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华》第407章


兰辅国愕然。
却听得云殇挽唇轻笑,“兰景辉还活着,包括你的孙子。”
音落,兰辅国险些一头从床上栽下来,愣是喘息了好久,才算平复了呼吸,“你、你说什么?”
“你该明白本王的意思。”云殇缓步走向床前,“楼止纵了他们一条生路,本王也看在夕凉的份上,许他们远离尘嚣。可是你该明白,成与不成,也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兰辅国笑着,朗笑两声,笑声中极具讽刺阴寒,“到底是谁教的你,如此冷漠绝情?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竟变成这样的人。狠辣无情,不折手段。”
“不都是你跟母妃教的吗?亏你们教得好。”云殇笑着,“若不信,本王可以教你看看脊背上的鞭痕,条条杠杠都还在。本王刻意不予擦药,以盐擦拭,教伤痕更深一些,再疼一些,最好永世不灭。每次心软,本王都会想起那些伤、那些疼,也就不会再心慈手软。”
那一刻,兰辅国愣在当场。
云殇捋了捋衣袖,若无其事的扳直身子,“好了,本王该说的业已说完。别说本王刻薄寡恩,待你百年,本王会厚待兰家。”
“你不过是不想教外戚专权,所以非我死不可。”兰辅国说得很轻,“也亏得你有这份雄心壮志。若景辉能有你一半的心思,何曾还有你十三皇子的今日。偏生得他无心朝政,教俗世羁绊。”
“他若不走,今日也是这样的下场。”云殇转身往外走,没走两步又顿住了脚步,“本王想问一句,你可有什么话要留下?”
兰辅国仰起头,眼底的光深沉幽冷,“天下为公,好自为之。”他好一阵咳嗽,“杀戮太多,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云殇眉头微敛,“记住了。”
语罢,快步走出门去。
兰辅国靠在床柱处,不断的咳嗽。枯槁般的容色泛起微凉悲怆的表情,兰景辉还活着,虽然是个喜讯,却也是云殇变着法的逼他去死。
若要子孙后代安然无恙,他这个兰家军的统帅,必须死。
就好比功高盖主,一旦臣子的权势威胁到了皇权,死才是保存家人的最好捷径。古往今来,这种例子,还少吗?
只是兰景煌……
云殇既然敢这么说,大抵也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只怕……难逃一劫。
然而此刻,保住兰家最后的血脉,才是出路。
兰辅国活着一日,兰家军就不会完完全全的任凭云殇操控,所以……要想万全占据朝堂上的主动权,云殇必须逐渐收回军权。巨团叉划。
手中有权,才有资格说话。
云殇的马车离开将军府后,兰辅国便不许任何人进房打扰。谁也不知道云殇与兰辅国说了什么,唯一知晓的是,有少许精锐军士自后院离开,沿着官道直奔边关。
大抵是想截住云殇的影卫,想保兰景煌一命。
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谁又能预想将军府的未来,以及兰景煌的命……若是命不该绝,就该路遇贵人。
翌日天明,将军府传出凄厉的哭声。
兰大将军府的主心骨,大将军兰辅国,不堪忍受病痛折磨,服毒自尽。
☆、第462章 要命!
马蹄声声乱,兰景煌策马狂奔,身后随着数人直奔京城而去。官道上,尘嚣漫天。一刻也不敢耽搁。
耳畔骤然响起冷箭“嗖嗖”的响声。
眉头骇然紧蹙,凌厉的眸中掠过飒飒寒光。长剑出鞘,军人惯有的警惕和威严之气勃然膨胀,“左右防卫,冲出去!”
前方有马队蜂拥而至,一个个黑衣蒙面,见兰景煌快马迎上箭雨,更是疯了似的扳动手中的弓弩。
“将军小心!”身后的随侍不断被射下马背。
兰景煌肩上一沉,有羽箭穿胸而过,唇微咬,眉目陡沉,一声厉喝,“上!”
