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和亲录》第81章


月上柳梢头,夜幕上挂了几颗稀疏的星子,我坐在窗前翻钱仲荣的那些小册子,翻着翻着就真的睡在那小书上,门“吱呀”一声开了,夹带着潇潇凉风,只听得有脚步声朝我走来。
我睡眠一向很深,一旦睡着便是天雷滚滚也震不醒的,不知为何此刻我的心中却涌上一股不安,书脊也鼓鼓突起嗝的眼睛生疼,莫非出了什么事?
我趁机抓住发髻上的岫玉狐狸簪,八成是大食国的采花贼见老娘生的不错,便想来采花,我可是有夫之妇,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三贞九烈的想法就连我自己都被惊到了,我这是怎么了?
只听得那熟悉的声线萦在发际,“宁儿?”周遭除了明月便是静星,静谧的让人发颤,他坐在我旁边,近在咫尺的鼻息悉数喷打在我后颈上,接着便是一阵粉红的疙瘩。
我的手被猛地一拽,寝衣上的丝带悉数散落,微风吹在锁骨处,冰凉,他将那黑袍披在我身上,低下头扯我手低的书,我头脑猛地一阵清明,书上有关于营救犯人的方法,我还未看到那页,不能被他夺取,我用尽平生的气力压住那本书,唇角不由的闷哼一声。只听得他的低笑戏谑萦在耳畔,“呵~什么时候习了这等力能扛鼎的功夫?”
我猛地抬起头,将那小书藏在胸口,他冷然扫了一眼那小书,目光肆无忌惮地定格在我胸前,我大义凛然捂住胸口决议护住那本小书。
他见我如此,失然一笑,眸底亦是闪过一阵黯然,眉心紧紧的锁着,淡淡道:“这书上的救人方法,根本不堪一击,如今大食国国君早已派了禁卫军连夜监守那人,劫狱断然无解。”
他掩了那半开的窗扉,话说的极为清淡,不带半点情绪,我怔了半晌,低低道:“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亦是要试一试的。”
“你当真这般在乎他?” 
我点了点头
就见立在窗口的赤德祖赞身体微微一僵,稀稀疏疏的月光丝丝缕缕的打在他玄紫色的中衣上,倒映出一阵莹莹的光华,不知为何,无论怎么看,那光华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黯然。
“你早些休息吧。”他未多说话,定定的出了门,那门甩的的四敞大开,呼呼的冷风一股脑的吹进来,身上黑色的长袍被风吹的鼓蓬蓬的,一股不知名的烦躁像一头失了角的鹿在心底横冲直撞,烦闷,究竟是为了他甩门而去还是不救李隆悌,我分的不甚清明,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反侧辗转,就差直接对着月亮大喊了,到了后半夜,我终于明白是他甩门而去惹恼了我,至于惹恼的原因是因为他毫不关怀我是不是冷,就发脾气不给老身带上门。
我越想越生气,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动了感情,因为只有动了感情才会百般计较。 
我后半夜才睡着,等醒了就发现江神医肿着俩大眼泡子坐在桌前瞪着我,我拉了拉锦被盖住胸口,他打了一个超大的哈欠,扫过我扯过的锦被,幽幽道:“几年就见了,你这全身的骨头都是老夫接的,在老夫眼中,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具具完好的骨架,你不必介怀。”
我一愣,便掀开被子,直接踢踏上木屐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猛地一灌,他皱眉打量我半晌,炸毛的发型,半开的里衣,满是眼屎的眼,他颇嫌弃道:“你这个样子怎么见李隆悌,就是再亲近也被你这幅丑样子吓走了”
我一口茶梗在喉咙:“隆悌?不是派了禁卫军连夜监守吗?你这副肿眼泡子,该不会你去劫狱了吧?”我夺过他的手上下检查,又探手伸向他的外衣衣扣。
他尴尬地捂住胸口,红脸道:“休饿狼扑食!”
我心烦的踢了他一脚,心头却涌上一股不安,慌乱,彻骨的慌乱,仿佛有什么坏事发生,江老头亦是低头躲躲闪闪的,我拔下头上的金钗逼在他脖颈间,“说,赤德祖赞呢?”
江神医笑着握住我的金钗,朝胸口处重重一插,金钗弯折,有一抹猩红浸湿了那青布衫子,我慌乱的扔掉那金钗,炸毛大骂:“你个老头子不要命了,这个年庚还经得起折腾吗?!”
他淡淡一笑,“丫头,老头子经不起折腾,赤德祖赞那孩子又何尝经得起折腾?”
