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娘娘是土匪》第74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
一边儿不肯对皇上衷心,一边儿又不肯靠着南国公,他顾枫可不就是天地之间最渺小,最可笑的孤鸿影么?
只是顾枫不知道,南国公为何会这样记得这句诗,这一错,还错了这么些年。毕竟南国公在他尚未出生的岁月里经历的,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的了。
“想起来了?”薛琼看着顾枫面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揶揄道。
“我从未同南国公说过什么。”顾枫依然道。
“好。”薛琼抚掌,眼里却是不可名状的哀愁。
许多后来,便是在这一个“好”里,道尽了尘世来来往往。
“你回去吧,你既然痊愈了,该还你的兵权便都还你了,此行我二人一同回宫述职后,我便继续归隐,以后山高路远,恐难再见,南国公生那般喜欢你,你便擅自珍重吧。”薛琼清清淡淡地看着他,眼角却不复凌厉。
顾枫未曾读懂那个眼神,或者说,如今的顾枫,再也读不懂这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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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初十二年正月,顾枫、薛琼终于抵达京城。
顾枫陈兵京城外,终于掀开了谋逆的帷幕。
云绣楼杀手皆埋伏城中,萧成玉之父萧尚书大人领顾枫所掌管的兵部大军在京城接应,朝堂中半数官员跪在大殿前叩首上书,求楚尚璟退位让贤。
然不过一夕之间,风云变幻。
薛琼同楚尚璟内外包抄,将顾枫军队逼至绝境。云绣楼莫彩、莫灵双生姐妹被楚尚璟策反,为合明宫陈赟引路,携叶家帮的江湖人士暗杀云绣楼半数杀手,活捉云绣。萧尚书大人眼见大势已去,当场自尽,其余顾枫拥护者皆与大殿之上触柱而亡,顾枫收押天牢。
至此,顾氏之祸同多年前南国公之祸如出一辙,因为提前有人与皇帝通风报信,而以风卷残云之势了结。
讽刺的是,顾枫谋逆前,刚刚袭爵南国公,被封征战王。
可谓是背叛之人,终将被同样的方式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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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琼身着铠甲,向楚尚璟汇报着征战鬼虎族的军况同顾枫余党的清洗状况,一丝不苟严谨分析的薛琼,仿佛又成了那个战场上“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大将军,而不是朝堂上同楚尚璟撒泼耍赖讨女儿的江湖莽夫。
待这正事都交代毕了,薛琼清了清嗓子,张了好几次口,才道:“老臣御前无礼,叫陛下见笑了。”
“是朕有眼不识泰山。难为薛将军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借坡下驴,老丈人肯递台阶儿,楚尚璟自然是喜不自胜地顺着走。
楚尚璟看了叶洵一眼,又将目光落在薛琼身上。原以为是个山野村夫的老丈人,摇身一变成了前朝的国之栋梁薛琼大将军,当初薛琼写信来告知顾枫的计谋同自己的身份之时,叶洵同楚尚璟皆是难以置信,过了好些时候才消化了这些事,并按着薛琼的部署应对顾枫的谋划。
楚尚璟同薛琼回忆起朝堂上那般互相如同撒泼小孩一般的言论,面上皆是有些不好意思。
薛琼颇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叶洵,便见着后者冲他眨眼一笑。
他隔空点了点叶洵,又看了楚尚璟一眼,恢复了长辈模样,故作严肃道:“好好过。”
却不料楚尚璟竟是向薛琼行了大礼:“多谢薛伯父救国之恩。”顿了顿,又接着道:“与——,嫁女之恩。”
“你给的那些什么王爵封地,留着厚赏士兵吧,我这老头儿也不在京城里头闹你们,还念着去游历江湖山川。”薛琼也不谦虚,受了楚尚璟的礼,才扶他起来,从怀里拿出螭虎头,道:“臭小子,你父亲当年给我这螭虎头,让我在他老人家驾鹤西去后替他管教你,谁乐意管别人儿子,我算是看出来了,拿着这东西来管教你,你也是不肯服的。”
楚尚璟淡淡笑道:“其他的事都服,只是叶洵,的确是朕心中挚爱,便是谁来抢,也不肯给的。”
“嘁。”薛琼吹了吹胡子,像是受不了这年轻人腻歪的模样,又道:“这回因着顾枫的事儿,搅扰了我游山玩水的兴致。便罚你日后兢兢业业治理国家,断不能再出这般的事情了。”
