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倾梅》第64章


眼前的男人让她感到不真实,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霓梅看着他,这个男人的气息比寒君的杀气更让人感到压抑,可此刻她不再觉得害怕,她们之间似萦系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她虽想不起,却不担心眼下会受到什么伤害。
男人分别抚过玉枕、強间和脑户三穴,那里跳动着微型的心脏。
是她封闭意识的关键所在。
而他万万想不到,这个手法源自他最熟悉的人。
霓梅潜意识的躲避,她感到男人的掌心炽热的像块烙铁,方才未消的热量此刻泉涌一般集中在她的脑后。
“等等!”她大叫,胸口扑通扑通,似砸入了万顷的江石。
如果她记起了过去,如果她记起了过去……
她是得到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
来不及想,来不及做选择,她后脑一痛,一切前程往事在黑暗的旋涡中遁入轮回……
☆、第⒄章 花戏别离(三)
岁月静好,白日间无音多次来找我,最终将玉璧要了去。我检查过,里面暗藏的机活内空空如也,娘亲亲手淬火的寒针没有一枚在里面。而磁石就是玉璧本身,它外层是玉,里层却是天石铸造,有不同于其他磁石的磁场。
“你找到你爹的下落了?”我随口问。
她收好玉璧,带着一份感激,对我少了成见:“娘松口了,爹爹还在府内,我答应她一辈子留在府中,她承诺减少每年鲛玉的培植。”
我听罢,松了一口气,眼见她日日憔悴我却帮不上任何忙,直觉没脸去见无夜:“这真是太好了,荊夫人还是惦念亲情的。”我想起之前在“不停”古玩店掏来的龙潭石,之前做完印章还剩下一些,一并塞给她道,“这石质与玉璧内的天石相似,带在身边有股石香,能平去戾气,温和化瘀。”
无音犹豫的接过,想起先前的无礼有了些许愧疚:“我直肠子,之前恼了你别怪罪,都不是真心的。”
我笑道:“气早气过了,你接手荆家不能一直听你娘的,找些别的财路来,她也不会一直扒着鲛玉不放了。”我始终不忍心无夜放一辈子血去养那些没生命的石头,话说回来,不知那些禁锢着鲛人的琥珀究竟是如何培育的?
无音知我好奇,收了龙潭石拉我一道出门:“救了爹我带你去看胚室。”
“商业机密我一个外人去不太好吧?”
“我是一家之主,规矩随我定。”无音终于恢复了当初的跋扈模样,她的骨子里如骄傲的猫,拱起背只等攻击那刻。
她不会甘愿做傀儡,我就放心了。
我松了手,推送她出去:“你先解决要紧事,看鲛玉以后再说。”
她遥遥看我一眼,剪水瞳子滑过天光云影,收敛住不易察觉的叹息。
她在撒谎。
清禅院。
沐白饮了一口水,对我的愁容取笑道:“你也希望她试试,所以才给了她龙潭石不是么。”
什么都瞒不过他,我弯眼浅笑:“玉璧我不敢给她,害怕要不回来,就让匠人事先打造了一枚,亏得龙潭石质地相似。”
“我们在这里住了些时日,你可闷?”
“唔,有一点,”我忽然觉得他话中有话,警觉道,“我们是要离开了么?”
“来南海那日,已有尾巴跟上我们。”沐白坦白,时机若准确,七星命盘亦能当日送到。
我问可知道是谁,沐白猜想应该是在漠城城主府出现过的,来了怕是要对我们不利。
我想起城主夫人阴郁的脸色,孔已是只老狐狸,不知道素城主意欲为何,又和什么人达成了共识。总觉得不会单单这么简单。
“其实至今没有人看过纯皇的真面目。”沐白突兀的提起,当年天女歃血回天的一幕历历在眼前,纯皇为保性命自断一臂,可是经过多年的查实,当今的纯皇非说残了一臂,体格健壮的连许多武将都比不上。是个健全人。
我想起娘在血影中消失透明的身影,天光带走了她的身躯,丽影没有一丝残留可供她眷恋,心里一阵没落:“娘以身刺杀的人,竟是个冒牌货么?”
“恐怕是这样。”沐白有百分之九十可以确信,他不想瞒她,总要让她直面过去。
“我们离开荆府,去那里落脚?”我扯开话题,既然要走不能匆匆无极。
沐白悠然笑道:“回家。”
“回家,”我一愣,记忆里浮现一片苍茫雪色,如母亲千篇一律的白衣,飘摇若仙,却遥远的难以触碰。惊觉道,“回昭雪门?”
