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华》第406章


四下一片沉默。
良久。皇帝才轻缓叹道,“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你改变心意?”
“无法。”楼止淡然应了一句,“休息吧!”
“止儿,朕……”
“若论为君之道,他更合适。更何况,你也没有选择。”楼止停顿了一下。“你不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吧?一个人,若对权力的痴迷超越了任何东西,大抵就是疯了。不过,他会比你够格做个好皇帝。”
“朕,都知道……朕知道他在背后……做、做了什么。”皇帝费力的咳嗽,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
楼止点了头。
皇帝将那盒子递给他,“还给你吧!朕怕再也护不得了!”
低眉看一眼盒子。楼止没有伸手,“不用。”
“就当替朕保管。”皇帝眼皮子缓缓垂下,他已经说了太多的话,早已精疲力竭。此刻,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楼止深吸一口气,总算皆过,塞进了偌大的袖中,“暂时保管,等你好些,再还你。”
皇帝闭着眼睛点了头,躺在床榻上渐渐睡去。
走出寝殿的时候,楼止面色微恙,扭头看一眼床榻上的皇帝,睡得安详至极。赵玉德擦着泪,“皇上多年来被梦魇困扰,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如今……”
楼止不语,快速离开,不肯回头。
一进一出宫闱,京城内外早已贴满了皇榜告示。
回南北镇抚司的时候,楼止的面色极为难看,阴冷狠戾,无人敢轻易靠近。唯有应无求即刻上前低语道,“大人,出事了。夫人她……”
红袖轻拂,楼止二话不说进了玲珑阁,却是再也没有出来。
都说锦衣卫都指挥使爱妻如命,怎么这一次……
软榻上,美人侧卧,单手支着眉心,频频蹙眉,平生另种风情。诡美如狐的眸,眼尾斜飞,黑鸦羽般的睫毛低垂,遮尽眸中光华。
脑子里,回响着幼时的声音,依稀宛若昨日,皆历历在目。
——————
止儿,若姨娘生个女儿,便许你为妻,可好?
姨娘,那你便生个女儿,我许她唯一之妻位,一生待她好。
恩……是个男子汉。
——————
九儿,以后在这宫里,谁若欺负你,只管与我说,我护着你。
九哥,娘说别让人抱了,以后只许你抱着我。
恩,碰都不许他人碰,懂?
那十三哥哥呢?
更不许。
额……
记住没?记不住就咬你,咬着疼,你就记住了。
记住了……
——————
姨娘别打了……呜呜……是九儿要出去玩,不关九哥的事!姨娘,别打了,别打了……会打死九哥的……
九儿,闭嘴。
九哥……
男儿大丈夫,有事必得担着,回屋去。
疼吗?
不疼,伤了你,才疼。
……
眉心有些疼,大抵是头风又犯了,楼止蹙眉揉着太阳穴,半合上眉目。清浅吐出一口气,不再去想过往尘烟。
云殇……
谁都回不去了,但愿一切都能照着最初的预设进行。指腹轻轻拂过手中的盒子,灵巧的指尖轻而易举的挑开锁扣,里头的每一样都何其熟悉。
他伸了手进去,那玉环以金镶玉方式修补得极好。金为阳,玉为阴,阴阳相合,是极好的。蓦地,他的指尖用力按了盒子内部的底,柔软非常。
陡然起身,红袖轻拂,桌案上的匕首瞬时吸在掌心。
腕上一抖,匕首出鞘。
楼止凝了眉,小心的挑开盒子底部,下头乍见一张明黄绣金龙的黄绢。这是……圣旨?
眉睫骇然扬起,圣旨?
