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第1128章


季泽宇笑了笑,“算了,闹个差不离儿便罢了,现在还不是咱们放松的时候,你也别再吃酒了。”
逄枭笑着点头,绕过人群,一手揽着季泽宇肩头拍了拍,又随意的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扎好。
“没事,我就是一家子能够团聚,太开怀了。”
二人并肩往主帐方向而去,逄枭就一边走一边抬着胳膊扎头发,季泽宇则是缓步跟随着。
季泽宇看得出,逄枭对他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其实他若想害逄枭,是最容易得手的,也难怪李启天会选定了他来游说。
可是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想起方才陈安所言,季泽宇不由得冷笑。
李启天打的好算盘,竟想让他来杀了逄枭,若不能杀了活捉也可。他将他当做什么人了?他季岚虽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知道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逄枭从来没有做任何违背道义之事,也从未做违背他们当初揭竿而起反抗北冀暴政时候所立下的誓言。反倒是登上皇位的李启天,违背诺言,自私自利,不顾民间疾苦,只为一己之私就可以牺牲无辜百姓的性命。
他若是能与这种人共享富贵,那岂不是也成了人渣?
无论怎样,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季岚还分得清。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才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拔营,经过一日的急行军,队伍的最前方已能看到京城的城墙。
逄枭并未允许任何人妄动,只吩咐陆续抵达后便安营扎寨。
而城门上的守军,看到浩浩荡荡而来的人海,早已吓的面无人色,慌乱的跑下城墙,大吼着:“关门,关城门!反贼打过来了!”
响晴的天空一片澄澈,万里无云,就连时而吹来的好风带来凉爽也不能驱散人心里的恐慌。
被这样慌乱的声音一搅合,整个城门前都乱了起来。
原本正出入城门的百姓,如今都发了疯一般往城里跑,路上一片尘土飞扬,甚至城门“咣”的一声关好,城外地上还有跑掉的鞋子和跑掉了又来不及捡起的包袱和小推车等物。
当初鞑靼人打了来,大家也就是这个反应了。
看着城门关闭,虎贲军和平南军也不以为意,只听吩咐安营扎寨。后头陆续赶到的兵马也都依着阵型前进,以京城北城门外为起点,呈环抱之势向着京城两侧行进,显然是要将京城整个包围起来,而且逄枭带来的三十万人马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守城兵将飞速去宫中告知情况。
城里也立即就乱了起来。
大街小巷到处都有聚在一起讨论此事的百姓,没有人愿意丧命,真正兵临城下,也没有人能够拍着胸脯说忠顺亲王就一定更不会杀人。
只不过比起那些守城士兵和朝廷命官,百姓们的心情的确要比他们轻松一些。毕竟逄枭素来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大家担忧的也是池鱼之殃罢了。
“圣上,您快吩咐吧,咱们现在怎么办?”
朝中大臣但凡聪明一些又有谋略一些的,都被叫去了养心殿。
李启天面色铁青的在地上踱步,“你来问朕?难道朕养你们都是白吃饭吗?关键时刻做什么都来问朕,要你们何用?”
李启天焦虑的浑身冒汗。
臣子们心里也是毫无章法,七上八下的。
真正看到逄枭兵临城下了,他们才体会到了那种大军压境的恐怖。那是一种山洪海啸来袭一般人力无可挽回的绝望感。
“圣上,为今之计,是决不能开战!一旦开战,大军直接闯进来,我方哪里还有胜利可能?到时必定是生灵涂炭啊!”
“是啊圣上,千万要想办法稳住逄枭,千万不能开战!”
李启天眉头紧锁,咬着牙道:“你们的意思,是要朕立即去求和?让逄枭不要帅军打进来,好保全你们的狗命?”
“圣上,臣等死不足惜,臣等心疼的是朝中百姓啊!何况眼下哪里是能以卵击石的时候?越快开战,就只会越快的加速大周的灭亡!”
“放肆!”
李启天十分然回身,怒瞪说话的老臣,这才发现,刚才说话的几位都是北冀遗老。
“于子秋!难道这就是你的为臣之道,你的忠心就是无限度的诋毁国朝,诋毁君上吗!”
