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殇锦》第174章


平县安定下来以后,她便写信给白锦年。她不敢奢望过多,只是想知道女儿好不好。可是白锦年却立刻派人将小锦儿给送到了她身边,母女二人相处了一年有余,在那两间小小的茅舍中。
那一段时间,年华感觉到了快活,白发褪去,黑发重生,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
她还有一个女儿,她可以陪着她长大,陪着她玩耍。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辈子,亲情、爱情、友情,她曾经都真真实实的拥有过,上天待她不薄。
她和小锦儿一起种下了一棵桂花树,其实原想着种一棵白玉兰树的。但是平县气候不太适宜,也就作罢了。她与女儿相约,明年做一些桂花饼捎去给爹爹。
禹珏尧找到她的时候,不对,应该说是找到巧娘子的时候。她与小锦儿正准备起身离开平县。
他在她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华’字,她当时没有认出他,却已经决定要和过去断的干干净净的。面前这个人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再询问了。
于是,她与小锦儿连夜离开,都忘记摘桂花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是他,后来他还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去寻她,将她逼的无处可逃,只得来了平昌。
为何?便是连胥华他也不会放过吗?
师姐的催眠曲若是当初种下的时候,没有留下与之相关的一丝记忆,以后是断然不会回忆起来的。而即便是有了这一丝记忆,也需要她再次吹奏曲子解除才行。
她当初狠绝,将她与他的所有记忆删除。只是没想到,他的意念执着竟是冲破了屏障,在她走的那一晚,他其实回忆起来了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她’的存在。
只是不幸的是,那记忆是残缺的,只到了那年皇寺遇险,她要随着师兄离开平昌的时候。而他也认错了人,错将流瑶当作了年华。
真年华,假年华,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那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新皇登基,四海归心,天下一统!
如今,白家因她遭了难,年华再也不能懦弱的躲藏下去了。她去找个司太傅,找个老家伙瞧不起当时的年华,却瞧得起如今的胥华。司太傅是新皇封胥家二女为倾华郡主的时候,少数几个同意的。
后来,她觉得不放心,又去找了顾珏暔。顾珏暔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还以为她是鬼魂还阳,徘徊在人间不肯离去。他激动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年华,你怎地还不肯去投胎。是担心皇上吗,他如今好得很呢。你在阴间见着你师姐了吗?她吃的好不好,有没有被小恶鬼欺负?她是不是有些寂寞了,托你给我转话。你只管说吧,只要她说一声孤单,我立刻下去陪她。”
年华听得鼻头一酸,当年对顾珏暔的一些怨恨在那一刻,彻底没了。她从未见过血性刚强如斯的顾珏暔,会有双目含泪,身体颤栗不住的一天。
“侯爷,放下吧。八年了,师姐她走了整整八年。爱与不爱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你思她入骨,念她入梦,这便足够了。”
顾珏暔盯着她,眼框通红,像一只禁锢已久的猛兽,终于濒临崩溃的边缘,再也止不住心中如堤坝绝水的情绪,泪水流出,呐呐无尽悔意,对她道。
“我知道,她是寂寞了,想我下去陪她。可双亲在世,家族存亡全系于我一人之身,我如何才能放的下!年华,她走的时候,我以为她只是睡了,就将她喜爱的羹汤放在她的床头。可直到那汤都凉了,我才晓得她已经醒不过来了。”
“她在世的时候,我从未说过一句爱她。从始至终,我都以为她不是我爱的人,可却是最适合我的人,所以我不愿意放手。你说得对,爱与不爱已经不重要了,人都不在了,说什么都无用了。”
顾珏暔松开了她,失魂落魄转身的样子令年华无限感慨。
十四年了,她与顾珏暔相识十四年了,这份情义在那梅花清酒的杯盏中,酝酿了整整十四年!
