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剑》第112章


和我作伴,我时常和玉亭在这里玩儿,哎呀,我实在自私的很,到现在还是想见一见她,明知道她见了我会不开心……”
他说着,声音渐渐弱下去,沈焕握着他手,只觉沈佑瑜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不由低声道:“哥哥,你很痛么?”
沈佑瑜气息已极其微弱,却还是笑了一下,道:“阿焕不要怕,我不痛。”
这句话过后,便是许久的沉默,凉亭之中再无人作声,只有风吹过玉树灵花的声响。
沈佑瑜已经不再抖了,沈焕却颤抖起来,薄薄嘴唇已被他自己咬出斑斑血迹。良久,沈墨白才道:“我的瑜儿最是讨人喜欢,到哪里都不会受人欺负,只是,只是,你自己远行,为父放心不下,为父放心不下……”
沈墨白声音渐低,凉亭之中只有众人哭泣之声。
何泗只觉眼前模糊,已分不清此地到底是何处,只觉心中沉闷之极,再也待不下去。
何泗摇摇晃晃走出凉亭,身后众人都只顾悲泣,无人理他,也无人阻拦。
连玉亭已从假山后走出,却仍背对凉亭,何泗分明瞧见她双肩微抖,却始终不肯回头。何泗恍惚忆起,两年前沈佑瑜要带连玉亭去连玉声墓前时,连玉亭也是如此,不看不听,仿佛只要她如此,那人便还活着一样……
何泗忽地鼻内一酸,不由摇晃一下,再也忍耐不住,跌跌撞撞往外走去。不一会儿,便已将那座小小凉亭抛在身后。分明已经离得很远了,可那悲泣之声却如影随形一般,仍紧紧跟着何泗耳畔,仿佛永远也不会散去。
第83章 罪难赎
山谷偏远僻静,极少有外人来,今日却来了一个白衣姑娘,娇美容颜之上却满是郁郁神色。
这姑娘牵着一匹马,一路往更僻静的地方而去,转过几道崎岖道路,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谁也不会想到这般荒凉之处,还有如此悠然所在。青山碧水沉静无声,谷中一片小湖,湖畔一座小院。
小院之前围着好几个粗布麻衣的孩童,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屋外,时不时有一个孩童起身扒住小屋窗子往里看,看完似乎松了一口气,扭头道:“没事。”
众孩童于是都松了口气,又都乖乖坐下,牢牢看着那小屋。
秋霜晚行至这里,见到的便是如此情形。
那些孩童听见声音,纷纷扭头来瞧,见到秋霜晚,便都露出欢喜神色来,叫道:“秋姐姐!”
秋霜晚勉强提起笑意,点了点头。
那些孩童欣喜万分,齐齐围上来。
孩童们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仍然与秋霜晚保持着距离,但秋霜晚已看得清楚,他们稚气面颊上和手足之处那些红黑肿泡都已不见,只有一些淡淡痕迹,想来以后也会渐渐消除。
秋霜晚心内暗叹一声,温声问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呀?”
孩童们七嘴八舌道:“是村长爷爷叫我们来看着泗哥哥的。”
秋霜晚一怔,抬眼瞧了瞧那大门紧闭的小屋,诧异道:“看着何大哥?他怎么了,病了么?”
领头的那孩童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泗哥哥没有生病。只是他自从回来就奇怪得很,整天闭门不出,村长爷爷说泗哥哥有心事,所以叫我们要牢牢盯住他,不许他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们每天听村长爷爷的,都轮换着来这里给泗哥哥送饭,然后看住他,一刻不离。这都好多好多天啦,泗哥哥都不理我们的。”
秋霜晚怔了一怔,喃喃道:“他大约很是难过罢。”
那孩童歪了脑袋,满脸疑惑,不过他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便高兴起来道:“秋姐姐,你瞧,我们都好啦。泗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带了药,我们吃了之后都好了!爷爷说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身上就全好了,到时候就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儿了。对了,上次的哥哥姐姐们怎么没有来?”
