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命不由人》第7章


说罢,他深吸了口夜里初春泥土的香,淡淡道:“朱戟还不下手?”
“陛下!”宣妃腿软如烂泥,依着他衣袖跪在地上,已是泪目不清,“陛下如此绝情,可曾念及您这皇位倘若没有臣妾,哪坐得安稳!”
为了能网开一面,为了能留一张姣好面皮,前尘旧事她舌绽莲花。
公孙奕又是一笑,拂袖而去。
临行门前他顿了顿,身姿笔挺,孤影斜长,“玉蝉,你就连昭阳一半的骨气都没有。”
昭阳!
又是昭阳!
前朝已是尘归尘土归土,偏偏这昭阳还活在这世上,偏偏这昭阳阴魂不散!
“好,臣妾还她一刀,这一刀,陛下您记…着!”
宣妃从朱戟手中接过匕首,咬紧牙关,尖锐的刀从鬓角到下颌深深刺入皮肤,泪与血哪个更热已分辨不清。
这一刀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这一刀,让她恨不得扒了叶芙的皮!
“娘娘……”宫人跪在她跟前,瞧着她血流如注,个个泣不成声。她的脸伤痕可怖,脖子里全是殷红。
“哭什么哭,本宫还没死!”宣妃摸了一把,摊开手在眼前,目光恨意滔天。她紧攥拳头,攥着一滩鲜血,“请爹爹入宫!”
叶芙有他公孙奕撑腰,她就没后盾了?
护国公白善堂,三朝元老,开国元勋。一生戎马,老年兵权在握,当年,若非他鼎力辅佐,哪有今日景瑞皇帝!
“这公孙奕简直是个畜生!”一见白玉婵,白善堂气得吹胡子瞪眼,“他鬼迷心窍了?那前朝孽障给他喂了什么药!”
“爹爹,眼下说这些已无用。”白玉婵恢复冷静,压着敷上草药的面颊道:“我听闻南宁将军佣兵自持,一路长驱直入到江州,所过之处陛下竟命其弃城,我在想,陛下是不是有什么一举拿下叛军的计划?”
白善堂一揽长袍落座,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鼓着俩牛眼道:“计策是有,能不能拿下叛军另当别论。”
“哦?爹爹说来听听。”
宣妃双眼发亮,就在此时,宫人带着公孙睿候在殿外通报,“娘娘,陛下口谕,要接殿下去未央宫入住。”
宣妃与白玉堂交换眼神,公孙奕的用意心照不宣,这是要夺回公孙睿啊!
“爹爹,你我都不是那山间野猴,我想爹爹也不愿被人玩弄股掌之间。陛下用人诚挚意切,弃之如糟糠,这口气女儿咽不下去。”
宣妃语毕,起身轻笑,朝着公孙睿招了招手,“睿儿来,娘亲给你块蜜饯尝尝。”
公孙睿一摇一晃跑到她跟前,险些栽了个大跟头。
“你个小崽子,慢些。”宣妃抱起他,掸了掸他衣袍,从那桃木匣子中捡了颗蜜饯送他嘴边,“来,睿儿,念起蜜饯甜就回来。”
公孙睿张开小嘴咬着,咧嘴而笑,露出四颗皓白乳牙,口水顺着嘴角流。
“好了,去吧!”
奶娘领着公孙睿离去,宣妃这才坐回桌旁,捻着桌台流苏苦笑,“爹爹,我早知有这么一天,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
第十八章:失而复得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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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芙依宫娥嘱咐,雪绒膏涂抹脸颊,凉丝丝的,药效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她望着铜镜之中心思游离在外,待三魂七魄归体,铜镜中隐隐绰绰的多了一抹身影。
他身着锦衣,仿佛是那夜色中衍生出来的魅。
铜镜之中四目交汇,他薄唇微启,声色润泽如清泉,“昭阳。”
叶芙身形微颤,住在他寝宫已有些日子,这些日子没见过他,她都快忘了所居之处是未央宫。
“陛下若是遣我回静心苑我这就回,陛下若是要取我首级大可动手。”叶芙挺直腰板不畏生死,一口一个‘陛下’生疏极了。
往昔她恨他,数年间从不尊他为帝,名讳时常挂嘴边。
现今,她已是对他失望透顶,心如死灰。
“昭阳,你走吧。”
公孙奕就站在玛瑙珠帘后,不近不远,“离开这里,去江南,去蜀地,去你想去的地方,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流放?”叶芙一点也不意外,他说过的,他不想见到自己。
与其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如释然的接受这一切,因为她深知自己撼动不了公孙奕分毫。
他没回她的话,叶芙提着裙摆对着铜镜欠身,“谢陛下不杀之恩,罪女离开京畿想必陛下也不会孤独,叶氏亡魂会日日夜夜陪伴陛下左右。”
带刺的话并没引来圣怒,只听他温声道:“昭阳,带着睿儿,永远不要回来……”
睿儿!
