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问问翰林院》第64章


“大人见笑了,那倒不是。此猫乃珍品波斯猫,毛如滑缎,目如宝石,亦在富桑贡品之列。皇上芝兰玉树,引人非常,连这猫等不及要见新主人了,哈哈~”
井上空这样说,周勃一时也不知该接什么话了。只摸了摸胡子,干干笑道:“波斯猫啊,甚好甚好。”
井上空看了一眼周勃,笑道:“说到这里,本使有一个疑问,久闻贵国有‘十二生肖’之说,将人之属相配以十二种动物,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不知为何,没有猫呢?”
此问一出,群臣静谧。连御座之上的李勖一时也有些懵了,为何无猫,他一时,也想不出来。
接着,底下群臣便开始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都在讨论井上空为什么要出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哼,要是有人答出来,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让我叫他老子都行!”周勃不知道答案,倒大言不惭地觉得没有答案。
“说不定还真有人……”杨寅冲周勃笑了笑,话还未说完,就被殿外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了。
“使臣有所不知,‘十二生肖’之传说,早在数千年之前我们祖先便定下来了,当时,猫还未从波斯传入我国。”
那人声音清清泠泠,穿堂而来,听得御座上的李勖心里一窒,立时便钻心地疼起来,是顾兰亭。
殿内霎时寂静起来。未几,殿中传来井上空几声朗笑:“哈哈,皇上,不知殿外是何人?”
李勖收敛情绪笑了笑,示意小安子宣人进来。
“宣六品翰林官顾兰亭入殿觐见……”
井上空听闻答话那人竟然只是个六品翰林官,微微有些讶异。六品在大顺,不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吗?
虽一路同行来的京城,井上空却并未见过顾兰亭。只是听闻,黎殿下在府中养了一个娇客,还带她来了京城。却不知那娇客,就是此时正进殿门那位身形瘦小的翰林官。
顾兰亭抬脚踏过金銮殿的朱门高槛,有些微微颤抖。她扬起头,目光便再未离开过御座之上的那个人。
金銮殿上的他,穿着一袭尊贵的黄袍,黄袍上是用金丝绣成的九条翻飞的金龙,栩栩如生。
她是第一次看到穿着黄袍的他,此刻的他,睥睨天下间,有着一个王者该拥有的凌厉与霸气,叫人不敢逼视。
可他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他那原本温暖和煦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又一层她看不懂的东西。
他瘦了。面相更加清癯了。
可依旧轩然若举,湛然若神。满殿雕梁画栋,满场俊采高官,皆不及他一个眼神。
只是,他却不再看她了。
“顾大人?顾大人?”小安子见顾兰亭久未动作,看她已是出神了。再看文武百官和皇上都不说话,他便大着胆子喊了她一声。
顾兰亭这才回过神来,稍稍垂下了眼。
“微臣……见过皇上。”
顾兰亭缓缓拍了拍袖子,跪下挺直上身,将右手伸平举起到鬓角处,两手向前附地,磕头三次。起身,再上前一步,再跪下磕头三次,再上前一步,弯腰,又磕头三次……
满朝文武与几位富桑使臣俱是一惊。
看着殿下三跪九叩的纤细身影,御座上的李勖握紧了拳头,额头已有青筋暴起。她竟然向他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她这是……何意?
“爱卿……免礼。”李勖极力压抑着情绪,声音清冷地响起,不带一丝的情感。
他分明看到,她眼里闪着泪光。他心里钻心地疼着,却不能表现。他甚至,不敢看她。
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却不敢看。
“使节大人,这便是我大顺觐见君主当行之礼,是为三跪九叩。大人下次,一定要记得行礼。”顾兰亭移开眼看向井上空,沉声开口,声音清脆有力,久久回荡在殿上。
众臣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
“呵,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向你们大顺的皇帝行三跪九叩之礼?这不是自损尊严?”井上空也实在没想到,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六品翰林官,竟然会口出狂言,他看她的眼光顿时锐利起来。
“我大顺乃礼仪之邦,入乡随俗,何况大人与富桑均为臣下,如今既然诚心归顺,我朝法度自应加以重视,不得怠慢!”顾兰亭刻意加重了“臣下”两个字。
“呵,你倒是大言不惭,你凭什么认为我富桑就会俯首称臣?你口中的礼仪之邦,也不过是我们富桑的手下败将而已。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长安城,当年还不是轻易就被我们富桑百万铁骑踏平,血流成河?区区一个败将,有什么资格叫我们俯首称臣?”井上空诉说着大顺的耻辱,脸上都是嗤笑。
“哼,我原以为,使节大人是跟我一样明事理的读书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不识仁爱宽恕,满口皆是血腥杀戮,真是侮辱了读书人!”
