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第142章


绷之感。
坐在书案后的女郎穿着柔软宽大的齐胸衫裙,蝉翼似的绡纱一层一层地叠在身上,随着立起的身形飘拂垂落,掩去了只有微微凸起的小腹。
阿敏温声道:“娘娘也坐了这些时候了,日头都落了,外头如今并不晒的,您可要出去走走?”
容晚初微微闭了闭眼,忙碌时不觉的疲乏就涌上了全身来。
她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她如今既有唯一的龙嗣在身,又是天子临行前托以国事的监国贵妃,满宫上下对她的上心可想而知。
不过是在中庭略略走动一二,就把整个九宸宫的人都惊动起来。
送信的侍卫进宫来的时候,就碰上同僚如临大敌的一张脸。
放在平日里,侍卫大约要与同伴调侃一二,这时却笑不出来,只是沉声请求通报。
容晚初被十六、七个宫人前后拥簇着,沿着平整的青石板路慢慢地散步。
那侍卫远远地跪在了回廊底下,将一封书信交给小步跑过来的女官。
容晚初心中有片刻的凝滞,那种窒闷的感觉又与殷长阑出门之前不尽相同——她落在信封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撕了两、三次,才把柔韧的黏胶信口撕开。
站在她身后搀着她手肘的阿敏鬼使神差地往纸上瞄了一眼。
“……乌古斯通纳尔率番人骑兵主力二十万,夜袭景升公部……婴引兵驰援,以弱击强,力战破敌。……景升公与婴俱力竭。……生死未卜。”
阿敏面色蓦然间苍白如纸。
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容晚初的手臂。
容晚初面色微微恍惚,却被手臂上的痛感拉回了注意力,侧过头来。
另一边的阿讷察觉到了不对,刚要站出来说话,阿敏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道:“娘娘,求您允许奴婢出宫。”
容晚初心神还有些不宁。
她的沉默放在阿敏眼中,就是无声的审视和拒绝。
侍女心中有隐隐的绝望。
她重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青石板的地面很快就让她娇贵的额上泛起了青紫和血丝,抵在容晚初曼纱垂叠的裙角边,呜咽地道:“娘娘,求求您。”
阿讷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低声喝道:“你疯了吗?你是娘娘身边的人,如今却、却……”
容晚初因为信笺而生的紊乱思绪都被侍女的作为打断了。
她垂下眼来看着阿敏,心中却有种“终于来了”的平静。
上辈子,阿敏就因为容婴而背叛了她。
这辈子,容婴同她一直站在同一边,她给了阿敏许多机会,这个侍女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可是容婴呢?
她了解她的哥哥,容婴的眼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
飞蛾扑火,犹不自知。
她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你回去好好地想一想,不要急着做决定。”
阿敏还要说什么,容晚初已经侧过头去,扶着阿讷的手臂,道:“回去吧。”
突如其来的军报打断了贵妃难得的闲逸,退到了一边的众人很快簇了回来,拥着容晚初回房。
只有阿敏一个人被留在后面,直起身来怔怔地看着容晚初离开的方向,半晌,忽然喃喃自语道:“您都不会为公子担忧吗?”

依山傍水的长乐宫,湖上的晚霞像是铺在水面上的胭脂色锦缎。
太后郑幼然枕在荷风吹拂的水榭长榻上,恹恹然地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
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有个女孩儿正手势轻柔地替她捏腿。
她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红绫啊”,问道:“什么时辰了?”
女孩儿顿了一顿,柔声道:“已经酉初三刻了。”
郑幼然忽然皱起了眉,连横在女孩儿膝上的两条腿也折了回来,道:“你是谁?”
“奴婢是玉枝啊。”女官并没有做出额外的反应,敛起裙裳恭顺地向她行礼:“是您身边的使婢。”
郑幼然皱着眉头看着她,半晌,仿佛终于意识到她的身份,才淡淡地“噢”了一声,问道:“瑶翠呢?”
玉枝刚要答话,就看到一红一碧两道身影先后出现在视野里。
她顿了顿,柔声道:“瑶翠姐姐这就来了。”
殷/红绫和瑶翠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听到玉枝暗示的瑶翠面上习惯性地挂起了笑意,言笑晏晏地凑了过来,间隙里还深深地看了同僚一眼。
殷/红绫却像是没有感受到这点微妙,就在门口停了下来。
玉枝看着瑶翠三言两语将郑太后哄得开怀起来,一面在旁边浅浅地笑着,一面抬起头来,不由得怔了一怔。
刚才还站在门口的馥宁郡主,在这片刻之间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不及她多想,郑太后已经拉住了她的手,笑吟吟地道:“好妹妹,我昨儿新学了支曲子,你替我听听有哪里唱的不对……”

