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恋]倾国记》第79章


耿忠带人直追出二十多里地去,一路上,杀了不少柔然兵。直到后来,他的身后,传来了鸣金之声,他想,肯定是殿下得了信儿,派人通知他,不要再追了。
无论再怎么不情愿,作为军人,他必须绝对服从军规,鸣金收兵,这是兵家铁律之一。
这一仗下来,郁律检点兵卒,发现一共损失了八千多,将近九千的士兵。他不甘心,他生气,他决定在哪儿跌倒的,在哪儿爬起来,非把慕容超和黑大个儿打败不可,非把华州城拿下来不可。
转天,他带着三万兵卒,来在华州城下,结果,华州城上,高挂免战牌。
郁律很生气,命人在城下卯足了劲,使劲地骂,非把慕容超和黑大个儿骂出来不可。
这拨骂累了,换一拨再骂。
骂慕容超是缩头乌龟,骂黑大个儿是软壳王八,骂燕兵燕将都是不带种的阉人,怎么难听,怎么骂。
结果,从早骂到晚,城里楞是一点动静没有。
第三天如此,第四天如此,一个月过去了,还是如此。
骂阵的柔然兵,每天定时开骂,定时换人,定时回营。刚开始,大家骂得激情似火,花样翻新。
然而,一次两次地行,时间长了,也骂不出激情了,也翻不出花样了,就只剩应景了。
一个半月后的某天深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郁律正睡得迷迷糊糊间,一名亲兵,慌里慌张地闯进他的大帐,连推带喊地把他叫醒了,如潮般的喊杀声,在他醒来的一刹那,一下子灌进他的耳中。郁律顿时就醒透了,一个鲤鱼打挺,从睡榻上,翻身而起。
“怎么回事?”一边飞快地把靴子往脚上套,他一边问亲兵。
“是燕国人,燕国人来偷营了。”亲兵手忙脚乱地帮他提靴子。
正在此时,一员战将呼哧带喘地闯了进来,“殿下,大事不好了,粮草,”来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粮草着了!”
“什么?!”郁律眉毛一立,一脚踢开还在给他提靴子的亲兵,迈开大步,向帐外走去。
一撩帐帘,他傻了。
帐外,烧成了一片火海,乱成了一锅沸粥。
燕国士兵的冲杀声,本国士兵的惨叫声,杂乱的马蹄声,在深夜的火海里,在帐帘撩起的一瞬间,齐齐扑来,震耳刺心。
一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却是足够慕容超养好内伤,养好腿伤。
一个半月前,慕容超传下令来,无论柔然人如何挑衅,哪怕他们骂得天花乱飞,骂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许轻举妄动。
柔然人若是攻城,就用箭射,就用投石机砸,把他们射跑,砸跑,但是,绝对不许出城迎敌。
违令者,斩!
不出城,不是怕了柔然人,而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左传》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也不是永远地静下去,逸下去,该动的时候,自然会动。
一个半月后的今天,慕容超动了。
这天之前的几天,他已把偷营计划,严密地布署下去。昨晚,他夜观天相,知道今夜会有大风。
于是,他留下一部分兵马守城,然后,自己带着耿忠和大队人马,前来偷营。腿伤差不多好利索了,出发前,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又服了几丸止疼的药。
人衔草,马衔枚地急行小半夜,他带着大队人马,来到柔然大营外。
先让二百名弓箭手,向着柔然大营连射了一千支火箭。然后,乘着柔然营中起火大乱之际,慕容超带着耿忠和众将士冲入营中——见人就砍,逢人便杀。
为了避免误杀,出发前,慕容超让每名将士,在自己的右胳膊上,绑了一条二指宽的白麻带,作为与柔然人的区别。
慕容超来偷营时,除了少数站岗值夜的哨兵,大多数柔然兵,还在呼呼大睡。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火和从天而降的燕兵,柔然的兵将们,一时全都懵了。很多人,甚至还来不及完全清醒,就被燕国士兵砍掉了脑袋,扎了个透心凉。
风呼呼地刮着,火借风势,着得铺天盖地。
从华州城出发之时,慕容超让燕国的兵将们,每人随身带了个不小的水囊,水囊里装了满满一下子的水。