谈及顾枫,楚尚璟的神色又略有些落寞,只是不甚明显。起初薛琼修书来参顾枫,楚尚璟是全然不肯相信的,甚至还怀疑过薛琼的身份,可当暴露身份的莫灵用情报来交换妹妹的住址时,那字字句句的口供,便是叫顾枫的嫌疑再也洗刷不清。
楚尚璟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布防后期待着顾枫进京后什么都不会发生,便将捉拿顾枫的军队立刻改为恭迎功臣。
可顾枫,到底还是陈兵京城了。
数年的挚友之情,顷刻间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67章 汀兰
“爹!究竟怎么回事?”叶汀身上蒙着的黑布被揭开,迎面对着薛琼的脸。
“汀儿,你能不能对你爹尊重些,别学洵儿那臭丫头。”薛琼无奈道。
叶汀身在营中,看见披坚执锐的父亲忽然以“薛琼”的名号出现的时候,满脑子神经仿佛都搭错了位,消化了好些时候,才相信了平日里吊儿郎当连菜都种不好的老父亲居然是个上过战场的将军,还是人人有口皆碑的大将军。
而当薛大将军,也就是叶大侠,在顾枫营中看见自己儿子的时候,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若不是觉察叶汀身体抱恙,想必一鞋板儿就抽上去了。
薛琼知道自家儿子的倔脾气,他绝非是因为名利选择跟随顾枫。他这般为虎作伥,必是有他的缘由,想来是不容易被劝服的。薛琼琢磨着,若是顾枫没听懂当时他旁敲侧击的意思,最终还是选择了谋反,那这不知何时转投顾枫门下傻儿子恐怕是要拼了命去护顾枫。
因此顾枫临进京前,他便先下手为强,将儿子囫囵个儿地裹起来扔到了京城的下属手里派人看着。这遭把顾枫关进了牢里,才过来放了叶汀,打算和他唠叨个清楚。
然而当薛琼讲完了顾枫的所作所为,他臆想中的崩溃和声嘶力竭却并未出现,叶汀只是沉默着,仿佛什么都不曾听到。也或许是因着叶汀的病重,他那渐渐迟钝下去的思绪,已经无法过快的消化这个消息了。
薛琼陪着他沉默良久,叶汀才忽然自嘲一笑:“所以这么久以来,我在给仇人办事?”
薛琼无言以对,只是颇有些心疼地看着叶汀,他到底是对不起这个儿子。
叶汀也没想等来什么回应,淡淡道:“爹,我想睡了。”
“等等。”薛琼有些急,忙道:“这些天你一直在睡,这才好容易清醒一会儿。”叶汀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了,薛琼没来由的总觉着心里头忐忑不安的,生怕叶汀这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好,那我们再说会儿话。”叶汀极轻地笑了一声,温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关在牢里,大概会问斩。青山帮这么多条人命,朝堂上那么多无辜的官员,顾枫怎么可能逃得掉。”
“不,我是说她。”叶汀又道。
“谁?”薛琼愣了。
“云姐姐。”叶汀这三个字说的极淡,可总觉着有些阻滞。
“云绣?”薛琼似乎明白了什么,来回打量了叶汀几圈,直到叶汀微低了头,才道:“也在牢里。”
叶汀无声地点点头,父子二人相视无言,还是叶汀先开了口:“她也是被顾枫骗了吗?”
“据我所知,不是。”尽管这话残忍的很,薛琼还是说了出来。有些事,该知道的总是会知道。
“你那时候小,可能不知道。云绣从前能接手云绣楼,少不了顾枫的助力。咱们江湖人,最知道报恩,且云绣这姑娘,从小便是见惯了世态炎凉的,顾枫的知遇之恩,想来云绣绝不会忘。”薛琼解释道。
“她会死吗?”叶汀道。
薛琼沉默了。毕竟天子的心意,他也无法妄言。再者,无论是从何种方面思量,他都没有替云绣求情的立场。谋逆之罪,不曾株连九族便是仁慈,若是陛下心慈手软,又何以立天下呢?
当年他见着那么多年的兄弟南国公因谋逆被处斩,如今又见着他的义子即将被处斩,薛琼不是不能求情,可尽管他归隐山野多年,也到底是个将军,既然是个将军,家国天下在他心里便必是胜过了儿女情长。
“我快死了吧。”叶汀没等来薛琼的回答,对着薛琼淡淡一笑又道,他面上却是苍白,嘴唇的颜色淡的几乎无色,一点微末的笑意漾在嘴角:“这些天洵儿来看了我好些次,我便知道,我应当是不行了。”
其实自军营中见叶汀的那一面,薛琼便知道,叶汀命不久矣。这个儿子自小多病,他虽从不溺爱孩子,但也是一直疼着。这一番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也不知道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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