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竹马未老》第77章


薛世铎是个男子,只当母亲是着实喜欢这个侄女儿,夏氏却心里一动,薛老太太这话说得有些怪,男子管着外头的事,后院里却是女人做主,谢巧姝一个女客若真有什么不便,那也应当找薛老太太,找管家的薛二太太,再不济也是找她,怎么也不会找到薛世铎一个男人的头上。
薛老太太特意吩咐过,因都是家里骨头至亲的几个人,且人又不多,分两桌反而少了和乐气氛,因此今晚便只安排了一桌,薛老太太拉着薛世铎讲了大半天的话,才放薛世铎入席坐了,薛世铎理所当然地坐到了夏氏边上去。
后头的薛二老爷、薛老四陆陆续续进来,薛老太太只稍作介绍便让他们入了席。薛老太太往常最喜欢刘氏所出的哥儿,今儿却不大理睬,而是把大房的两个小孙孙唤到跟前,和谢巧姝一起逗弄。
更稀奇的是,刘氏一点不虞都没有,意有所指地笑道:“大嫂,你觉得咱们老太太这位娘家侄女儿怎么样?”
夏氏低头喝茶,轻笑道:“弟妹前些日子说的不错,眉目如画、气度娴雅,的确是位难得的佳人。”刘氏听她说得心平气和,似乎毫无情绪波动,冷哼一声,心道看她还能撑多久,转身回了她自个儿的座位,关心起今儿才放出来的薛云萍。
夏氏这才搁了茶杯仔细打量,谢巧姝正弯腰低头,拿帕子擦拭薛云念襟前沾着的糖粒,这姑娘的眉目在女子当中数得出的好看,最难得的是顾盼之间的灵动神采叫人难以移开目光。夏氏觉得女儿虽然长得像她,性子却截然不同,论起气质来,谢巧姝倒有点像少时待字闺中的她。
这么想着,她便不由自主看向丈夫,他也正看着谢巧姝的方向若有所思,丈夫的脸上已褪去了青涩染上了沧桑,这么多年就是再旺的一盆火恐怕也已经只余灰烬吧。
薛世铎似有所觉,回过头来怕夏氏误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终究无从说起。
一个容颜殊丽,一个清俊儒雅,年岁虽然差得远了些,相貌却完全配得上,更何况薛老太太绝不会害自己的儿子,谢巧姝于薛世铎正是一个良配。夏氏端起梅子青的荷叶杯猛饮一口茶,她这些年欠了薛世铎的,有人能替他圆了也好。
只是这茶,怕是炒得不好,也太涩太苦了些。
***
三月初五,宜开市、造屋,宜嫁娶。
今日的天气其实算不得很好,阳光不如前几日透亮,风也有些大,不过并不影响京城出现万人空巷的局面,毕竟,宣和帝最受宠最能耐的二皇子娶妻,娶的还是有朝廷柱石之称的魏国公的嫡孙女。
二房的院子里两个丫头正在扫地,一个丫头拄着扫把道:“可惜了,这么大的热闹咱们没机会去看看。”
端簸箕的丫头也跟着说道:“是呀,别说亲王娶媳妇儿难得遇见,就是魏国公府这么阔气的也少有呀,听说嫁妆足有一百二十抬,每一抬都放得满满当当!”
按惯例,皇子婚前赐封地,宣和帝前两日已经赐了二皇子为睿亲王并昭告天下,只等大婚之后就携王妃就藩。
“听谁说的?”
