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国舅是女郎》第95章


邓皇后慢慢地走,仔细品赏着一路变换的景致。
“这里真好。”
皇后走进屋子之前,命所有跟随的人留在了院子里,除了一个低眉顺目的大长秋。
落座的那一刻,皇后环顾四周,不无落寞地轻声感叹道:“真羡慕你,能住在这样大而宽敞的地方,那些仆妇小厮们都只听你的话,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你……不像孤,看上去好像拥有很多,其实是被困在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
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青春年少正是最风华夺目的时候,她们的确会更吸引陛下的注意,皇后的处境委实不如当初独得圣宠时好了。
邓弥听了皇后的话,到底是亲姊妹,不由得感伤,正欲开口劝慰。
“放着就行了,出去吧。”
皇后在与大长秋说话,大长秋将手中拎着的提盒搁下,打开,从里面端出一小瓮热汤,不及把陶瓮外围着保温的布包拆去,皇后就让她不用再管了。
大长秋安静地退出去了。
邓弥疑惑看着几案上的陶瓮:“这是什么?”
皇后支颐,笑靥显得柔雅:“没什么,一瓮汤而已,给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
“算是赔礼吧,为孤打你的那一耳光。”
“……”
皇后见她站着不动,笑了笑,又继续道:“这道汤,她们熬得不错,想好了今日要来你这儿,就特地让她们又熬了一钵,应该还没冷,你尝尝吧。”
邓弥飞快思量了一番,心想,皇后特意送的宫廷御食,放着不吃好像有点不给面子。
可是皇后的面子,谁能不给呢?
皇后笑意盈盈地看邓弥揽衣坐下,拆了布包,揭开了汤盖。
好香的汤。
邓弥低头默然喝着汤,一句称赞压在了心里面。
皇后也没有问她这汤怎么样,好不好喝,她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如春柔般的笑意,看邓弥一口一口地喝着汤。
说实话,这一陶瓮里装的,的的确确是很好的汤,味道浓厚,汤水却清亮,府里是熬不出这样的好汤来的,倘若说是道歉,这也算是有诚意了,虽然对面那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从头到尾没认真说过一句道歉的话。
看着邓弥喝了差不多快小半的汤,皇后才慢悠悠开了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讨厌你?”
邓弥错愕,抬头看着她。
“你不知道?”皇后杏眼微挑,双目细长如天生雍贵的凤眼。
邓弥想了想,摇头。
“母亲从没有告诉过你吗?”不等邓弥回答,皇后先自己顿住,转而发笑,“看我,都糊涂了,母亲怎么会来得及告诉你呢?可是,你这样聪明……就你自己发现不了吗?”
邓弥愈加糊涂,再是摇头。
皇后一阵沉默间,沉默间,唯余叹息幽长。
“刘志喜欢你。”
邓弥忽地一僵。
邓猛弯起嘴角,笑容有些戏谑,目光却显露出庄重来,她隔着几案,倾身靠近,认真说道:“他喜欢你,比当初喜欢我还多,比喜欢任何女人都多。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我心生嫉妒,想要你死。”
几案那一端的人在瞬间的呆愣后,立刻慌张惊动站了起来,连脸色都变了:“你胡说!”
邓猛盯着反应剧烈的她,没有多解释,她仿佛,早已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现在不信没关系,孤会证明的。”
“这不需要证明,根本就不可能!”
“不可能?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吗?”皇后也站了起来,“刘志在来雒阳之前,会想到自己能坐上皇帝宝座吗?孤在梁家受尽苦楚和委屈的时候,会料到自己日后能做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吗?”
人世的变化,确实难料,但是无论如何,邓弥不肯相信她的亲姐姐刚刚所说的话。
腹中突生绞痛之意,阵阵加深教人尤难忍受。
邓弥面色忽作雪白,她捂住腹部,踉跄几步,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
皇后冷眼看着她:“很难受是吧?难受就对了,因为你喝的汤里,加了料。”
邓弥扶紧案头,闻言,浑身遽然一颤,愤怒仰起脸。
“不过不用慌张,孤不要你的命。”美艳的女人笑道,举步走近,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只是——顺道给你些教训,让你吃吃苦头罢了。”
邓猛几乎是放声狂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腹中绞痛更甚,那寸断之痛,几乎要令人痛晕过去。
邓弥冷汗涔涔,她的指甲一点点嵌入几案的木头中,此刻的痛使她咬牙切齿恨透了皇后的阴狠:“邓猛,你这……疯女人!”
