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剑》第108章


秋霜晚怔怔道:“为何呢?他们分明已见了面了,为何还要杀人?”
沈墨白冷笑一声,恨恨道:“因为孟伏朗实在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他生来便是一点都不肯忍耐旁人,水谷主当日回绝他,他早已怀恨在心,只觉水谷主回绝他便是做了大大对不起他的事,便是被屠尽满门也是应当。”
闵真真迟疑道:“可他当日不是已经被水大小姐制止了么?便是他性子奇怪,回去后越想越恨,看在水大小姐的份上,也不该如此罢?”
沈墨白默然片刻,才哑声道:“孟伏朗当日确实是念在水师妹的份上,忍耐了下来,赌气回了南疆。可是后来,水师妹去找他是想好了此生不再回家的,他从水师妹那里得知,水师妹为了和他厮守,已与水谷主绝了父女情分。孟伏朗本就是极为自我的人,便认定沧水谷与水师妹再无任何牵扯关系了。”
听出话中意思,众人尽皆骇然,秋霜晚惊道:“便因为如此,孟伏朗便起了再回去报复的心思?水谷主与他又无深仇大恨,且是水大小姐的亲生父亲,便是与水大小姐生了嫌隙,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孟伏朗却觉得绝了父女情分,他便不用顾忌,可以任意杀戮沧水谷中人,他是疯子么?”
沈墨白怆然道:“以孟伏朗行事,他与疯子又有何异?水谷主只是一时气话,水师妹也只是与他说一说,万万没料到孟伏朗心思不同常人,他知道水师妹与沧水谷绝了往来,便认定沧水谷中人已是与水师妹无关的人。孟伏朗这人,怎能容得下有人得罪他?他能因水师妹之故忍耐,却不会忍耐与水师妹无关之人。
“孟伏朗打定心思要去出了那一口气,也未告知水师妹,便启程去了沧水谷,杀了沧水谷所有人。”
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孟伏朗这般心思扭曲,常人又怎能想得到?众人不禁都默然下来,半晌,秋霜晚才低声道:“水大小姐必然愧疚得很。”
沈墨白轻声道:“南疆离沧水谷极远,孟伏朗丝毫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回去之后并未告诉水师妹发生何事,平日里尽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水师妹还是知晓了。她……她痛不欲生。后来水师妹就设法离开南疆,回了沧水谷,我也是在那里遇见她的。
我那时与焕儿的娘亲远游才归,隔了几个月才晓得沧水谷惨事,便赶去沧水谷。沧水谷满门被害,周遭百姓均惊惧不已,都不敢前去,尸首放在沧水谷许久都无人收殓。还是水师妹回去时,自己埋了所有亲人。我去时,她正披麻戴孝呆呆跪在那近百座坟茔前。”
沈墨白说到此处,忽地止住,半晌才又叹道:“水师妹她实在是太过糊涂,识人不清,才——唉!”
这一桩往事实在太过糊涂荒诞,众人都听得怔然起来,也渐渐明白孟伏朗为何会说沈墨白和水涟漪欠了他,像这般心胸狭窄之人,分毫不念别人好处,只会认定旁人对不起他。水涟漪离他而去,他必然不会反思自己所为,只会满心恨水涟漪抛弃他。
沈墨白叹息片刻,才慢慢向外走去,连玉亭忽地抬头叫道:“沈盟主!”
沈墨白一怔,回过头来,连玉亭微红了脸,却焦急道:“沈盟主,我,我能不能进去瞧瞧阿瑜?”
沈墨白见连玉亭面色担忧,心内不由一叹,勉强笑道:“去罢,我要去请教神尼一些事情,便劳烦你陪着瑜儿罢,若是有事,便叫人来唤我。”
连玉亭心下焦急,一听沈墨白允准,忙道了声谢,话音还未落,人已转身向房里奔去。
沈墨白转头离去,沈焕默不作声,只紧紧跟在沈墨白身后。秋风迟也想去看沈佑瑜,才一抬步,却被闵真真给扯住,不禁诧异道:“真真,我要去看阿瑜,你为何拦住我?”
闵真真鼓嘴瞪眼,道:“你别问,总之现在不要过去,过会儿再去。”
秋风迟一头雾水,但他已习惯听闵真真指使,也就听话待在外头。
第80章 苦不言
何泗正自发愣,却听秋霜晚低声道:“沈叔叔说的话怎么如此奇怪。”
话音落下,何泗却默不作声,秋霜晚不禁纳罕起来,扭脸却看何泗神情怔愣,便轻推何泗一把,道:“何大哥,你今日怎么如此心神不定?”
