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倚望寒江》第292章


他道,“剃度不会,我只是打算入宫找父皇下盘棋。”
是下棋还是要和皇帝讨论皇后的处置?“我跟你去。”她喊来小厮,把马牵去马厩。
“你不喜欢宫中礼数,可以不必跟我一块去。我只是找父皇下盘棋,下完就回来了。”
她圈住他的胳膊玩笑,“我怕你以下棋为由,去找和尚庙是真。”
本是要跟着景故渊一块去御书房,却是半路瞄见景乔自林荫小道穿插而去往皇后宫中方向去了,伊寒江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想了想,你和你爹下棋,我在一边看着实在很闷,而且你们父子想说什么贴心话,我在一旁也不方便。还不如我到玉钩宫睡一觉,你下完了棋再来找我。”
景故渊除了好笑她主意改得快外不疑有他,只因平时上一刻喊吃苹果下一刻喊吃梨的情形常有,她总是反复不定的。“那好吧,一会我去玉钩宫找你。”
她猜得不错,景乔的确去了皇后的凤阁。只是她并没有踏进凤阁一步,站在石阶外头,看着因被限制了自由,除了寝宫只能在自己的园子里行走的皇后。
就这样隔了好几米对起话来。
“本宫不想见你!”
景乔笑着扶了扶发上插着一直红玛瑙杜鹃簪子,衬得她唇上的胭脂也是格外的红艳,嗜血的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我也不想见皇后娘娘,只是我怕再不多见,等你从这里搬走进了冷宫,再见也就难了。”
皇后挺直了腰板,字正腔圆的道,“本宫是皇上的发妻,永远都是。”
景乔知道皇后最紧张的就是六宫之主的位置,就要失去了,她比谁人都要害怕。“你害了故渊的母妃,你以为父皇会容下伤害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的毒蝎妇人霸占皇后的位置么。趁现在还有机会,就多以本宫自居吧。”
“皇上没有证据,他终是要把本宫放出去的。”伊寒江挨近了些,从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皇后略微颤抖的手,和带了狂躁和慌乱的脸。然后像是喃喃自语,“本宫依然是皇后,皇后!”
景乔站在原处看了好一会,看风水轮流转后,她已是能预言,皇后即将由触不可及的白云变成随意可践踏的脚底泥。直至发现伊寒江的靠近。“什么时候来的。”
“人家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是正好赶上了开头,又看了结尾。”伊寒江笑言,皇后已回了寝室,只有日高影重满地寂寥。“皇后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景乔道,“她就要一无所有了,当然再也冷静不下来。”
“只是冷静不下来么,我瞧着好像没那么简单。或许该找个御医来给她瞧瞧。”伊寒江假意要走。
景乔拉住她,低声道,“别去。”
“你对她下了药?”任她医术再高,其实这么远远的一瞥,没把过脉,也很难断出些什么,她也只是试探而已。
景乔不怕承认,“从前她心腹还在左右,饮食皆为她把关,要下手还真不容易。现在她身边都没人了,但始终是国母,该有国母该有的体面。我安插一个宫女过去服侍又有什么困难。之前对景驰拓就是不够果决,才让他翻了身,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景乔说得狠辣。
伊寒江当她是逞一时痛快,实在没好处,“若是被御医验了出来,就算她死了你也会很麻烦。”
“不会让她死的,只会让她痴傻而已。每日就下那么一点点的分量,外人只当她是凤位不保引致的痴狂。她很快就不再是皇后,倒时父皇连听到她名字都厌烦,哪里还会理她是不是傻了。你当宫里的御医就不势力么,皇上厌烦的人,谁敢去治。”
“你还真是为此做了不少的功夫。”伊寒江想起景故渊与她说过的那句……“即便你报了仇,你是否又能真心的开心起来?”