“正是。”回真正的昭雪门。
中午,我们收拾好行囊,无音没有出现,荊夫人也没有出现,无夜……我强忍住去看他一眼的冲动。如果去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离别,我一直是别人人生的拖累,幸而有他们不离不弃的扶持,忍受我的幼稚和责难。
赫清荷挤进我们的马车,赖皮的瞪了瞪眼:“别想甩掉我,居然敢半路开溜!”我拿她无法,十日之期依然有效,既然沐白不反对,我也默认她在后方跟着我们。
沿途风情依旧,车水马龙,如美梦花戏,这些都是脆弱的泡沫,一触即破。
母亲早年间建造的昭雪门,是一座古墓。
天女冰宫。
☆、第⒄章 龙腾之象(四)
霓梅在山洞醒来。
一簇簇火光像绚丽的萤火,在她眼前闪耀成琼花,照化了雾蒙蒙的黑暗。
模糊的视线聚焦在热源的摇曳下,灰白的烟裹着空气滚动飞旋,不时噼啪作响,跳出几点火星。她坐起身,山洞里被火光映照,像在大蟒的肚子里,吞吐着呼吸。
山洞里,没有人。
她费力站起,头晕目眩,山洞里被一圈圈篝火围绕,土层好似有了温度,随着火苗浮沉。她独自一人,在火红的蛇腹中徘徊,绿怪人,寒君,统统如蒸汽般消失。霓梅捂住胸口,一颗心颤动着几要跳出,究竟之前看的是梦,还是现在她在梦中?
无人能为她解答。
“寒君,你在哪里,不要玩了。”她恍惚进错了空间,无助的呼喊,在山洞里打转。
脚下的火丛围绕在她身边,如何奔跑也逃不出篝火的圈圈包围,像被施了阵法,将她困禁在这小小天地。
她后脑一阵钝痛,那是寒针的位置,它们还在脑中,但细摸了摸,不知为何竟移了位置,虽差之毫厘,她亦感觉分明。
她惊觉自己是被困在了阵里,她没有离开过,这地方除了多了几把篝火,少了人气,别的并没有改变,就连睡着前剥得蛋壳还在地上躺着。只能说,她被人故意与现世隔绝了,若想离开,她要么等待,要么只能找到破解之法。
是谁将她困在这里呢?
绿怪人,还是素秦天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总不可能是寒君吧。她苦笑了笑,武功智谋她都不算佼佼者,能在炎魔山存活更像是天意,在她不济之时,生命之火反倒旺盛,常常在危急时刻救她一命。
她的天赋,便是读心。
对别人没有任何帮助,对自己更是困扰,可在命悬一线时,思路被逼迫的清晰如掌纹,她总在最后一刻发现逃生的空隙。只是随着受到的威胁频繁的发生,这个能力时有不灵。尤其在面对寒君的时候,读心术像是遇到阻碍,刻意关闭,无法读出他内心的任何想法。
他对她是特别的,从一开始。
而她对他,从来不知道利用和感情占了多大的比重。
真正的山洞里,寒君的刀嗡嗡震响,霓梅还在熟睡,偶尔发出呢喃。
绿怪人一身绿藤转瞬枯萎,寒君唤她不醒,才知他们从进山洞开始就已中了绿怪人的计。
他心感奇怪,即便发现不妥,他却感觉不到绿怪人的杀气,甚至这气息似曾相识,只为在这一刻引他相认。
“你是谁?”他问,举刀横在身前,护住身下的女子。
绿怪人不动,粗气渐缓,谁也没听过他的声音,然而,谁也无法肯定,他是不是一个哑巴。粗沉暗哑的洪声仿佛从庙堂古钟里敲击而出,带着时光的磨砺,刻着岁岁年年的古老痕迹。绿怪人一张口,山洞里便涌起阴寒的风,吹的篝火一边摇曳——
“尽寒,莫非你也失忆了不成。”
见绿怪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寒君浑身的血液一时凝结,知道他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大多因各种原因死于非命。眼前不似人类的怪人为何知道他曾经的名姓?
他在怪人眼中看到泰山崩于前的不动英姿,在森冷风中,他盘根枝藤的扭曲面貌似展了一抹笑,浓的一切言语皆化入其中,只等他张开双眼,逐个辨识。
不变的风里传来熟悉的训诫:“我给你的意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