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剑》第111章


,我便认作瑜儿父亲。我们从没有过任何事情,水师妹从未对不起你,是你这混账对不起她!”
沈墨白一字一句,都如利刃,刺的孟伏朗面色煞白,喃喃道:“不,不,是她对不起我,她一直瞒着我,我如此深爱她,她却说恨我,说到底还是她不够爱我……”
沈墨白面上忽地滚下泪来,道:“孟伏朗,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你口口声声深爱水师妹,可连她的心意你也不晓得。你害了水谷主性命,水师妹恨极了你,再也不愿和你有任何瓜葛,可她爱你之情,又怎会说没有便没有了……水谷主对我有恩,这百条人命,我本来打算去南疆找到你,为他们报仇,讨还公道。
“我为何这二十年都没有去找你?正是因为水师妹苦苦哀求……我本来不想答应她的,可她临终之时还是在求我,不要去找你。她自然知道你满手血腥罪孽深重,可水师妹还是宁可自己下了黄泉去赎罪,哪怕经刀山火海无间炼狱,她也认了,却唯独不想杀你……她恨你,却又爱你。爱极恨极,都是真的……
“她如此心意,这么多年,你竟始终不明白,还道她对不起你。孟伏朗,水师妹对不起水谷主,对不起沧水谷所有人,也对不起瑜儿,可她从没有对不起你!”
沈墨白句句斥责,孟伏朗整个人早已僵住,先前那得意神态早已不见,只嘴唇颤抖低声道:“不,不会的。她若是爱我,就该和我一起,我们俩白头偕老逍遥自在该有多好,为何要去理那些凡尘俗事?她若甚是爱我至此,又为何要离我而去?一定是你胡说,你胡说……”
孟伏朗如疯了一般,口内反复喃喃只是念叨,就是不肯承认他有不对之处,沈墨白见他如此,心下又气又急,高声喝道:“孟伏朗!你但凡还算人,便该把解药拿出来!你自己的儿子,你也不救么?”
孟伏朗浑身一个哆嗦,转脸看向沈佑瑜,怔了片刻,仿佛失了神一般,喃喃道:“解药,‘自食其果’是没有解药的,这毒向来无解,不,我不信,你为了骗解药才说了这一通谎话,可惜你失算了,这毒药是无解的,你失算了,我没有被你骗住,他不可能是我儿子,漪儿恨我,不会留下孩子的……”
孟伏朗声音虽低,沈墨白和一指神尼却都听得清楚,一指神尼忽地声如洪钟喝道:“孟施主,醒来!”
这一声如大锤重重击在孟伏朗胸口,孟伏朗张口“哇”地吐了一口血,目光渐渐清明,沈墨白急道:“孟伏朗,快点拿解药!”
孟伏朗怔怔看了沈墨白片刻,忽地目中流下泪来,道:“没有解药。我特意取了无解的毒药……没有解药……”孟伏朗喃喃片刻,忽地大叫道:“没有解药!‘自食其果’,哈哈,好一个自食其果!好一个自食其果!”
孟伏朗连声大叫,双目发红如同疯癫,手舞足蹈了一阵,忽地又放声大哭起来,双目先是流泪,后来竟流出殷红鲜血来,一指神尼看得心惊,道:“不好,他要走火入魔了!”
话音未落,孟伏朗已怪叫两声,睁大双眼,忽地飞身跃起,几个起落,身影已没入茫茫黑夜中。
沈焕叫道:“他走了!爹,快拦住他!”
沈焕面色焦急,沈墨白却低低道:“算了,让他去罢。”
沈焕一怔,转眼看向沈墨白,道:“爹,那解药……”
沈墨白哽咽一声,道:“都已经如此境地了,孟伏朗不会再说谎。焕儿,咱们送你哥哥去后花园,小时候他最喜欢在那里玩耍了,咱们送他去那里。”
沈焕愣了片刻才低下头,这一向冷硬的少年忽地已泪流满面,一滴滴眼泪全砸在地上,他默不作声,只慢慢将沈佑瑜背起来。
秋风迟低低抽噎,帮着沈焕扶住沈佑瑜,连玉亭一声未出,神色恍惚,若非闵真真扶着,连玉亭已连步子都迈不开了。一指神尼叹了一声,跟在沈墨白身后。
一行人沉默无声,缓缓向后院走去,秋霜晚含泪扭脸看了看何泗,低声道:“你,你……其他的暂且不说,今夜你一定要看看他……否则,你必定会后悔……”
话音未落,秋霜晚已是泣不成声,扭头向前奔去。
何泗怔在原地许久,才迈开步子,慢慢向后院行去。他已在群英山庄两年之久,这里的路径无比熟悉,可何泗今夜走来,却是恍恍惚惚,面前道路模糊难辨,双腿更是如灌铅一般,每一步落下都似重重砸在何泗自己身上。
此时虽是深夜,园中亦是处处花香,何泗恍惚走进园内,就听前方凉亭中隐有人声,他摇摇晃晃向前走去,一指神尼站在凉亭外,见了何泗到来,并未说什么,只垂目念了声佛。
何泗眼前忽明忽暗,耳畔忽地传来一声悲泣,转脸去看时,却见凉亭外一座小小假山,连玉亭背对凉亭躲在假山后,正低声抽泣。
何泗怔怔望着她,心内道:你为何不过去看看他呢?可何泗几番张嘴,都发不出声音,却听凉亭内一阵惊呼,秋风迟叫道:“阿瑜醒了!”
