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赝妃》第97章


敢再觊觎;好不容易大煞四国,无人敢再来犯;好不容易有了太子殿下,如同阳光般照亮了整个皇宫,带来无数的欢笑喜乐;好不容易白穆渐渐放下心结,可以和皇上一并用膳,一并赏花,一并下棋,甚至同榻同眠,他几乎忘记曾经那几年的阴霾,以为随着小太子的出世和长大,一切终于重新开始。
然则,这是怎么了?
他都不敢想象太子若当真病逝,这个皇宫会变成何等模样……
这夜天气骤冷,傍晚时分,天空扬扬洒洒地下起大雪。勤政殿外突然一阵骚动,陵安出来时正好看到殿外御林军拦着涟儿漪儿,而二人正打算动手,有强闯勤政殿的势头。
陵安心下一顿,忙大声问道:“发生何事?”
涟儿漪儿一见陵安,双眼便是通红,“噗通”一声齐齐跪下,道:“烦请安公公禀报皇上,让御医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陵安原本急速的步伐顿了顿。
让御医看太子殿下?自从商少君下令撤离太子身边的一切医药,他哪天没有在商少君面前求过?
商少君起初还皱着眉头沉思半晌,让他退下,后来置若罔闻,任由他跪着,最后见他如此,便只有阴冷冷一句“陵安,你是知道朕的脾性的”。
是的,他了解商少君,年少时热情善良刚正不阿的商少君,登基后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商少君,那些年卧薪尝胆沉默隐忍的商少君,为人父后意气风发帝王威仪的商少君,似乎是当然,又似乎是必然,商少君年少时的影子越来越淡,不是随便说几句好话就可以搪塞过去,不是苦苦哀求就可以令他侧目心软,他决意除掉的,没有人可以留下,譬如当年他执意设计杀死的慕白,他决意留下的,没有人可以抢走,譬如三出皇宫又三进皇宫的白穆,他决定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譬如对三国的连年征战。
如今的他,是一位真正的帝王,连他也再猜不透他的心思。
“安公公,安公公,太子殿下……殿下他今日刚刚服过粥,便尽数吐了出来,昏厥不醒……” 见陵安到了身前,涟儿率先哭出声来。
漪儿接话道:“皇后娘娘见殿下不醒,吓得手里的碗都摔碎了,只抱着殿下哭……这么些年,我们何曾见过皇后娘娘这样地哭泣?”
她们眼中的白穆是不苟言笑的女子,不大笑,也不曾大哭。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们私底下还用“木头”来形容过她,因为即使双眼失明她也不急,任由皇上如何地哄逗,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太子出生时,她只是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只是随着太子渐渐长大,才渐渐察觉出她身上普通女子的气息。
“已经三个时辰,娘娘米水未进,只说……说……”漪儿都忍不住哽咽道,“说我们该去为殿下准备丧服,过了今夜,殿下便……药石无医!”
“安公公,您也知道,娘娘也懂医的……娘娘所说恐怕是真,倘若……倘若……”
陵安眼皮一跳,涟儿说的话,让他脑中闪过什么,“等等,涟儿,你……刚刚说什么?”
涟儿泪眼朦胧地望着陵安,陵安又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涟儿不解道:“奴婢说,娘娘也懂医的,倘若娘娘说太子……”
未等涟儿说完,陵安猛地一拍脑袋,迅速转身往勤政殿去。
娘娘也懂医,娘娘也懂医!
他怎么忘了?
虽然曾经的白穆大字也难识几个,但那几年她去的可是白子洲!她才是白子洲真正的少主人!白子洲人最擅的是什么?