何泗猛地醒过神,忙道:“我没有心神不定,对,沈盟主确实奇怪。”
秋霜晚愣了一愣才道:“我并不是说沈叔叔奇怪,我只是说他方才那番话有些古怪。”
何泗诧异道:“哪里古怪?”
秋霜晚颦眉道:“水大小姐在名分上亦是沈叔叔的妻子,怎么沈叔叔说起往事时,言语中却有些疏远,口口声声只唤师妹。而且,水大小姐分明深爱孟伏朗,沈叔叔当时也有妻室,他二人怎么却又成亲了?还生下了阿瑜……”
何泗心不在焉,秋霜晚说些什么,他只偶尔听进只言片语,正恍惚间,忽地听见秋霜晚低低惊呼一声,似是极为惊讶,不禁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转眼看见秋霜晚面色煞白,忙问道:“怎么了?”
秋霜晚怔怔看了何泗片刻,忽地连连摇头道:“不,不,没什么,全都是我胡乱想的,什么都没有。”
过了许久,沈墨白又转了回来,一指神尼与沈焕跟在他身后,一同向屋内走去。
见他们来到,何泗等人也跟着进了屋内,却见沈佑瑜已经醒了,只是面色发青,正低声与连玉亭说话,连玉亭满面泪水,听见众人进来,慌忙抬袖拭了拭,退到一旁。
一指神尼一见沈佑瑜面色,便合十念了声佛,道:“当日立城初见之时,还不晓得几位身份,却不想如今重见,竟是如此情形。小施主,你现下自觉如何?”
沈佑瑜抬眼看向众人,目中却没什么神采,停了片刻才勉强低声道:“就是有些痛。”
一指神尼上前打量沈佑瑜许久,才道:“是否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四肢百骸俱满是寒意,冷痛之极?”
沈佑瑜似乎想点一点头,却不知牵动了哪里,面上便露出些痛楚神色,低声道:“是。”
一指神尼叹了一声,退回沈墨白身侧,道:“依贫尼猜测,此症似乎是中了一种名唤‘自食其果’的奇毒。”
闻听此言,众人面色各异,沈墨白一怔,喃喃道:“自食其果?这毒已绝迹江湖多年,怎会有人再用?瑜儿怎么会中这毒?”
沈焕咬牙道:“爹爹不必想,必然是孟伏朗下的毒!”
沈墨白却摇了摇头道:“先前我也认定是他,可是,竟然是‘自食其果’,那又怎会是他?”说罢,沈墨白转眼温声向沈佑瑜问道:“瑜儿,你先前见过孟伏朗么?”
沈佑瑜道:“没有,昨夜是第一次见。”
沈墨白满面疑惑,一指神尼亦皱起眉头。
沈焕道:“孟伏朗不是什么百毒魔教的教主么?必然精通用毒,便是不见面也能偷偷下毒。”
沈焕话音刚落,闵真真忽地细声道:“并非如此,‘自食其果’虽是极为厉害的剧毒,却不是人人都能下的毒。”
沈焕闻言,怔了一怔,扭脸看向闵真真,闵真真不知怎地,似乎极为惧怕沈焕,见沈焕看来,便急忙下头不再说。
那边一指神尼却接过话头道:“不错。‘自食其果’并非寻常毒药,此毒乃是一种毒虫碾成粉末所制,那毒虫是天生便是一对毒虫,若要制毒,只拿其中一只碾成粉末,便已剧毒无比。凡人中了此毒,毒素潜于四肢百骸之中,平日极为正常,若有人将另一只毒虫碾死,这毒便立即发作,中毒之人三日内便会深受极寒之痛死去。
这毒药奇特之处还并非是它的毒性,而是制成毒药后,味道极为腥苦,不管是用了什么东西相混,哪怕用再多蜂蜜糖水掩盖,也遮不住那种奇苦味道。且这毒药需人连服十天才会令毒性渗入,若只是吃了一两次,这毒便发作不了了。”
一指神尼说罢,沈墨白亦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这毒需中毒之人自己连吃十天极苦的毒药,才取名叫做‘自食其果’。”
秋霜晚诧异道:“好奇怪的毒,既然这毒奇苦无比,若没人逼迫,又有谁会自己连吃十天呢?”
沈墨白道:“正因没人会如此,此毒也被江湖人戏称为只有笨人才会下,也只有笨人才会中的笨毒,已许多年未曾有人用这毒了,这毒虫也许久未见哪里有,至于解毒之法更是无人知晓。孟伏朗身为南疆百毒教主,或许有可能会用这毒,但瑜儿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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