顾兰亭轻笑了一声,扬眸对上井上空鹰钩一般的目光,毫不畏惧。
“读书人?那好,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读书人,读书人的问题不妨用读书人的方式来解决。所谓道理不辩不明,吾从有道而正焉,顾大人,我们一辩定输赢。如果我输了,我富桑就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如果你输了,大顺就与我富桑平起平坐,共享这盛世太平,你意下如何?”
井上空向顾兰亭走近了一步,含笑问道,眼里是胸有成竹的光芒。
“好!”
顾兰亭知道,此时的她没有选择,只能迎战。大顺的颜面,她不能丢。而这场辩论,她更不能输。
这一声“好”掷地有声,满朝文武的心都一下子被提了起来。这可是两国外交大事啊,怎么她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她只是区区一个六品翰林官啊!
☆、金銮对辩
“顾大人方才说我不识仁爱宽恕; 满口皆是血腥杀戮,这话,说的很是不妥啊!我富桑; 虽军国至上,却也是仁爱之邦,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前来和谈了。”井上空冷哼一声,敛起神色; 先入为主。
“仁爱之邦?难道三年前长安血流漂橹; 难道东夷边境多年生灵涂炭,不是拜你们所赐?手持屠刀,枉杀无辜良善,有何脸面自诩仁义之邦?”
顾兰亭自然不示弱,一番疑问,语气淡静却迫人得很。井上空只是冷笑; 他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问。
“哈哈; 是我们啊!不过在下不才,学过贵国先贤一句古话; ‘佳兵者不详之器; 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圣人也有举起屠刀的时候,这要看举起屠刀对着谁?举起屠刀干什么?数十年之前,大概是你们先帝才刚登基之时; 我富桑使臣曾数次访京,有意与你们大顺交好,互通商贸,交流文化。为表诚意,我们带来了我们最新的机器:棉纺机、织布机,最新的武器:新式火/枪、连发手/枪等等……我们拿出来的都是富桑最好的东西,生怕你们大顺皇帝看不上眼。可当时你们的皇帝呢?自恃是天/朝上国,地大物博,眼高于顶,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是小国前来朝贡,认为我们是蛮夷羡慕王化,认为我们的先进机器只是‘奇技淫巧’。呵,没想到吧,天道昭昭,恒者变通,终有一日,你们还是倒在了我们的坚船利炮之下。长安一役,若不是我们富桑秉持仁爱之心,手下留情,你当真以为你们殿上这位临危受命的少年天子能力破三军?能守住这京城?哼,这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你们这样一个固步自封,不识进取,腐朽守旧的国家,早就成为被世界舍弃的渣滓了。而我们富桑,一直善取他人之长,永远锐意进取,才是优秀,才是强者。哈哈,我们是拿起了屠刀,可我们对准的是渣滓!我们手上是沾满了鲜血,可我沾的是废物的血!是我们在推行王化,而你们才是蛮夷!我们所做的事,是扫除渣滓,是消灭废物,是平蛮攘夷!这就是‘兵者不祥,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的道理!”
井上空仰天长笑,语气中衅味儿十足,声似洪钟久久回荡,竟是一点儿也不把这殿上天子与一殿朝臣放在眼里。
可群臣细细一想,他说的“固步自封”又有几分道理。一众朝臣只觉脸上无光,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儿。有胆小的,直接被井上空这气势吓得在金銮殿上尿湿了裤子。
连御座之上的李勖都觉得脑袋一阵轰鸣。当年长安一役,家国之耻还历历在目,他心中气愤至极,却一时语塞,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可大殿之下的顾兰亭只是状似无意地掸了掸袖子,冷笑着不说话。她一副从容淡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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