“圣上息怒,臣并无此意,只是如今兵临城下,想要保全圣上,保全皇家,保全百姓,就只能寻一个不要开战的法子。”
“是啊圣上!”
“圣上恕臣无状之罪,说一句不中听的,十多年前,逄枭与季岚率军攻进京城时,就是一番惨状!城中百姓关起门来不在街上走动,到底也还好一些,只是受到了惊吓罢了,可这宫墙之中到底发生了多少烧杀抢掠,难道圣上亲身经历,还不曾记得?”
“松全!你放肆!当年只是也是你能提起的?”李启天被提起当年灭掉北冀的经历,不由得怒目远程,点指着说话的人。
这也是北冀遗老,平日看起来不显山露水,可如今说起话来却是句句犀利直戳人心!
松全却全然不顾,直接就道:“圣上没忘记吧?当年圣上下了旨,所以宫墙内几乎无一幸免,如今若真的开战,逄枭与季岚攻打进来,难免不会重蹈覆辙。而当年圣上与逄、季一同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北冀,现在他们二人还是联盟,圣上却站在了对立面上!”
李启天就像被人兜头浇下一瓢凉水,浑身一个激灵。
求和?怎么求?就这样豁出脸皮去,说一句服软的话,将江山拱手让人吗?然后他就像尉迟燕一样,做个亡国之君,或许会被留下性命,但是一生都活的毫无尊严?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纸鸢
李启天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走到这条进退两难的路上。他不是愚蠢之人,如今却如何都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让事情发展至如此地步的。
“圣上,逄枭一行已陈兵城下,若再不做决断,恐就来不及了。”以于子秋、松全等人为首的官员纷纷跪下,“请圣上以百姓安危为重!”
李启天望着跪地的那一部分臣子,眼神空洞了一瞬,愤怒至极后却噗嗤笑了出来。
他的笑容越来越深,笑声从喉见溢出,就仿佛破损的风匣。
“可笑,可笑至极。”笑容一敛,李启天指着跪地请愿的官员,“说什么让朕以百姓为重,你们考虑的还不是全家老小的安全?朕求和,朕做那个亡国之君,你们到时就如当初投靠大周一样,继续投靠逄枭就行了?”
这些意思谁都懂,可将之放在台面上来说,却着实入不得耳。
因为跪地请愿的臣子,大多数都是北冀国降臣。他们的心思也的确是因连番出现的檄文而浮动起来的。
毕竟那一场变故才过去十年,根深蒂固的归属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改变的。何况今上为了自己修皇陵,甚至不管百姓死活,连官员们俸禄都打欠条。
给这样一个君王效命,他们能够坚定信念,没有立即离开大周去避开祸,就已经是意志坚定了。
见众臣不言不语,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直挺挺跪着,李启天越发愤怒,可那些辱骂之言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现在暴怒有何用?焦急又有何用?
就算他一怒之下将这些人全杀了,也改变不了现状,只会让他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狼狈。
派去寻季泽宇的暗探至今未归。
去求和?他也没有能够比“一统江山”更重的筹码来说服逄枭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他现在能做的,除了乞求奇迹发生,就只有等。
等一场杀戮,等一个解脱,到时流干满腔热血,让人说一句,至少他这个帝王不是个开门投降的孬种?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王爷,听你的吩咐侧翼已呈环抱之势将京城彻底包围了。只要您一声令下,不出日便可拿下。”
逄枭点点头,面色严肃的吩咐:“告诉所有人,不得扰民,不得烧杀奸|淫!若有抗命者,军法处置!”
“是!”
副将将此话传达下去。
季泽宇道:“打算何时进攻?”
逄枭挑眉一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大家长途跋涉,也该给一些调整的时间。”
季泽宇抿唇笑,抱臂道:“我还不了解你?你不过是看城中百姓可怜,给咱们的人准备时间,也同时给百姓们一些整理的时间,往后若能藏在家中尽量不出来,这便能活许多人的性命。”
逄枭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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