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君倾(君子攸宁)》第196章


你放开我!”
“等等……你且静下来细听……”他忽得转头,另一只手臂将我牢牢按住:“这声音是往远处而去的……”
我如同木偶一般呆呆看着他,混乱的心神渐渐宁静下来,马蹄和行军之声似乎真的如他所说渐渐飘远,慕颜那始终未停的箫声也渐渐凸显而出,那谨慎胆小的宇文朔终还是上了我的当。
澜苍唯恐还有什么意外,一手紧紧拉着我,一边将头探出墙根张望,半晌回身猛地将我拥入怀中:“丫头,真不敢相信你又成功了!”
他的声音难掩激动,我却依旧呆滞,半天回不过神。从鬼门关前走一遭不外如是,能让全军捡回一条性命,虽兵行险着,却能当真奏效,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激动和兴奋已是让我忘记了哭泣,胸中起伏不停,身子却依旧僵直。
正自激越之际,却听得慕颜的箫声戛然而止,我这才回过了神,忙自澜苍怀中挣脱出来:“慕颜……我要去找他!”
腿上忽然间充满了力气,我拔腿便朝城楼上奔去,只见慕颜犹如一座玉雕一般伫立,手中仍握着他的箫,面上一片虚脱之色,眼底亦是滞然,犹自望着宇文朔退兵的方向,似没有发现我的到来一般。
我轻轻唤了声:“慕颜……我来了……”
他先是一愣,脖颈缓缓朝我的方向转过来,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唇边艰难挤出一抹笑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我上前一步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喃着。他愣在原地任由我抱着,我伏在他怀中,方才满心的惊惧终是化作了一阵阵的颤抖和抽泣,本是要来安慰他的我如今却又不争气地败下阵来。
他原本僵硬的身子终于慢慢有了反应,半晌抬起了胳膊,轻轻环过我的腰身,手掌不住抚着我的背心安抚道:“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几日不见,他语声依旧如往昔般温润,让人分外安心。一句“都过去了”便让我明了,他没有因着前几日的事情而对我心怀芥蒂,面对险境之时,他仍是急我所急,想我所想,这样的宽容,怎能让人不为之感动,而我又还有什么理由再拿那些无谓的过去伤害于他?
“别离开我……”我靠在他胸前低声啜泣道。
他下颌抵着我的头顶,声音闷闷地从胸腔中传出,直击我的耳膜:“傻丫头……怎会离开?我们不是说好要梦魂相牵的么?”
我呜咽着在他怀中不住点头,他只是淡淡笑着,低声在我耳边道:“跟我回家。”
敌军围城之困便被这看似冒险的计策轻松解决,军中上下无不为之松了一口气。所幸宇文朔所下之毒只是令人麻痹,还不至有性命之忧,在苏木与其他几名军医诊疗之下,那些中了毒的将士都一一恢复了健康。听闻宇文朔在知悉此乃一个惊天骗局之时暴跳如雷,恼恨自己在我们城门洞开之时未能长驱直入将我们尽数剿灭,其军中士气亦因着此事浇熄不少,想必近期也不会再对我们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了。
我为免慕颜担忧,嘱了所有知情之人将曾中过毒的事情瞒了下来,慕颜似也并未疑惑当日我为何没能及时陪伴在他身边,却因着澜苍将我私自带出行宫以身涉险将其好生责备了一番,我松了一口气之余,在澜苍的人情帐上却又重重地记上了一笔。
不过假托澜苍之名献上的空城之计此次成功解困,功劳自也是算在了他的头上。慕颜责备归责备,却也在众将面前大肆夸赞了他,就连一向谨严,事前还质疑澜苍的襄原亦是对其不吝赞誉。这计策虽是我出,但若没了澜苍应允我将计策呈给慕颜,事后陪我一同前往,我是绝无可能坚持到最后。功劳归了他可谓实至名归,若亦能当作还他昔日的那些人情,我更是欣慰而乐见的。
全军得以渡过大劫,为表庆祝,慕颜决定于行宫中与众将小宴一晚,亦算是对之前行军之劳的慰问。慕颜虽是全军领导人,却从不在这些下属面前端架子,看着他和襄原以及几个副将把酒言欢的模样,我不欲多加相扰,加之方才被无邪那家伙劝着牛饮了几杯,如今脑中已是有些混沌了。
嘱了慕颜少饮些酒,注意夜间防寒,我便先从殿中退了出来。夜风阵阵拂面,吹得我总算清醒了些,待得辨清了回屋的方向,正要往回走之时,腕上忽得一紧,已被人牢牢抓住。我斜斜抬眼看过去,原是澜苍。他不是应该在殿中与慕颜他们对饮么,又怎会出现在这儿?
