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赝妃》第96章


商少君这才看了陵安一眼,听到他的下半句,眸光蓦然暗了暗,垂下眼继续看折子。
“太子殿下当真与皇上长得像,那眉毛,那眼睛,就连鼻子都是一模一样的。”陵安仿佛没注意到商少君的神色,只絮絮道:“奴才每次看到殿下,都觉得也跟着年轻了似得……”
商少君扬眉道:“朕的儿子,自然与朕长得相像。”
陵安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殿下也如皇上幼时一般招人疼爱,今日娘娘见他笑,也跟着笑了,还抱着他逗玩了许久哪。”
商少君愣了愣,随即眸光亮起来,仿佛星光落入其中,闪闪烁烁,紧跟着眉头弯起来,嘴角亦扬起来。
陵安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垂着眼问道:“皇上,该用膳了吧?”
“传。”
平成十年七月,召庆太子三岁生辰不到,皇帝便携其上朝,抱其坐于龙椅之上听议政事,接受百官朝拜,宠爱之心溢于言表。
太子殿下活生生一个人精,这是皇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儿。
走到哪儿,哪儿笑逐颜开,跑到哪儿,哪儿人仰马翻。因着三岁便上朝听政,才五六岁的年纪,各种大道理小规矩张口就来,偏生只会教训旁人,轮到自己便全是例外。
近日宫内最为红火的段子便来自他,但凡说起来,无人不连连摇头,又捧腹大笑。
这段子的源头,来自新晋的张丞相。
这位丞相与前朝的柳丞相有些相像之处,都是平民出生,都被皇帝一手提拔,都是武将出生,还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坐上了丞相之位。
近年五国内频繁争战,商洛在一年前刚刚在与南临的大战中大获全胜,眼下祁国又来挑衅。据说朝堂之上皇上和丞相因为这个问题起了争执。
皇上不容祁国挑衅,主战。丞相认为祁国那不算挑衅,不过是来使说了几句重话,不至于因为几句话再起战事,主和。
正当二人在朝堂上争执不下时,谁也没注意到,个子小小的太子殿下不知何时钻到了丞相身侧,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张丞相的腰带……
正在唇枪舌战中的张丞相戛然而止,面色由红到白,由白到红,由红到黑,最后瞧见满脸无辜的太子殿下眨着乌黑的眼睛仰首望着他的时候,抖着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宫内传疯了当时年纪轻轻英明神武的丞相大人如何拽着腰带拎着裤子狼狈出宫……以及鬼见鬼愁的太子殿下到底如何拉开丞相腰带的同时,拉开了他的裤腰带……
对于纷纷来刺探答案的宫娥公公们,召庆太子只是拿出他的招牌无辜眼神,眨着眼睛道:“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丞相大人身上的玉佩挺好看的,哪知道一拉就……”
连召庆太子都羞红了脸。
丞相大人为此一连告了七日的假,未来上朝,称祁国一事皇上自行决定。于是有官员开始旁敲侧击提醒皇上,对太子殿下,是否……过于纵容了些……
太子殿下似乎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这日没有跟着皇上上朝,而是窝在了皇后怀里。
“母后,凌儿当真不是故意的。”太子撅着小嘴,嘟囔道,“就是觉得丞相的玉佩好看……而且他们也传得太离谱了一些,丞相怎么可能提着裤子出宫,又不是没有偏殿给他整理……就算是把裤子扯破了父皇也会赐他一条让他整整齐齐地出宫去。”
白穆笑着抚了抚他的脑袋,替他整理好衣物将他抱下榻。
“母后不会不相信凌儿吧?”太子张大了嘴巴,“凌儿当真不是什么捣蛋鬼,最最听话,而且最最听母后的话了。”
太子的身子软绵绵就往白穆怀里扑,蹭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那凌儿可喜欢这里的生活?”白穆笑着问道。
“当然喜欢了!”太子殿下突然来了劲,兴冲冲道,“父皇说整个皇宫的人都是我的小伙伴!都可以陪我玩!我若不想背书便不背,不想跟他上朝就不去,嫌无聊想整谁都可以!连丞相大人都可以哦!”
话刚说完,太子殿下便意识到说错话了,紧紧捂住嘴。
白穆不由笑起来,却不说什么,只是斜眼睨着他,眼里的宠溺却是掩不住。
太子殿下小脸通红,咬牙道:“哼!就数母后最坏了!我这么坏也都是跟母后学的!”