端簸箕的丫头听到人问,头也不抬,回道:“仁哥儿的书童说的呀,他刚从外头回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是二姑娘薛云萍的声音,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行礼请安,心里思量着府里规矩是不准下人嘴碎的,但她们两人说的是今天满京城的人都在说的事儿,应当没什么打紧的。
两人低着头,因此没有看到薛云萍冷凝的脸色,“内院里的丫头便应该检点些,如何和外头行走的小厮不清不楚的。”
薛云萍点了两个婆子,“无规矩不成方圆,来人呐,给她们各自掌嘴二十。”
两个小丫头十岁都不到,还留着头,这罪名着实扣不上去,但是薛云萍一脸煞气,一院子的下人都不敢忤逆她,两个婆子咬了牙上前扭住小丫头的手就扇起嘴巴。
先前老太太暗示薛云萍有意勾搭二皇子,刘氏还道是薛云晗的污蔑之词,这会儿见薛云萍心浮气躁满面怒容的模样,刘氏再不敢笃定自信地驳回去。
她站在台阶之上,手里捏着一纸人命诉状,心里越发烦乱。
第八十六章
“两个小丫头乱嚼舌根,是我叫人打的。”刘氏乃是薛府多年的掌家主母,凤眼扫过众人自有一番威严,“别让我听到有人乱说。”
虽说打两个小丫头算不得什么事儿,但薛云萍一个正在相看亲事的闺阁姑娘,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暴虐的名声到底不美,思及女儿婚事上的艰难,刘氏心头对薛云萍的三分气都没了,院子里的事有管事嬷嬷收尾,她对薛云萍使一个眼色,“跟我进屋。”
“本来也是个意外……”屋里站着个回事的娘子,见刘氏进来本来要接着说事,看到后头跟着的薛云萍,硬生生地顿住了口。
这位管事娘子的丈夫陈由管着薛府的一个大庄子,陈由家的又在内院服侍,两口子在刘氏跟前儿十分得脸,这些年帮刘氏办了不少事儿。薛云萍这两年跟在刘氏身边学理家,往来的婆子管事都不曾避讳,也不知是什么事叫陈由家的不便启齿。
“无妨,你继续说罢。”刘氏话是对陈由家的说的,眼却看的是女儿,那一眼里有失望有酸楚有无奈,“姑娘大了,总该知道些疾苦,免得左了性子,只知任性轻狂。”
这话实在是很重,陈由家的低了头当没听见,继续禀道:“太太知道的,这些年您让奴婢当家的负责放印子,咱们一直是把银钱放到万通的手里,给他一些抽成,让他去办的。当初选中万通,也是因为他是个按规矩办事的人,您瞧这些年一直没出过什么乱子。”
陈由家的话说得好听,实际上万通这个人是望都县一带的地头蛇,本身是个镇得住场的人,他在望都县有正经的产业,面上遮得住印子钱这些私下里的手段,又因为和京城隔着些距离,因此是个最为稳妥的人选。
刘氏点头,勋贵人家说起来家财众多,但耗费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想象,多的是掏空了底子还得硬撑着面子的,缺钱的人多了,路子自然就多,放印子钱便是十分普遍的选择。刘氏嫁入薛家多年,娘家那点嫁妆私房根本不够看,自打掌了中馈以后很快便也背着薛老太太学了这一手。
“这次怎么闹得这么大,还死了人?”她摊开手里的状子粗看一眼,上面有“吾子白恺年方十八”的字句。
陈由虽然只是个庄头儿,但是背靠着薛府二房这棵大树,这些年和万通称兄道弟拿了不少好处,手上早就脱不干净了,陈由家的深知内情,恭身道:“这得从四个月前说起。”
四个月之前,这位叫白恺的年轻人从江西孤身来到望都县,人生地不熟被扒了身上的钱财,此行乃是为了向当初指腹为婚的岳家提亲,因为家里离得山长水远,未免延误日期,一边写信给家里让送些钱财,一边算着日期向万通借了五十两银子以图周转。这法子虽然会多浪费些钱财,但白家也是殷实人家,在婚姻大事面前舍得起这个钱财。
薛云萍听到这里皱眉:“五十两不是个小数目,他一个外地人,万通说借就借了?”
“姑娘说的对,这生意原本就是为了牟利,不是为了谋人性命,万通也怕折了钱收不回来。”陈由家的恭声应道,“那年轻人的岳家是万通县的一个富户,是肯认这一门亲事的,万通再三打听好了才放的这笔钱出去。”
白恺的岳家是本地不大不小的一个富户,那就好办了,白恺还不起,就找他岳家还,放印子钱的人便是如此,利益为大,万通这也算寻常的做法。不巧的是,那阵子安徽的灾民已经开始聚众闹事,因为当地赈灾不利,局面一直乱到了江西境内,又被一众官员联手封锁了消息,连朝廷大员们都不清楚情况,万通和白恺这等市井小民自然更是无从得知。
过了两月还钱之期,白恺家里自然没能如期送钱来,千求万求希望万通宽限几日,万通放印子钱这么多年都稳赚不赔,又岂是个心软良善之辈?不过他也没动白恺,而是按照原计划上了白恺岳家的门,拿出白恺签字画押的契纸,要白恺岳家替他还钱。
白恺的岳家认这个女婿,自然就替他还了这钱,只是岳丈难免觉得这女婿不经事了些,白恺再上门之时就摆了些脸色。白恺是家里独子,从小被捧着长大的,觉得脸上挂不住,便去找万通理论。
陈由家叹一口气道:“那年轻人也是太血气方刚了些,欠钱不还竟然还去找万通理论,两边说话都冲就打起来了,没想到那年轻人不经打,几下就给打死了。”
白恺不过是个落单的外乡人,万通却是喽啰众多的地头蛇,孤身一人去找万通理论,不是去找死是去做什么?当然,万通的手下确实是一时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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