里的客人也没有想到寂静的三楼还有另一桌客人。
容缜在桌面上重重地砸了一拳,隔壁的人声就蓦然静了下来。
有人从隔壁的房间里出来; 脚步声杂杂沓沓的。
容缜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这些人、这些刁民; 满口的胡言乱语……他的父亲; 可是容婴的长辈。这些人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他又有片刻的茫然和不真实之感。
为什么这些人都这样笃定、为错误究竟在番人、他父亲还是容婴的身上而争执不休,却没有人反驳、反驳他父亲死了这件事?
他的父亲,西征王师的主帅; 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还是和容婴脱不开关系的死!
——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 大伯一定也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门口有轻轻的敲门声。
容缜已经站起身来; “砰”地一声拉开了门。
那人与他撞了个对面; 看见房中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人; 不由得怔了怔,刚拱手要说些什么; 已经被容缜盯了一眼。
那目光森寒如鬼魅,让中年客商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容缜眼中已经露出凶光来; 手指摸上了腰间的刀柄。
“暗中回京; 低调行/事; 不要张扬行迹。”
大伯平淡如水的交代像惊雷似的炸在了耳畔。
他手指痉/挛似的屈了屈,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 一把将挡在门口的客商推了个趔趄; 大步流星地下楼去了。
雅间里到这时也有其他人跟了出来; 扶住了失去平衡的同伴,不解地向着离开的人看过去,留意到了他腰间的长刀。
那人惊叫道:“容刀!”
二十年前由容玄明改制的、几乎成为容氏嫡系标志的一品横刀。
众人想起之前的言谈,彼此面面相觑; 半晌,忽然有人低声道:“容大人……不是带着全军往西北去了吗?”

夏日里毒辣辣的日头无遮无拦地晒下来。
大步出了酒楼的容缜被沿街的风一吹,忽然察觉自己背上出了一层冰冷的汗。
连满心头的怒火被这阵汗一浇,都蒙上了一片蒙蒙的灰。
跟随、护送他回京的容氏亲兵二十余人,这时除了出门打探情报的,余下的人都等在暂居的客栈小院里。
伍长面色沉凝如水,低声向围成一圈的同僚交代事宜:“二爷殉国之后,皇帝将此事秘而不宣,用意不言而明。婴公子身在沙场,大人也不得不去,缜公子就是容家唯一的嫡脉。倘若京城风声不对,我等纵是拼死也要送缜公子出京……”
门口却忽然传来一声鸟啼。
伍长回过头去,容缜已经大步踏进了门。
亲兵们都还环着伍长三三两两地站着,容缜目光在院中环视一圈,阴沉沉的视线在伍长身上定了一定,忽然掀唇笑了笑,问道:“这是在说什么?”
伍长垂下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容缜已经走到他面前来。
伍长微微地怔了怔,才察觉容缜的面色有些过于难看。
容缜看着他,半晌,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原来你们都瞒着我。”
——这是大人的决定。
伍长并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只是僵着身子,垂首立在原地。
出乎他意料的,容缜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甚至也没有询问事情的真/相——但伍长甚至宁愿他继续问下去,也好过听到他冷淡而坚定地宣布道:“我们不回京城,我们去陪都。”

夏天还没有结束,摆上九宸宫案头的琐事已经排到了冬衣。
侍女阿敏端着铜盘进了门。井水浸过的帛巾放了片刻,只存下微微的凉意,擦过手臂和腿脚,留下的淡淡湿痕很快被拭去了,柔/腻的乳膏推上皮肤,又恰到好处地抚平了乍湿乍干的紧绷之感。
坐在书案后的女郎穿着柔软宽大的齐胸衫裙,蝉翼似的绡纱一层一层地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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