第七十七章 入局
延医入府,查不出病因。
侯府总管焦急忙慌,要差人去宫中请太医,被邓弥拦下了。
邓猛说过,不要她的命,只是想让她吃吃苦头。
无论汤里多加了什么,查出来就很有可能继续往下查,整件事闹大了对皇后、对邓家都没有好处,所以,邓弥谎称自己是吃坏了东西,休息几天就自然会好了。
话说回来,邓弥心有怨恨,也不知邓猛叫人在汤里放了什么,连日腹痛难禁,浑身绵软提不上力气,这真够折磨人的……
这一日,正虚弱躺在屋中,总管遣一个脚快的小厮跑来告诉邓弥说,府外中山王求见。
“中山王?!”邓弥一惊,强撑着坐起,隔窗疑思道,“中山王……刘畅?我与他不相熟,他为什么要来看我?”
小厮却说不上中山王为何而来。
按理说,这样的国姓贵客是该见一见的,但邓弥此时实在没有力气强打精神去前院。
于是,只好委婉回绝。
渭阳侯府门前的贵客听了小厮的传话,微微拧起了眉头:“今日,本王必须要见到邓弥。”
要不是看在这是一位王爷的份上,总管早就叫人揍他了,也不知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中山王”是哪里来的胆量,竟敢在国舅府外胡搅蛮缠。
总管出了片刻神,就瞧着中山王径自往府内闯。
守门的一个年青小厮警觉,见状立刻追去张臂阻拦,总管也急忙赶上前。
清瘦却贵气逼人的中山王横眼看拦他的年青小厮,咄咄问道:“是陛下命本王来送药的,你胆敢拦本王?”
总管一腔恼怒被他这一句话压住了。
中山王从身后随侍手里接过了一个木盒,再又转脸向总管说道:“还不速速领本王去见你家君侯?”
总管尴尬陪着笑脸,抬手擦冷汗的空档,趁隙朝方才往内院通传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心领神会,急忙往旁边撇撇身,再次拔腿往内院跑去了。
……
“他说,是陛下教他来的。”
听罢小厮的话,邓弥却不信。
陛下要命人来渭阳侯府做什么、传达什么诏令,自然有专门的尉卫和黄门内官,怎么轮也轮不上一个从没见过的中山王刘畅。
小厮又说:“他说他是来送药的。”
——送药?
哼,这就更离谱了,好端端哪会有人往别人家里送药?
邓弥动了气,立即道:“胡说八道!将那人给我撵出去!”
小厮应声要走。
“……等等!”
“君侯还有吩咐?”
转念一想又觉得怪异不对。
邓弥站起身来,眉宇间神色渐复杂:难道……这中山王是皇后的人吗?果真如此的话,那倒有必要一见。
皇后在朝堂上的羽翼,为免酿成他日大祸,应该尽早全部剪除!
打定了主意,邓弥就急于去见这位中山王了:“去告诉总管,让客人在前厅等,我稍后就来。”
小厮答应了一声,赶忙跑出去了。
邓弥取来外袍披上,从铜镜中看见了自己缺乏血色的雪白的脸,她抖擞了精神,故作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然后举步离开内室。
拉开门,一道人影挡住了光,邓弥咬牙忍耐住泛起的疼,抬起眼看来人。
这一眼,险险地没将她三魂七魄全部吓飞。
——陛下?怎么会是陛下!
邓弥受了极大的惊吓,脑海中嗡嗡,她惨白着脸往后退,却没有站稳,一刹那间要往后摔倒,门外的人惊忙跨前一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太失礼了,这中山王太失礼了!”总管心中诽道。
可如果没有中山王这失礼的一扶,可能失礼于人前的就是自家君侯。
总管和噤声的小厮都无措顿住。
邓弥愈加慌张,连忙脱开那人怀抱。
总管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连连笑着向邓弥道:“君侯,中山王殿下是奉陛下之令,特意过来送药和探望你的。”
“中山王”意态闲定,颔首微笑。
邓弥张大了眼,心里七上八下,一时不知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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