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行》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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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 
我埋头在他胸前点点头,攀着他的肩头,得他一阵柔情蜜意的亲怜爱抚,做惯了恩爱夫妻装扮,用起来都很是顺手。 
星河苑里刚备下香汤,他掐着我的腰在池水里折腾,水有些烫,熏的身子也生红,眼也流滟,身体比水还软些,随着他的动作荡漾飘扬,落叶似得渐渐随波远去,又被他扑过来的浪头冲回滩边,我哆嗦着闭着眼,抓住他的手臂不断要逃出这氤氲热气,他的喘息声湿漉漉的黏着我,又难耐又呵笑:“这才一会儿。。。里头都化成水。。。” 
我张嘴咬在他喉间,呜咽了一声。 
比不得十来岁的青涩,纵使欢愉也懵懂,到了如今食髓知味,终是受不住。 
终于累到睁不开眼,半梦半昏任他打理,抱入枕衾时模模糊糊嘟囔了一句什么,发顶遽然传来一阵痛,我手脚发软,勉力睁开眼抬头看见他攥着发巾,一脸失神的凝重,含糊道:“如意?” 
他回过神,安慰的拍拍我:“弄疼了?我轻些儿,闭上眼睛快快睡吧。” 
我眨眨眼,摇摇头,又点点头,任由自己沉入香甜梦乡。 
梦里好似有人贴着我的耳朵叨叨絮絮的说了许多,有人温柔的吻住我的脸颊,紧紧的环住我的身体。很安心,好像这种舒适和温暖理所当然是属于我的,我展开四肢贴紧热源,好似这儿是我的桃源。 
次日晨起太迟,已是日上三竿,他不在,只余幽兰一人在帐前守着。 
“大人一早去福宁殿当差了。”她恭谨的伺候我更衣,“大人说,让殿下等他回来。” 
我点点头,偏眼瞧着她:“你既然跟着他来星河苑当差,也不需在我跟前伺候,挑个日子把靛儿接回来,也替你分担些…………偌大的星河苑,你一人管上又管下,难免吃力。” 
“能在殿下前头伺候,是奴婢的福分。”她低头整着我的腰封,“奴婢。。。也替大人高兴。” 
我微蹙起眉尖;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道:“你若觉得真高兴。。。。那也罢了。” 
镜前坐了半响,我向外头走去,她提裙趋着我,被我拦着:“你在宫里守着,若是他回来,就说我去太后宫里请安了。” 
“殿下。”她抬头,眼里藏着些黯淡和憔悴,“大人吩咐奴婢跟着您。” 
自从上回母后给了我一巴掌,常在宫中称病,此次我来,倒没有避我,极平稳的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事已至此,心内倒一片坦然,我低声回道,“昨夜里头回宫的,知母后已经睡下,就没过来请安。” 
母后点点头,凤仙汁染的红指甲点着桌面,眼帘低垂又欲言又止,而后又拂袖起身,“你随我来。” 
我松开攥在膝头的双手,抚平裙上的绉纱:“是。” 
母后站在内室当中,背对着我幽幽的叹了口气,沉默半响,转过身来盯着我半响,幽幽的又叹了口气,才问道:“你和他。。。果真?” 
我眼眶发热,微不可闻的应了声:“是。。。” 
母后复叹一口气:“真是。。。。造孽。。。唉。。。” 
三叹之声,足以说明母后的心情,我抿着唇,怔怔的站在下头,不知作何言语。 
“他说他是能人道的,这可是真?”母后问道,“听闻他夜里常去星河苑里,可是与你宿在一处?” 
“是。”我耳背发红,孤零零的站在堂下点点头。 
母后的红指甲在椅背刮蹭,发出刺耳的微响:“。。。你当年年纪小,被他蛊惑也是情有可原的。。。若是如此,母后拼死也要杀了他。” 
“是儿臣自愿的。。。”我沉声道,“他没有蛊惑过我。。。从始至终,我都心甘情愿。” 
母后的目光盯在我脸上,仿佛打在身上一道羞耻的光束:“内务府宗卷上查过他的底子,倒是条漏网之鱼,但。。。就算他使劲手段能人道。。。他能让你生个孩子么?” 