说着便一跺脚,气呼呼跑了出去。
涟儿漪儿二人早在一旁笑弯了腰。
这夜太子殿下一反常态,竟一直在勤政殿流连,不肯回凤鸾宫,陵安问他为何,他理直气壮地回答:“今日我比较喜欢父皇,要和父皇睡。”
陵安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一直在勤政殿呆着,偏生太子殿下并不满足于老实呆着,一定要在商少君身上呆着。陵安知晓商少君每日的折子都看不完,太子殿下再一捣乱,不知要何时才能休息了,便时不时来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要不要喝点什么,要不要去玩点什么,最后太子殿下眉头一皱,“安公公,我突然特别想喝您亲手做的香梨老鸭汤。”
陵安一愣。
商少君低笑出声,摆了摆手。陵安只好退下。
“父皇,我觉得这个人说得有道理。”太子殿下指着商少君正在看的折子。
那折子说的正是此次与祁国开战一事,称近年五国征战连年,商洛已先后与东昭、南临有过一场大战,实在不宜再战,而应修生养息,国泰民方安。
商少君扬了扬眉头,笑道:“此人所说与丞相并无二致,为何你要脱丞相的裤子,却称他说得有道理。”
“哼。”年纪小小的太子殿下有木有样地说道,“丞相大人自恃立功无数,有无视父皇之嫌,活该!”
“哈哈……”商少君大笑,抚着太子的额头,“吾儿治国奇才。”
太子殿下得意洋洋的连连点头:“我比父皇和母后都聪明!”
但见商少君将折子压在一边,他又疑惑道:“父皇,真的又要打仗了啊?”
“嗯。”
“那父皇这次又会如前面两次那样,打败他们之后签订百年不互侵的合约吗?”小小的召庆太子皱起眉头。
“嗯。”
“为何?”太子不解。
以他这个年纪,可以理解很多事情,却也有很多事情,他永远都想不透。譬如为何父皇喜欢和他吃饭,母后也喜欢和他吃饭,他们三个人却不能一起吃饭,譬如为何他所在的皇宫并不像书上所记载的有很多位嫔妃很多位皇子,只有母后和他,譬如此时,父皇明明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却要选择错的。
商少君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把他往怀里搂了搂,良久,才缓缓道:“内无忧,外无患,做所喜之事,娶所爱之人,享天伦之乐。凌儿,父皇会倾尽全力,保你一世逍遥。”
平成十六年七月,太子殿下十岁生辰当日,宫中大宴,突降大雨,太子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十一月,初雪,召庆太子病逝。
***
召庆太子初初病下时,并未掀起多大波澜。毕竟皇后怀他时曾有段时间身体羸弱,好不容易顺利产下,他自小身体便不似普通孩子那般地好,极容易生病。好在宫内御医各个医术高明,平日的调理也从来不断,他又自小习武强身,身子渐渐好起来,已经有多年不曾染病,只是风寒的话,早早调理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然则,一月过去,他的病情丝毫未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御医们渐渐开始焦躁,大臣们对太子的病情也是一日三问,而皇帝早在太子病下半月时便开始放榜找寻名医,随着时间的推移,赏金一涨再涨,名医们一个个进宫,又一个个离去,不知不觉中,仿佛又回到当年皇后有孕初期。
召庆太子得人心。尽管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也只是偶尔调皮,喜欢出些小点子整人,纵使有些娇惯,为人却是极为善良的,常常逗得后宫一片欢声笑语。自他生病,每日不知多少宫人为他偷偷抹眼泪。
但向来最疼爱太子殿下的皇帝,却在他生病的第三个月,突然停止了对宫外大夫的传召,禁止御医再踏入太子宫中,甚至连平日服的药都下令清除,似乎已然看淡生死,任由太子自生自灭。大臣们纷纷不解,拼死谏言,说得含蓄一点的,称太子乃是皇子龙脉,不该轻易放弃,任其生死,说得直白些的,直接称太子若当真病逝便罢了,有病却下令不治,若有个三长两短,外人该如何揣测?史书又该如何撰写?
平日最擅计量皇帝心思的陵安面对大臣们频繁地探问,都无话可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握稳皇权,无人敢再觊觎;好不容易大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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