眼底的光,浮起一层薄雾般的氤氲,艳绝的唇角微微轻颤,旋即扬起微凉的笑,笑得倾城绝世。终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道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巨团尽划。
却是安安稳稳的躺了回去,敛尽眸光。
天牢里,大抵是最安全的。
入夜的时候,云殇去了兰大将军府。
兰辅国因为兰景辉之死,病了数月,如今也算到了尽处。眼见着云殇慢慢蚕食了自己的军政大权,亦是无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此想着,更是积郁成疾,越发的郁结难舒。如今油尽灯枯,也不过是数着日子过活。
“将军,十三王爷来了。”管家小声凑到兰辅国跟前。
眼皮下的眼珠子滚动了一下,却是背过身躯,不予理睬。
“外公是在怪本王没有常来探视?”云殇跨进门来。
见状,管家也只能退了下去。
云殇也不上前,只是就着桌案坐定。没有兰辅国的吩咐,无人敢上前奉茶。房内空荡荡,唯有云殇自倾一杯茶的清晰水声,却显得一场安静祥和。
“是在等景煌?”云殇抿一口香茗,“是去年的茶,味道还不错。”
兰辅国没有转身,照样背对着床外。
“别等了,她回不来。”云殇放下杯子,“本王派人拦截,若然不死,也来不及回来奔丧。你要么多活几日,要么死了这心思。”
音落,兰辅国骤然转身,勉力撑起了身子,怒目圆睁,“你在说什么?”
☆、第461章 必须死 为cc的猫猫马车加更
“别着急,本王慢慢与你说,今日来,本也就是想说个清楚明白!”云殇不紧不慢的开口。却是从怀中取出那柄折扇,慢条斯理的抚着上头绢绣的字迹,“兰景煌身为女子,竟敢擅入军营,手握军机大权,你说该如何处置?”
兰辅国凝眸,“你说什么?”
云殇挑眉,“军令如山,谁都不例外。这世上该死之人太多,本王也是。从本王双手染血的那一刻开始,该不该死已经不是由自己说了算。外公杀了不少人,本王也杀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件愧对天下苍生。”
纵使对不起某些人,于江山于天下百姓而言。他是成功的。
“兰景煌会死。”云殇眸色微沉,“但若她有幸大难不死,逃过此劫,本王就考虑放她生路。天意难违,本王也不愿做逆天之事。”
“你害死了景辉,还想害死景煌。云殇,我怎么早没看出你的狼子野心。你比那毒蝎还要狠毒百倍。”兰辅国连续咳嗽,却是咬牙切齿。
云殇一笑,“多谢谬赞,只怕愧不敢当。人人都有狠毒的时候。要看什么人做什么事。一朝事成。这些就会成为史官笔下的谋略,功过皆在本王的一念之间。”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兰辅国冷笑,“你果然是极好的。”
“多谢你和母妃教导有方。”云殇垂眸,微微扬唇。
望着眼前的云殇,那一副的温润如玉,兰辅国干笑两声。忽然笑得冷然入骨,“你母妃数月来食不下咽,夜不成寐,莫非也是因你之故?”
云殇顿了片刻,眼底的光复杂深邃,竟连一惯凌厉的兰辅国也看不真切。
他的心思,实在太深。
深若浩渊,深不可测。
见状。兰辅国又是好一阵喘息,“你果然有为君之材。够绝,够狠,够无情。自古无情帝王家,终归在你身上,有了最好的体现。”
“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左不过藏得深,不可随意露罢了!那些恩爱,总是见光死。谁都逃不开。”云殇低诉,脑子里却是千寻回眸嫣然的模样。须臾,又消弭于无形。
“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兰辅国定定的凝着他。
云殇徐徐起身,清浅吐出一口气,“自古功高盖主,皇权无二。”
“你要我死?”兰辅国只觉喉间有咸腥味不断翻涌。
“你若不死,兰家军不安。”云殇抬眸,“如今你已是病入膏肓,不过是早晚问题。在 父皇撒手之前,本王不希望出岔子。本王像你保证,在你身后,必定许兰家满门荣耀,富贵荣华。”
兰辅国陡然剧烈的咳嗽,有血腥泛出唇角,“你好狠!那么韵贵妃呢?她可是你生身之母!”
云殇长长吐出一口气,“本王没有动过手,本王也没有忘记,她是本王的母妃。只是……外公怕是忘了,自古朝纲素有留子去母之说。后宫不得干政,母妃……”他停顿了少许,“本王没有下过手。”
“可是你也没想过要救她。”兰辅国因为激动,双手死死握住床沿,几乎要掐出血来。
“还是言归正传吧!”云殇吸气,淡漠疏离的望着兰辅国,“本王告诉你一个秘密,或许你会走得安心。”
兰辅国愕然。
却听得云殇挽唇轻笑,“兰景辉还活着,包括你的孙子。”
音落,兰辅国险些一头从床上栽下来,愣是喘息了好久,才算平复了呼吸,“你、你说什么?”
“你该明白本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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