我紧紧的咬着唇,咬到不觉得痛了,才仰头回道:“母后。。。有没有孩子,我都不在意的。。。其实,他能不能人道。。。我也不在意的。。。。”我捏着自己的手指,“我一开始喜欢他的时候,就是喜欢他而已啊。” 
母后摇摇头,“傻孩子啊。。。你终究是太年轻。。。男女之间,岂是喜欢二字可以说全的。” 
故国逢故人
我知道啊,小情小爱从来都算不得什么,其中还有太多的东西——身份地位,家族利益,子嗣恩情,任何一样,都足以摧毁这摇摇欲坠的喜欢。 
母后见我不言语,又摇头道,“母后也年轻过,晓得你们少年人的心思,但若说是喜欢,满朝文武任你挑拣,其中不乏佼佼者,你为何偏偏喜欢一个内侍。这样的事情。。。你若养个男宠面首倒也罢了,怎么就偏偏招上个这样的狼子野心。。。” 
我偏着头,慢腾腾摸起手边渐冷的茶盏,轻声道:“我虽然知道他不太好,奈何就是喜欢。” 
母后皱着眉,哆嗦着手指着我,满脸的失望和不可置信,而后捶拳在膝上:“无忧,你是不是被他魇住了心。他同赵家一同害死了你的父皇,又害死了先帝,如今铭瑜登基,他结党营私,握着军中虎符迟迟不肯交付,他如今这样一手遮天,日后若想做些什么,谁能拦得住他。” 
心上压的重石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眼里有薄雾:“他若是想再做些什么,何必让铭瑜登基,何必等到现在。” 
“母后心里。。。着实没有两全之策。。。”良久之后,母后幽幽道,两国婚契,铭瑜的皇权,我的名誉,还有其中种种的难言隐秘,“母后虽不舍得你远嫁他国,但阿椮。。。终究是我们欠他一笔。”母后叹道,“老皇帝死后,北宛如今乱成一锅粥,阿椮虽是外族人,母后看着他长大,又是你的驸马,现在这情景心里也火燎燎的乱的很。” 
浅黄的信笺递在我面前,母后道:“我竟是才知晓,如意扣下奏章封了北宛的消息,也撤了你的身边人,这信,是夜里不知哪个宫人塞进来的,你且看看罢。” 
是阿椮的字迹,只说很挂念我,让我在汴梁过的开心些。 
我捏着薄薄的信笺在香炉的燎成灰烬,抬首撞上母后黯淡的眼。 
“无忧,身为女人身不由己,但人活着,不只是有情爱。”母后沉声道,“且听母后一句劝。” 
喝过几盏茶,水雾缭缭之中,听见他在外头请安的声音,母后脸色暗淡下来,同我道:“同他一起回去罢,有些事情,你自己拿捏妥当便罢了。” 
他一身挺拔朝服,缀着母后宫里头那些华贵陈设,耀眼的让我挪不开眼。 
“刚从外头回来,也不知道好好歇一歇,就跑来太后这请安。”他亲昵的捉着我的手,笑意温柔如水,“聊了些什么?” 
“母后身子不太舒服,我来瞧瞧她。”他牵着我的手藏进宽大的袖中,我去顺势窝进他怀中,闭眼喃喃自语,“母后那搁了冰,在里头坐了那么久,有些冷了。” 
外头日头正炙,我只想他热烫如火,驱一驱我身上的寒冷。 
湿润润的吻落在我额头,他敞开衣襟把我裹进怀中:“暖和些了没有?” 
我有些难过,抓着他雪白的衣襟不肯走,他轻笑着抚慰我的肩:“星河苑里有两人等着无忧,说是有样东西要还于公主。” 
“是谁?”我闷声道。 
见到朝夕和薛从雪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 
两人一坐一立,隔得不远不近,各自拘手凝思,见我进来,朝夕起身恭谨道:“小人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中贵人。”他极快的瞥一眼我身后的男人,欠身行礼。 
“这是御前的秉笔大人如意。”我偏首,瞥见他微微同朝夕颔首,一双眼里满是探究。 
薛从雪站在朝夕身后,神色微有波澜,亦是拱手致礼。 
我出神的吁了一口气,半响道:“没想到你们来了。。。” 
“他偷偷入宋,正好在散关遇上军队,差点当作北宛奸细处置,还好小人消息及时赶到。。。”薛从雪苦笑着摇摇头,“说是公主有样东西落在他那儿,没有文牒,硬要一个人千里迢迢的来汴梁。” 
朝夕安安静静的站在薛从雪身边,耳垂有些红:“是小人疏忽了,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来见公主的。” 
“当日走的匆忙,都未来得及同你道别。”我歉声道,“回来后也未曾给你去个信,可是对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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