冷剑在手,腕上一抖。终于与黑衣人近身肉搏。她本就是军中巾帼,一袭男儿装,英姿飒爽。手中寒剑利利,狠狠将对手砍杀马下。若论马上功夫,她可是当然不如。随父南征北战,何曾输过任何人。
若说唯一的弱处,那便是生错了女儿身。
其他的,便是长兄兰景辉,也是不遑多让。
影卫根本拦不住她,身后的随侍都是她的心腹。拼死为兰景煌杀出一条血路。兰景煌毫不犹豫。夺路而去。
回眸,看一眼还在与黑衣人厮杀的随侍,兰景煌只是敛了一下眉,没有半点表情。
从军那刻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的随侍,就算牺牲,也要牺牲得有价值。决不能白白死去。
血沿着伤处不断涌出,马上的颠簸教她只觉精疲力尽。眼瞧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她却一个跟头栽下马背,勉力起身,跌跌撞撞的走进官道旁的密林中。
若然后头的人追来,她必定无路可逃。
所以她必须躲一下。
哪知没走两步,眼前陡然眩晕,厥了过去。
黑暗中。有羸弱的火光在跳跃,肩上微凉。兰景煌眉头微蹙,总算睁开眼,骇然惊觉竟然有陌生人坐在篝火旁,烤着一柄短刃。
见兰景煌醒了,便道,“我不知你是女儿身,不过你放心,我……没碰。”
兰景煌低头,见自己的衣襟已经解开,好在没有继续往下解。不趁人之危,没有趁火打劫,想来也算个正人君子。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若有来日,必当厚报。”兰景煌拱手保全。
“先把箭拔出来吧!”他轻描淡写的说着,直接岔开了话题。
兰景煌见他拿着烤好的短刃走过来,却是一笑了之,“不必麻烦了。”语罢,忽然折断了箭羽,一掌落在箭尾,直接将箭从身后震出。鲜血瞬时溅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点迟疑,更不曾皱过一下眉头。
对方显然愣了片刻。
他多久不曾看见这样坚毅狠绝的眼神了?
“这是金疮药。”他直接将一个小瓷瓶丢给她,继而坐回篝火旁,宛若她是空气,不再看她一眼。
“多谢!”兰景煌背过身去,将药粉撒在伤处,而后撕碎袍子一角,将伤处勒紧绑缚,以免失血过多造成二次伤害。
她的手法极为娴熟,动作干净利落,却没有半点违和感。
重新将外衣穿好,兰景煌这才松了一口气,“敢问阁下,到底是谁?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顺路。”还不待她说完,他已清清冷冷的回了一句,“不过还是要奉劝一句,若然惜命,别去京城了。”
音落,兰景煌的眼底陡然划过一丝惊觉,下一刻,她突然一脚踢起地上的长剑,直指他的眉心,“你到底是什么人?拦着我去京城,是何缘故?谁派你来的?”
“要我先回答哪个?”他不为所动,冷静得出奇。
便是剑指眉心,依旧不温不火。巨团见才。
火光中,僵冷的脸上,泛着素白的光泽。恰似那经年不见阳光之人,肤色有着超乎常人的白。便是连他的手,几近白璧无瑕。
“你是谁?”兰景煌开口。
“已死之人,赖笙歌。”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好似冷风拂过,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冷意。
兰景煌一怔,赖笙歌三个字她倒是有所耳闻。
“是华阳城守将,赖涛之子?赖笙歌?”兰景煌蹙眉。
赖笙歌面无表情,只是望着面前哔哔啵啵的篝火,一语不发。
收了剑,兰景煌就着他身边坐下。
“为何收剑?”赖笙歌扭头看她。
闻言,兰景煌轻叹一声,谩笑道,“你若要害我,就不必救我。人是你救的,你没有趁人之危就足以证明你是个君子;何况金疮药也是你给的,你要杀我,大可直接下毒,会省心省力很多。”
赖笙歌不语。
见状,兰景煌道,“你认识我?否则何以知道我要去京城?”
“京中剧变,兰辅国病重,你这一身着装,分明是兰家军。”赖笙歌半垂着眉睫,仿佛俗世外界与他丝毫不相干,永远的淡定从容,淡漠疏离,“方才你晕厥,我见你着军靴,特意检查过你的手,左右手虎口皆有老茧,跨关节略……”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对一个女儿家说这种事情,不太妥当,便跳了过去,继续道,“分明是常年骑马,勒马缰持刀剑所致,不是军人是什么?”
“何况你腰间玉带,证明你的身份绝对非比寻常。”赖笙歌补充了一句,“不知少将军觉得,对还是不对?”
兰景煌扯了唇,朗笑两声,诚然军中儿女的不拘小节,“没错,我是兰景煌,兰辅国是我爹。”
赖笙歌不再说话,只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