景乔奇怪她怎么突然有此一问,过了一会,她不确定的说道,“我不知道我报了仇以后是否会开心,我只知道我若是不报仇一定不会开心。”
卷四完结第二十八章 火红的夜(二)
一场大火,来得极为的突然。
那时景故渊来玉钩宫接她,她嚷着肚子饿,要吃饱了才离宫。便把皇宫当酒楼般,喊御厨烧了几道小菜,大快朵颐,景故渊却是欠缺胃口。她让宫女端上热汤,“东西不吃,至少要喝碗汤,还是要我喂你?”她整个身子挨过去,娇媚的逗弄。
景故渊抹掉她嘴角的油渍,“吃饭的时候好好的吃,孩子渐懂人事,你总不想被他们笑话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会给我擦,家中有个人给他们做榜样就行了,要我规规矩矩这辈子是不可能的。”她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我知道宫廷礼仪最是讲究,未免日后有人拿我说事,说湛王妃吃相不雅,又招来你父皇教训,今日的事若是有一丁半点传出去,统统灭口。”
在场的宫女吓得不约而同的喊奴婢不敢。
她哪里是怕这些,不过是久不吓人,整人的心思又起了而已。伊寒江露出得逞的坏笑呵呵的笑了起来。等笑停了又问,“皇后那事进展如何?”
景故渊道,“父皇下令过不能严刑逼供,只是让刑部的官员发话,受审的宫女里言语只要有一点矛盾冲突不合情理的地方,便不是一死了之那么容易了,而是要株连九族。”
“也就是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其实就算查不出也无所谓了,等皇后完全疯了,一样要从她的凤位上退下来,一个疯女人做皇后那是要贻笑大方的。“她害死你娘,害得你自小跟个孤儿差不多,实在不必同情她。”
景故渊唏嘘道,“我不是同情,只是厌烦了。”
伊寒江摆手让宫女出去。从身侧抱过他,领子的织锦面料很是柔软顺滑,爱娇的用鼻尖轻轻磨蹭他脸侧,“平日你哄我多了,今日换我也哄哄你好了,你若是给我面子,笑一笑。”
景故渊真心的笑了出来,这世上若是有人惦记着你的喜怒哀乐,在乎你的喜怒哀乐,便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伊寒江正要夹起一块红烧鱼肉往嘴巴里送。玉钩宫外忽然是紧锣密鼓。
天色暗得早,虽看不清大火烧起来的浓烟,却是有闪动的火光在东南方向亮起。有胆小的宫女吓得逃窜,就怕一会火势会蔓延过来。景故渊出殿门外问,“哪里起火了?”
宫女报了宫名,他面色大变,只因为烧起来的正是他母妃的寝宫。
侍卫和太监一人提着一个水桶。见着有火的地方就将水往里浇,却是杯水车薪,火势反倒有加大的趋势。
张敬看着这火光冲天,急得跺脚,见到景故渊来了,忙说道。“王爷,这可怎么是好,皇上方才冲进去了却是没有出来。”
景故渊闻言着急的往殿内张望。却是火势太大,根本瞧不清楚里头的情况。他抢过一个侍卫的水桶,将自己淋湿。伊寒江猜到他想干什么,即便是要骂她自私,她也要说。“你不要进去,这火太大了。”
要从里头出来已经是困难了。哪里有人往里头冲的,没看到那些原本应该“精忠报国”的侍卫一个个都因火势太大止步了么,要冲进去救人也该是这些领朝廷俸禄的。
景故渊声音柔软却是坚持,“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我答应你会平安出来,你在这等我。”
这话是不是说反了,该是他在外头等才对。她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衣服本身就已经有了裂口,景故渊一扯,整个袖子裂开,他便进了火海里。
伊寒江骂道,“还说是贡品,连麻布都不如。”方才就该当机立断把景故渊打晕了,哪怕他醒来会怨她骂她,她也不要眼睁睁看他身陷险境。罢了,同生共死吧,她也抢了水桶淋湿了头发衣服。
里头热得像是整个人被扔进底下架着干柴烈火的油锅里,热气是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睛只能半开。她用袖子遮住鼻子,免得吸进滚滚浓烟。
景故渊在角落搬动烧断压在皇帝身上的横梁,伊寒江踢了一脚,那块带着火焰的木头像是离弓的利剑飞了出去。景故渊一怔,抬头看她眼中满是担忧。他担心她进来,却不会设身处地的想她有多担心他的安危。
她道,“哪一回你犯傻我是扔下你一个的?”
他脸熏黑了一块,却还是笑的儒雅俊朗,“回去我跪算盘。”
她要他跪算盘做什么,她只要他和她平平安安的出去。
她和景故渊扶起皇帝,皇帝怀抱中的画卷滚落,在火焰中女子的美丽的笑貌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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