年华知道,在她去找顾珏暔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会结束的。
“那你呢年华,他现在虽不记得你,但是满腔心思谁都可见。或许你们二人才是真正的生死与共,上天也拦不住。我会去替你求情的,这是我当初会答应你师姐的,只要你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地方。”
“珏暔,我既然回来了,就算是不为了白家,也要为了我自己我女儿做一个选择。我逃避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年华不知,顾珏暔最后还是进了宫。或许在所有人的心中,年华离开这里,外面一片广阔天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所有人不知,她在外的几年,踏遍青山绿水,却终是没有找到一处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大新书 《公子倚门羞走》
第178章 一三口
皇城; 朝圣殿。
景时在外间候着,濮北王已经进去了一个多时辰,里面除了刚开始有些吵杂的声音; 后面便渐渐平息了。这让景时有些稍稍放宽了心。
又过了一个时辰,濮北王出来了; 景时立刻迎了上去请安。但实则是想从这位王爷的口中套出些什么话来。谁都知道,王爷与皇上的情义深厚。
可是没想到; 濮北王开口竟是一个字都与那白家夫人的事情没有干系。
“你好好照顾皇上; 本王过几日就会离开平昌,同当年祖父一样,非死不回此地,一辈子就守在濮北了!”
景时愣了,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再想追上去问清楚的时候,早已经没了人影。
但景时再转念一想,顾珏暔手中握了几十万兵权; 又出生在顾家这样的显赫门第。是该同当年老濮北王一样; 懂得逼其锋芒; 懂得何为真正的为臣之道。
不过……他走了; 那白家夫人的事情怎么办?
景时想到这么一桩麻烦还没有解决的时候; 顿时又成了一张苦瓜脸; 看看宫殿的内室,心中不禁腹议。
祖宗啊祖宗!你说你看上谁不好,偏偏就看中个有夫之妇!偏生你还就是个这天底下权利最大的人; 着实令人头疼,着实令人头疼啊!
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景时才欲起身进去,但是手还未沾到门,便被制止了。
“站住!谁都别进,朕想一个人呆会儿。”
景时立刻顿住脚步,不过濮北王走的时候,门只是被轻轻掩上,他转身离去的时候,透过门缝依旧看清了一些里面的状况。
皇上平日里爱重仪态,那个时候,景时却见到一团黑锦袍与地上的黑色大理石融为一体,平日里高大威仪的人,此刻看着,却有几丝可怜。
帝王爱,究竟是什么?
景时困惑了。当年华妃娘娘宠冠六宫的时候,尚且不曾令皇上如此。为何那倾华郡主皇上只见了她两面,便是这般挂心。
自濮北王来了以后,又过了几日,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将华妃娘娘迁往皇宫东北角的霞罗宫内。
景时传旨的时候,华妃娘娘很是失控。霞罗宫不是冷宫,但是终年冷清,与冷宫无异。
“为何!他为何如此待本宫!本宫父亲年前不过刚刚去世,他便这般,我父九泉之下何以瞑目!景时,你去告诉他,我是年华啊,我是年华啊!”
华妃娘娘抓着景时的衣角,发髻散乱,锦袍凌乱。此时的形象,与街头泼妇有何差别。
景时其实很不喜欢她,这宫里许多的奴才都不喜欢她。这位娘娘的性情太过乖张暴戾,新皇登基七年内害死的宫人何以数计。
他第一次不用对这位娘娘虚与委蛇,毫不留情面的挣开了她,讽刺道。
“娘娘说笑了,皇上自是知道娘娘名字的。娘娘,恕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皇上忍您也是够久了。娘娘是年华、张华、李华都无所谓了。”
华妃娘娘的神情在景时说皇上忍她的时候,一瞬颓败,缓缓瘫坐在地,眼角的希望开始一点一点崩溃。最后,她却放肆的笑了,笑的好不夸张艳丽。
“哈哈哈!哈哈哈!对啊,年华又能怎样。可我就是年华,一辈子都是!他不爱年华了,他终于是不爱年华了!”
景时看着宫人将她给拖走,看着她失常,弄不明白她到底是疯了还是没有。
华妃娘娘这一遭遇,震惊了宫内外,便连朝廷也是震惊。因为华妃娘娘以前是御史台女官,曾以一己之力监督楚阳河治,令人敬佩。
可是不知为何,朝廷左相大人公羊晴,曾经也为御史台首席女官,对这个娘娘却是漠不关心,就好似从不认识一般,七年未与之说一句话。
公羊晴如此,濮北王亦是如此。皇上常说,濮北王与华妃之间的情谊深厚,可景时七年内却从未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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