发起攻击前,慕容超命令他们解下水囊,将囊中之水,尽可能细致地淋在身上,故此,虽然也身处火中,燕国士兵的伤亡,比柔然士兵要少得多。
借着肆虐的大火,耿忠率领三千精骑,在柔然大营里纵横驰突,所向披靡,十荡十决。
慕容超也没闲着,和郁律打了个不可开交——这回他腿也好了,精神也足了,郁律的锤也就不足为惧了。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郁律实在顶不住了,带着残兵败将,溃败而去。
慕容超乘势追击,直追出八十多里地,一路上,杀得柔然兵哭爹喊娘,尸横遍野。
经此一役,郁律元气大伤,乘着他元气大伤,慕容超一鼓作气,不断发动攻击,又过了半月,终于,将失去的三州全部夺回,将郁律和他的柔然兵,彻底赶出了燕国。
捷报送达乾安,慕容麟欣喜非常。
又过了十几日,安顿好四州事务,慕容超启程回京。
结果,刚一回府,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 暴亡
慕容超回到府中,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了一个噩耗,杨欢死了。据说是得了暴病,头天夜里发的病,第二天天还没怎么亮,就死了。
管家汇报消息时,慕容超手里正拿着个波斯银杯。杯子里装了大半杯蜜调酸梅汁,及至听到管家说杨欢死了,慕容超登时直了眼。
手一松,杯子落在膝上,又滚到地上,血红色的酸梅汁泼了一膝盖。
直勾勾地盯着膝盖上的湿迹,慕容超的脑袋嗡嗡直响,象一大群马蜂在他脑袋里,时东时西地往复飞过。
死了?
他听见自己的心“嗵嗵”地跳。
死了?!
同一时间,燕宫。
慕容麟坐在御书案后,心不在焉地看着奏章。
昨夜,下了整整一夜的雨。
不光下雨,还打雷。
雨大,雷大。
一声接一声,有几个雷打得,他听了,都要心颤,更别说……
他想起了杨欢。
昨天,杨欢一定吓坏了,她最怕打雷。
从前在东宫的时候,每逢雷雨天,若是白天,他去处理公务,不能陪在杨欢身边,他就命几名宫人陪着她;若是夜里,他会把杨欢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他的怀抱,是她最安全,最可靠的避风港。
不过,可惜,她并不稀罕。
他知道自己对她还有感情,也可以说,他对她的感情,从来就没变过,只不过,原来单纯的只有爱,现在,爱里又掺了别的东西。
爱还是爱的,只是,这个“爱”字,怕是再难说出口。
在两千多条血肉模糊的人命面前,爱,要怎么说出口?
他问自己,慕容麟,你是不是还喜欢她?是。那就送她走吧。
在宫里,没名没份的且不说,还要时刻提防着陆太妃和其他嫔妃的伤害,莫如离开。
于是,有一天,他命人在杨欢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等到药性发作,杨欢完全失去知觉,他命人把杨欢装进棺木,运出宫去,秘密安置起来,对外则宣称杨欢得了暴病,不治而亡。
从杨欢出宫到现在,能有一个多月了,他一次也没去看过她。一是国事繁忙,二是相见尴尬,见了面总不能一句话不说,可是说什么呢?
甜言蜜语不可能。
横眉立目地谴责她?既没意思,也没ji情。时间久了,恨与怨,早不复当初汹涌澎湃,成了一种平静的必须,为了他外祖一族的必须。至于他自己,他也不知道,似乎是不恨了,但有时想起当年,还是会有不甘,还是会难过。
所以,莫如不去。
相见,莫如怀念。
微一皱眉,慕容麟推开奏章,手扶书案向后靠去,靠进半圆形的乌漆背托里。
抬手揪着眉心揉了揉,他低声叫了陈弘一声。
陈弘听了,赶紧捧过早就准备好的饮品,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面前。
从陈弘手中接过装着饮品的青瓷盏,慕容麟低头抿了几口,然后,又把瓷盏递还给陈弘,继续揉眉心。
眼睛有些胀,头也有些疼,奏章看得太多了。
御书房分内外两间。
内间,是慕容麟批阅奏章之地。一般情况下,只有他和陈弘两个人;外间,还有四名低等级的内侍,随时待召。
陈弘是东宫的老人,在慕容麟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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