叶芙心跳漏了一拍,再抬眼,镜中哪里还有公孙奕的影子。
“公孙……”
她急忙追出,迎门却撞了个人。
“哎哟!”那人被撞得踉跄后退好几步,无暇顾及疼痛,忙蹲下身抱住跟前小人儿,“殿下,你没事吧?殿下?”
公孙睿漆黑圆溜的眼望着奶娘,听不懂她的话。
“睿儿?真的睿儿?”叶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她面前怯生生的不是她的儿子又是谁?
离别时他才百日,现在已经能走能言了。
“娘娘,陛下有旨,殿下往后由娘娘养育。”奶娘推着公孙睿到叶芙跟前,柔声在他耳边说道:“殿下,这位娘娘才是你母妃。”
公孙睿学的词并不多,为数不多的‘母妃’两字,面对叶芙叫不出口。
空气静无声,叶芙期盼着,期盼着,公孙睿却腼腆的抱住了奶娘的腿。
“娘娘,殿下性情内敛,相处久了会好些。”
叶芙听得出奶娘在宽慰她,离别小一年,哪能这么容易亲近。
“无碍的。”叶芙由衷露出笑颜,明媚如朝阳般。
公孙睿能回到她身边,已经是她余生最渴望的事,不该贪心。
“来,睿儿,母妃这有好吃的桂花糕,莲子羹……”她引导着公孙睿坐上美人靠,小几上摆放着精致糕点。
公孙睿吃相十磕文雅,一块糕点得分成无数小块,脏了小手会要奶娘擦,规规矩矩不张扬不闹腾。
只是看着他,叶芙整颗心都融化了。
“睿儿,娘亲好想你。”她掌间托着他白嫩小手,胖乎乎的,禁不住在手背落下一吻。
“呜哇……”
这一触碰,公孙睿撕心裂肺的哭起来,扭头就扎进奶娘怀里,“母妃……母妃……”
奶娘赧颜,拍着公孙睿冲叶芙干笑:“殿下怕生,娘娘也不必多虑,殿下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过几日约莫就适应了。”
怕生……
叶芙面色乍晴乍雨,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
院中雨沥沥,屋檐雨珠不间断,睿儿在叶芙怀里睡着,努力了数十日,睿儿总算愿意亲近她。
“青鸾,你说,他为何把睿儿还给我?”
这些天,公孙奕又人间蒸发了般,未央宫是一次也没来过。
“奴婢不知,但奴婢猜想,陛下也是好心吧?”青鸾笑答,准备好的茶水放在叶芙面前。
好心?他,真的有心?
叶芙无声的叹了口气,抚摸着怀中小人额头,柔声柔语,“小懒猪,睡了三个时辰了还不醒。”
公孙睿眉似他爹,眼似她,如桃花的两片薄唇微微撅起,憨态可掬。
她是触摸千遍万遍都不厌,可是摸着摸着,她忽然一凝。
“青鸾,睿儿为何这般凉?”
“娘娘,您说什么呢?”
叶芙慌乱的揉捏他小手,揉捏他脚踝,初春天气虽寒,但睿儿却像是从冰窖里捞上来的一样。
“睿儿!睿儿醒醒!睿儿!”
第十九章:烽烟四起家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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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睿走了,走得无声无息,似院中的雨,来的快去的快。
“娘娘,经微臣诊断,皇子殿下系中毒,此毒名为毒箭木,殿下服用少量,慢性麻痹感官而亡。”
叶芙瘫软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
公孙睿平躺在床榻,唇瓣乌青,手指脚趾皆是青紫色。
这就是公孙奕的好心!
不过是换了种叫她生不如死的方式!
她没有歇斯底里,唯有空落,余生已然了无生机……
“可怜的殿下,娘娘,这可怎么办?”青鸾一把鼻涕一把泪,任谁也不愿见天真无邪的公孙睿就此夭折。
他还那么小,才刚回到亲生娘亲的怀抱。
“睿儿,乖,娘亲带你走,离开这里。”叶芙软弱无骨的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恍恍惚惚还是这几日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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