陵安还未回去,勤政殿的殿门轰然大开,一袭黑色的裘皮大衣被烈风鼓起,带着凛冽的寒气,直逼而来。风雪太重,没有人看清来人面上的表情,只见黑色的身影飞快地穿过众人,择道而去。
凤鸾宫冷。
暖炉未点,门窗未关。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横贯而入,落在地上,化作冰凌。宫内空空如也,只有榻上的女子,抱着怀里的孩子,轻声哼着歌谣。
天色已暗,殿外点着几盏暗灯,宫人们都迎着风雪跪着,个个瑟瑟发抖,没有人敢出声,也没有人敢进去,殿内的歌谣萦萦传来,被风雪吹散,好似女子的低泣。
黑色的身影大步而来,宫人们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到大门突然嘎吱一声,再抬头时,只看到地上一串脚印。
寒风瑟瑟,女子却仿佛察觉不到寒冷,只穿了一身单衣,面色雪白,嘴唇殷红。而她怀里的孩子脸颊却是通红,呼吸急促,尽管是在昏睡中,也显然不够安稳,可以看到眼珠左右转动,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双眼。
许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极为随意的一眼,便垂下眼皮,随后,似是反应过来,重新抬眼,看住眼前人。
那人身姿依旧挺拔,十年,在他脸上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因为这些年来势在必得的运筹帷幄,真正有了天子之姿,帝王之气。
他也望着她,或者不能说是“望着”,而是凝视,要看入骨血般深深地凝视。
白穆的眼泪早已风干在眼角,双眼渐渐泛起血红的细丝,寒风迎面而来,她仍旧一眨不眨地迎上他的目光。
这是这么些年来二人第一次这样长时间的对视,这样让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的坦然对视。窗外的雪有愈演愈烈之势,棉絮般层层落下,时光仿佛就在纷飞的雪花中徜徉,曾经的欢笑,曾经的眼泪,曾经的誓言,曾经的等待,都随之绵延消散。
黑暗中负手而立的商少君突然低笑了一声,“阿穆,十年了,你还是这么固执。”
白穆挪开眼,没有再看他,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孩子。
“朕没想到,十年了,你竟还不放弃。”商少君缓步走近,挺拔的侧影渐渐光亮。
白穆抬头,轻轻一笑,开口的声音略有些嘶哑,“若没有这十年,我又能拿什么做筹码?”
“那你觉得,这一局你是输是赢?”商少君没有看她怀里的孩子一眼,漆黑的眼底尽是冷傲的寒光,熠熠盯着白穆。
白穆摇头,“无所谓。”
“若赢了,我便带着凌儿隐居尘世,远离争斗,你我各自珍重。”白穆坦然然地望着商少君,“若是输了……”
她掀了掀嘴角,“我便与凌儿一道喝一碗孟婆汤,忘尽凡尘俗世,你我若有缘,来世再见。”
“你笃定了会赢吧?”商少君擒起白穆的下巴,倾身看入她眼底。
商少君最喜欢看白穆的双眼。那双眼曾经干净清澈,简单到一眼看到她心里并不曲折的弯弯转转,那双眼里曾经满满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充溢着炙热的爱恋,让人不敢直视,生怕一眼便被那样的热度融化,那双眼里也曾饱委屈,隐忍着的埋怨和委屈,每每发现被他欺骗利用时就会出现在她假意坚强的笑容后,他也从来不敢多看,唯恐一看便会心软,会漏出破绽,但有时又忍不住去看,担心真的伤到她的心,忍不住想要从那些委屈里找到爱恋的影子。
她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无论多么伤心,难过,甚至几度生死边缘徘徊,仍旧执着倔强地爱着他,守着他,对他说着相信。
所以他也如她一般相信着,守候着,描绘着排除万难之后他们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场景。
在她离开的那三年里,他无数次说服自己不要轻易去找她的理由,便是她那双无论何时,都透露着爱恋的眼睛。他让自己相信,即便时隔多年,她也会如从前那么多次一样,坚定地站在他身边。
直到她嘴里说着“爱你”,眼睛里却再也找不到熟悉的神彩时,他发现那是一种覆灭。
“你看着朕如何把凌儿捧在手心,如何小心翼翼地把他带大,如何满怀希望地替他设计未来。十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商少君低声嗤笑,滚热的气息扑在白穆面上,淡淡的怒气从周身溢出,“任谁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对么?”
许是骤冷之下受了热,白穆的双眼水雾弥漫,暗波涌动间,她几度动了双唇,最终却只说了一句:“你让我们走吧。”
“这话你十年前为何不说?”
“十年前你何尝会让我走?”白穆哽住。
十年前他为了将她留在皇宫,不惜设计置慕白于死地,她知道他不会放她离开,她也再逃不出去。他断绝了她所有离开的后路,也让慕白的死,告诉她无谓的挣扎只会牵连更多无辜。
“那十年后朕就会放你走?”商少君低笑。
白穆抬眼看住他,水汪的眼底泛起暗红。
“今夜我们就比一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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