他这一说,我心里猛地一痛,忽然明白了。
我低头慌乱的为他包扎,只听得江老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个死丫头,对别人的事那么上心,对自己的事却迷糊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感动和爱终究不是一回事
☆、第73章
江神医指了指外厅,我朝外厅一看,院落深隐处有一架檀木鎏金床,床上躺着一白惨惨的人,乌色的发如墨一般散在绣榻上,锦黄添绿的衫子上渗出几抹猩红——是李隆悌。
我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凉意,那凉意肆意流转,串到手指尖,凉到颤栗,为何昨日赤德祖赞突然问我那样的话?为何李隆悌又会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这里?莫非他去劫狱了?
我脑际忽然变得混混沌沌,混沌间又仿佛闪过一阵阵清明,好像有两人立在布达拉宫一侧的凉亭中赏晚霞,又好像只有一个着红衣的女子站在潇潇暮雨中望着西方,像是登晚霞,又像是等什么人,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抹玄紫色就立在她身后,很远的身后,既是陪伴为何又离得这般远?
风起,蔷薇花架上的灰尘打着旋儿,我忽然想起昨日赤德祖赞那张黯然的脸,僵直气恼的甩门。我走到那绣榻旁,盯望着李隆悌的脸,被折磨成这样一定很疼,我伸手触他的眉心,不知为何,我伸手触在他眉心,脑际却映出了另一张脸,映出一抹玄紫。
其实我上半夜辗转反侧,满脑子都在迷迷糊糊地琢磨,他怎么就突然摔门而去?我救李隆悌有四分是出于亲情,有六分出于感情,那六分感情不是爱情而是相依为命的感情。
我蹲坐在床边,脑际分的益发的清楚,心里却益发的慌,我扶着阑干起身,江神医端着汤药走过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汤药一口一口的喂入李隆悌的口中,虽是个男人,但喂起药来却独独多了几分耐心,像极了幼年时的中宗,极少发脾气。
江神医喂完最后一口药,将碗放在一侧,想说什么,待我看过去,他又将那到了嘴边的话转做一口悠长的叹息,低头道:“你不是要去上朝吗?他无事,只是地牢潮湿引发了些旧疾而已,他脉象和稳,再过些时日这记忆恢复倒也快了,只是你该处理好自己的感情,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
我坐在绣榻上,江神医这句话像是在我心上箍了一个圆环,我便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坐下去,心底一直有个念头,像是再催促一般:去啊,不要犹豫,去找他。
发愣间,那马车就早已到了燕诛宫,马夫连声唤我道:“大人,燕诛宫已到。”我刚进宫门就被一小宫监拦住,“大人,您可算来了,今儿个主子爷高兴,说您立了大功要重赏您呢,这厢已在燕诛宫的后厅设了宴,请大人务必到场。”
我立了大功?莫非大食国国君已经知道李隆悌在我的府上,故意摆下这鸿门宴来候我,我脑际一阵清明,这鸿门宴我是清楚的,自己不过是凭一盘棋得来的光禄大夫,食君之禄挖君墙角,这种事情败露了,就算九条命都不够砍。
“听说月林公主也上席呢。”那小宫监眯着一双细细的眼,不住的瞟我,好像再探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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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那小宫监往燕诛宫,正是无巧不成书,在这等宴会上我竟撞上了要请人奸污老身的尺珍侧妃。她一身朱罗玉翠,梳着一高高的朝云近香髻,将那华贵的庸俗拿捏的恰到好处。
尺珍侧妃上下打量我一番,笑道:“还真是千年的妖蛇转世,走到那等偏僻的地方都能将赞普勾引过去,厉害,本宫佩服。”
本来她招人来奸污老身就想扒了她的皮,没成想她不道歉还这般冷嘲热讽,只是如今搞不清楚大食国君的意图,这尺珍侧妃又是缘何被请来的,我只能忍。
我点点头,勾了勾唇角:“本官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这赞普就是迷恋本官。”旁边的小宫监抖了一抖,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一身男装,尺珍侧妃瞥了我一眼,不耐的进了燕诛宫。
那小宫监拉了拉我的衣袖,红着脸低问道:“大人,那个……赞普喜欢什么招……”
我大晕,这小宫监竟是个断袖,再说他喜欢什么招我哪知道。我前脚刚迈进燕诛宫的门槛,身侧的小宫监就挑着尖细尖细的嗓音道:光禄大夫清宁大人到。
那一嗓子顿时将那觥筹交错的乱景拉回,大食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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