“君倾,我有话想问你。”他语声一如既往地低沉,却带着一丝异样,让我被酒精麻痹的神经顿时开始清明起来。
“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不成么?”我懒懒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回走,他却紧跟上来重新将我抓牢:“不,这个问题若是不问问清楚,我一定憋闷难安。今日我定要问出个结果,不然、不然……”
我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盯着他的眼睛,朝他狡黠眨眼:“不然觉睡不着,饭吃不香,仗打不好,可都要怪罪到我头上了?”
他愣了一愣,无奈摇头叹息,张了张口犹豫半晌,终是沉声问道:“你、你……不是君倾,对不对?”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什么样的惊诧我没遇见过,唯有这一夜,澜苍问我的这句话让我着实愕然不已。他对我不是没有过怀疑,那日在军帐之前,他便对我何以知晓这些用兵之道提出质疑,我胡乱编出的谎话并未取信于他,当下再无他法,只有选择暂时的逃避。所幸他并未再行追问,我也即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不过是一阵好奇,过几天便会抛诸脑后,谁料他不但未能忘记,今日所问更是直击要害,让这个总是在他面前伶牙俐齿的我语塞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我慌忙避开他的目光,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微醺的神经霎时清醒过来,却在这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一个更好的回答。
“不回答,那便是我猜对了?”他见我久久不语,是以开口追问。我自知他既已猜到这个地步,心中定然也做好了接受的准备,若我再瞒下去,让他这个哥哥也对我报以异样眼光,不再如昔日般处处予以回护照拂,情形只会越来越糟。
我微闭了眼,叹息一声:“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如何知晓?”
“大概……是你还在宫中的时候便有所察觉了罢,”他呵呵一笑道:“原本我也相信你是因落水而失忆,但与你相处日久,越发觉得你与往日的君倾太也不同,直到如今我们一同作战,目睹你提出一个又一个用兵妙计,还有那种与君倾她小时候完全相异的果敢精明,我便更加笃定,你……不是她。”
“没想到……第一个看穿这个秘密的竟然是你。”我轻笑一声,无惧迎上他的目光,原以为得知真相的他应会对我满目的陌生和距离,谁道他眼中仍是弥漫着如往昔一般的疼惜,只是这疼惜的对象,多半应该是对那真正的君倾罢。
“我整整爱了她十五年,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再没有人比我更了如指掌。她自小便内敛而胆小,从不违逆任何人,嫁入宫中后更是逆来顺受,面对宁家的欺压大气都不敢出,怎么在失忆之后便变得那般开朗活泼,还敢跟慕辰对抗,跟后宫一众女子周旋?她熟习诗书,却对兵法一窍不通,怎么在失忆之后便如同军师一般,一连想出如此精妙的用兵之策?深入本性的喜好和性子不是失忆能改变的,除非我眼前的这个君倾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
也许只有澜苍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君倾的人罢,只是他用整整十五年的执着守护,换来的却是那人已然被另一人取代的事实,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残忍。眼前的他虽然面上并无多大起伏,但他心中究竟作何想法我是全然不知,更是难以揣摩。毕竟这件事太过离奇敏感,说给别人,不见得人人都会相信,而我最害怕的是所有我在乎的人知晓了真相,会拿异样的眼光审视于我,甚至就此离我而去,澜苍如是,慕颜亦如是。
“你……会将这件事告诉给别人么?”我忐忑开口,努力让自己装作平静,可双手已然紧握成拳,手心阵阵向外腾着汗珠。
“可是怕我会告诉二皇子,怕他会另眼看你?”他望向远处的目光重新落在我的脸上,见我怯怯点头,抚了抚我的头顶轻笑续道:“说这些作甚?没的制造事端惹人烦心,不如花些心思在行军作战之上,下一次我可不想再用你的计谋去博那满堂彩了。”
我被他逗得扑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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