孩童们满脸天真,秋霜晚也不忍再说什么,只勉强笑道:“他们都有事情要忙。看见你们都好了,我很高兴,你们以后再也不用生病啦。”
秋霜晚与孩童们略略说了几句,便朝着木屋过来。
屋门虽已关着,却并未锁上,秋霜晚轻轻推开房门,径直走进里屋,就见何泗盘腿坐在地上,闭目无言,屋内静悄悄的,何泗身形几乎融进屋内,与周遭桌椅无异。若非秋霜晚还能听出何泗轻微呼吸,几乎以为何泗已经死去。
秋霜晚静静站了一刻,何泗始终未曾睁眼,就好似没有人过来一样。
半晌,秋霜晚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何大哥。”
何泗默然片刻,才开口道:“你来了。你来做什么?”
秋霜晚听他声音嘶哑,似乎已许久未开口说话,不由得心内一酸,道:“我来找你,同我一起回去。”
何泗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去哪里?”
秋霜晚道:“去群英山庄。”
何泗低低笑了一声,道:“是要我偿命么?那太好了,我等了许久,满心只怕他们恨我,不屑叫我偿命。”
秋霜晚道:“何大哥,你怎会如此想?没有人叫你偿命。”
这话出乎何泗意料,何泗怔了一怔,才抬眼望着秋霜晚,神色不见欣喜,反倒更痛苦了,低声道:“为什么?我杀了无辜的人,该偿命的。”
秋霜晚转头望向窗外,那群孩童正围在一起,逗弄秋霜晚牵来的那匹马。她喃喃道:“你,你也是有苦衷的,是不是?沈叔叔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早不怪你了。”
何泗呆了一呆,才忽地摇头道:“不,他该怪我的,我一直都在骗你们,我一直都没有说实话……”
秋霜晚柔声道:“你在群英山庄两年,大伙都晓得你的人品,你做了许多好事,大伙也都记在心里。”
何泗忽地低笑起来,道:“那都是假的。”
秋霜晚一怔,不明其意,只呆呆看着何泗。何泗笑了一声,又道:“那都是假的!我从没有想过做什么大侠,什么锄强扶弱维护正道,都是假的!我心里从没有这样想过!”
何泗突出此言,秋霜晚已是怔住了,急道:“何大哥,你心里难受也不要胡言乱语,这两年你做了多少事,怎能说是假的?”
何泗冷笑道:“本来就是假的。从我踏进群英山庄里那一刻起就是假的。我自幼遭父母遗弃,是他们这些病人救了我,我自小便知他们是最不幸的人,我也见过才几岁的孩童便因受不了病痛而死,这里统共便只有百人,每年都会有人痛苦不堪死去。每到那时,我便会想,世间为何会有如此多不公道的事情?有人万事顺遂,却有人一生困苦。有人安康喜乐,也有人病痛缠身。为何要如此?”
何泗缓缓起身,看着秋霜晚,平静道:“世间有许多大人物,许多本领极高的人,可为何除了我师父,再无人理睬这些可怜人?我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踏入江湖的,我在江湖上漂泊数载,一心只想找到医治他们的药,从没有想过入什么正道盟。什么侠义之心,铲除魔教,我从没有在意过。”
秋霜晚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怔怔看着何泗,半晌,才道:“可你后来还是去了。”
何泗喃喃道:“是啊,我还是去了。我苦苦寻找那药数年,终于找到南疆,找到了孟伏朗,可是他不肯给我。”
秋霜晚恍惚忆起先前何泗同她说的那些话来,那时她从未想过事情竟是如此,不禁低声道:“他不肯给你,也可以再想办法……”
何泗苦笑一声道:“我去求了孟伏朗十几次,也试过下手抢,暗地里去偷……可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时,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找其他高手来对付他?孟伏朗犯下血案这么多年,有人去找过他麻烦么?没有。我能找到谁才肯帮我?我也想过苦练武功,有朝一日总能打败他,可是孟伏朗这人实在是自私之极,他说他若是败了,便将所有花草药物全都付之一炬,宁肯烧了也不给任何人!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恳求他,到底要什么才肯把药给我,只要他说,刀山火海我都会去拿来。孟伏朗就给了我一副毒药,叫我去杀一个人。”
虽已事过境迁,秋霜晚听到此处,亦不免目中含泪,道:“你就拿着那毒药,去了正道盟。”
何泗目中苍茫,似是回忆起了往事,喃喃道:“不错。孟伏朗叫我杀沈墨白的大儿子,我虽不明白为何,但我一心只想拿到药,其他的也不想多管。我打探了许久,终于遇见了周大哥,我晓得他是正道盟之人,就刻意与他结?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