殷/红绫沿着花木扶疏的小径快步向外走。
长乐宫是始建于前朝的离宫,苑中许多长了一、二百年的老树,加上宫中如今只住了一位太后娘娘算是正经的主子,宫中的防卫并不严密。
殷/红绫走回自己独居的双环楼时,虽然有一路的花树挡着日头,额上依旧冒了薄薄的一层汗。
侍女都知道殷/红绫的性情,静静地侍奉在梯口,见她进门上了楼,纷纷地请安行礼。
殷/红绫道:“在外头服侍,不要让人进来吵了我。”
语气不大耐烦,众人都诺诺而退,由她独自推门进了屋。
她回身紧紧地掩上了门。
朱红如火的闺阁里,有个身量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正抱着手臂当窗远眺。
听见推门的声音,才回过头来,静静地注视着她。
殷/红绫深深地纳了一口气,叫了一声“容缜”,低声道:“你怎么会忽然来这里?”
第109章 陇头月(3)
容缜唇角微微地一扯。
他面容俊美,一双眼森冷而阴郁; 唇边皮肤细微的牵动几乎难以被称为一个“笑容”。
殷/红绫有刹那的失神。
容缜在她面前; 总是有一身慵懒表象藏不住的锋芒。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缜。
她低声道:“我们已经恩情两绝; 你又何必再来见我?”
容缜却迈步走了过来。
殷/红绫下意识地向后退,身后却是坚硬的门板,她的后脑和肩骨撞上去的时候; 发出硬/邦/邦的声响。
廊上的侍女听见房中的响动; 问着“郡主怎么了”; 就有脚步声传过来。
殷/红绫在片刻的目眩之间; 对上已经欺到她面前的俊秀面庞。
那双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里是长乐夏宫; 门外都是她的婢女,只要她喊一句“有刺客”; 外面的人就会一拥而入。
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口。
容缜的眼神有刹那的幽深。
“不要进来!”殷/红绫听到自己喝止的声音:“我没有事,只是踢了一脚。”
身前的男人已经贴近了她; 灼热的鼻息扑在她额前; 男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眼中蕴了不深不浅的笑意,和那之外难以言喻的孤寂。
“好姑娘。”他低声道:“贼老天终究还是给我留下了你。”
殷/红绫挺直腰; 仰起头来看着他; 紧紧地咬住了唇。

日头酷烈地晒了一整个白天; 傍晚的时候天角忽然堆起了乌云。
云层沉沉地叠着,太阳星还没有全然降入西山,铅云已经把最后一点夕照都遮蔽了。
二更天的时候,果然下起雨来。
大雨如同帘幕似的; 哗啦啦地打在飞甍碧瓦、庭阶山石,和晶莹剔透的琉璃窗上。
阿讷白天替自家娘娘跑了一整天的腿,晚膳后被容晚初撵回房来,倒在床/上就睡了。
窗外的雨声急促地敲着窗子,桌上没有吹的灯盏里火焰静静地跃动,拉出时长时短的影子。
阿讷从睡梦中惊醒。
廊下的明瓦灯照着方寸的光,侍女翻了个身,出神地看着窗上泉流似的水痕,半晌意识忽然回笼,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
她回房之后连衣裳都没有换,这时候借着光照了照镜子,衣裳在榻上窝得皱巴巴的,好在发髻却没有乱,就稍稍地抿了一把,又从衣柜里另抽了一身宫装,手脚利落地换上了。
木门拉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
阿讷警觉地整着衣带,一面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拉开了门。
对面门口的阿敏被半扇门掩着侧了侧身子,问她:“你怎么也起了?”
一座庑殿里南北五间,她和阿敏对门而居,各占两进的内室,共用一间正厅。
阿敏衣饰整齐,手把着门,有些惊讶于她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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