见沈佑瑜迷糊醒来,众人纷纷围在他身侧,何泗亦走进凉亭,沈焕听见声音,扭脸一看,登时双目通红,咬牙叫道:“你还敢来!”
何泗怔然抬眼,沈焕紧咬牙关,还要再说,忽听沈佑瑜低低咳了一声,沈墨白轻声道:“焕儿,不要再说了。”
沈焕一怔,沈佑瑜已低声道:“阿焕,你为什么又发脾气啊?何大哥又没有得罪你。”
沈佑瑜面色已惨淡如纸,却仍竭力出声询问,沈焕沉默片刻,低低道:“没事,你不要担心,是我认错人了。”
听见沈焕如此说,沈佑瑜才松了一口气,微微笑了一下,转眼看见面前众人都面色悲戚,心下便已了然,低声道:“那坏人没有给解药,我要死了是不是?”
沈焕哽咽一声,众人皆不答言,沈佑瑜自己却高兴了些,勉强提气道:“这是应当的。孟伏朗实在是个极可恶的坏人,肯定不会给的,我们就不应当理他。爹,你没有求他是不是?”
沈墨白含泪道:“没有。”
沈佑瑜这才满意了些,道:“这才对,爹爹英雄一世,那坏人根本不配和爹爹讲话,若是为了我去求他,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沈墨白轻声道:“瑜儿不要胡说,现下你还是好好的呢。”
沈佑瑜“嗯”了一声,似乎极为寒冷,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沈焕察觉了,便握住他的手。沈佑瑜面上竟带了笑意,道:“我也觉得很好。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闵真真再也忍不住,猛地一跺脚道:“你,你胡说什么?现在哪里好了……”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满目流下泪来。
沈佑瑜低低笑了一声,道:“当然是极好了。我之前想过许多次,人这一生到死时会是何等情景,却从未想到如今天这般好。我笨的很,从未有过什么大成就,却不想如今竟如此圆满。我的父亲与弟弟,好友大哥,姐姐妹妹都在我身边。”
说罢,沈佑瑜竟竭力转头,在众人面上看了几遍,又望向凉亭外,却只瞧见了一指神尼,面上便有些失落神色道:“玉亭不在么。”
秋霜晚低声道:“她,她出去了。”
连玉亭躲在假山之后,沈佑瑜现下瞧不见她,便以为秋霜晚所说是指连玉亭不在此处,不由怔了一怔,面色反倒多了些满足神色来,轻声道:“那更好啦。她不在,就不用看见我了,也不用伤心,实在再好不过。”说罢,沈佑瑜忽地低笑一声,喃喃道:“我原先想去提亲,却一直在想如何提亲才能讨巧得她欢喜……幸而还未提,否则不是害了她,害她之事,我是万万不能做的,幸好老天眷顾……”
何泗耳内听见沈佑瑜说话,却神色木然,心下明明痛楚,却只觉自己麻木之极,连动都不能再动一下了。
正在这时,沈佑瑜忽地转眼看向何泗,低声道:“其实,我也知晓我是为何死的了。自前天爹问起,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终于想明白啦。我这也算是,侠义之举罢?我听你们讲那位王公子事迹,心下向往的很,只是他人中龙凤我不敢结交……这下,我也算做了件侠义之事,到那里,也算能与他攀谈几句了……”
沈佑瑜说了这几句,面色愈发惨白,他忽地又眼望上方,喃喃道:“这里是后花园。你们老是出去做大事,平日里只有玉亭和我作伴,我时常和玉亭在这里玩儿,哎呀,我实在自私的很,到现在还是想见一见她,明知道她见了我会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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