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和亲录》第95章


!王后,王后!尺珍眸底像是盘桓着一条贪念满满的巨蟒,那巨蟒吞了李清宁,也顺带着吞灭了她自己。
我身上益发的僵硬,那河水的寒凉丝丝沁入肌肤骨髓,我越是挣扎越发现自己无力,冰凉的河水淹没了发际,那刺骨的寒水碰撞进气管肺囊,我觉得整个身子简直要被冰僵了,连呼吸都带着疼——
前脚刚从奈何桥迈过,后脚就紧锣密鼓的踏进了阎王殿,我真该学习韦后,直接一把将她推下去,到头来这可恨的慈悲竟把自己的命送了——那冰凉的河水像是一条永不饱的扬子鳄,包裹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孩子相思……赤德祖赞……
赤德祖赞与那些王公贵族寒暄时,就看到她兴致不高,也就由着她在画舫上走动,直到刚才,心里就一阵慌乱烦闷,便朝画舫那头走去。
尺珍侧妃冷佞着奸笑,只要在坚持几秒,李清宁就彻底的在这个世上消失了,她将获取到一切,她甚至心里在祈祷只要李清宁能死,自己宁愿折寿三十年,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她死!
看她在河水中不断地扑腾,最终慢慢沉入到无尽的寒凉中,她心头有一种莫名的快意,她倚在船栏上像是欣赏一幅画,心里希望时间可以在快一些。
陡然间一抹玄紫瞟过来,她心底大惊,未来得及收起那面上得意的表情,她满眼眶中蓄满了泪,死死抓住赤德祖赞,为何?!为何?!命运要如此,为何天道如此不公。赤德祖赞一脚将她踢在地上,冷然隐含着极大的怒气:“我看你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将她拖下去,抽一百铁鞭!”
尺珍侧妃跪在地上不住的发抖,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玄紫毫不犹豫的跳入那冰凉的河水中。
☆、第 90 章
“宁儿,宁儿!你给我醒过来,便是不念我,你也要记得你是相思的母亲!你给我醒过来!”赤德祖赞身上湿漉漉的焦急的按压我胸口,语气里焦急又愤怒,我听到那低哑的在我耳畔大吼。
一众王公贵族都围了过来,他们从未见过自己的王这般焦急惊惶,当他低下头在万众瞩目下吻上她的唇为她顺气时,没有一个人不睁圆双眼,早就听闻自己的王宠爱王后,可是不亲眼见都不会想象到这不是宠爱,而是爱。
宠爱是带有阶级的喜欢,而爱却是卑微的纯粹,爱到卑微,爱到失去她就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尺珍侧妃面部不再狰狞,就那样心如死灰的被那些侍卫拖走,金丝绣的花鞋在船板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红痕,他不经思考直接跳下去救李清宁,他是那么骄傲又爱面子的男人,可是方才竟在一众臣工面前为李清宁续气,他眸底的那种紧张和焦虑,代表他已将那女子彻彻底底的刻进了心底,也代表自己永远的输了。
当年李清宁跳了城,他不眠不休的杀伐征战,攻下的城池不可计数,她以为他只是为了实现统一周遭邦国,可是当他御驾亲征攻打大唐那刻以及见到今天的这一幕,她明了,彻底的明了,他爱她……
夜里,一弯上弦月静静的垂挂在天际
胸腔里得到了片刻的安宁,脑中却乱成了一团麻,一忽儿是高高厚厚的城墙,城墙外又十里长亭,长亭尽头处是染红天际的霞,一红衣女子倚在那着玄紫长衫的俊美男子身上,那女子望着天边的霞,唇角弯的像今晚的月。
我想伸手触碰那画面,那画面却陡然转变,整个房间里昏沉沉的,那着玄紫长衫的男子将那红衣女子扶起,整个屋子里一片静默,良久道:“我会封你为王后,从此你是我吐蕃最尊贵的女人,我保证你比文成公主更会名垂千古!” 那女子却凄然一笑拂去他的手,转过身背对他。
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痛,像是蒙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男子面前怒容将那女子硬拉过去,那男子的心跳声急切又带着满满的无措,良久,那男子冷然问那女子,“李清宁,到底如何你才满意?”
李清宁,我?我望着雾蒙蒙的画面,心里狠狠一抽,正要揉眼看,只见那男子带着一种盛怒摔门而去,那女子就抱膝坐在铜镜前,眼泪夺眶而出。我心里陪着那女子痛,彻骨的痛,一种毫无准备的欲哭无泪的痛。
画面陡然破碎在我面前,仿佛那时光在回溯,回溯到了九曲、回溯到了大唐、回溯到我幼时爬大明宫的房顶……最终停格在一间小小的佛堂里,一妆容耀眼的女子一身锦黄的衫裙,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往那红衣女子嘴里灌,那女子伏在我耳畔低低道:“杀你孩子的不是我,是——”,我极力的听,那声音却像是飘在云端上越发的模模糊糊,而他依旧一身紫衣,肩上披着银亮亮的甲胄,冷淡又疏离看着她喝下那晚汤药。
“杀长子以清腹”这句话不停地回绕在我脑际,我心里愤怒的伸手,那画面就被拉近,那女子的面容是那样的清晰,那眼底的狠戾妒忌让我身子一抖——是、是尺珍侧妃。杀我的第一个孩子的不是她……
那时的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这个世界总是残忍的,弱者终究守不住珍惜的东西,相思的那濡湿的小圆脸萦在心头,我要守护我的相思。
将醒未醒之际,那画面又停格在那冷淡又疏离的男子身上,那桃花眼、俊美的五官是赤德祖赞,尽管我不想承认,可是那的的确确是赤德祖赞,看到别人杀自己的孩子,他竟然连拦一下的念头都没有,就那般冷淡的看着那孩子尘归尘土归土。既是不喜欢既是不爱,又何必在站在那里看着我饮下那汤药,我心头的愤怒像是被一股无名的热力紧紧的拱着,最终像海底爆发的龙卷风,“赤德祖赞!你个混球!”
朗梅色手底的针猛地一抖,下面跪着的医员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床上的王后,冻成那样本以为救不活了,竟然醒了,醒了就醒了,开头第一句竟是骂自己的王,他们想笑又不能笑,只能瞟瞟床上的王后,然后偷偷扫一眼面容僵直尴尬地王。
赤德祖赞轻描淡写的咳嗽了几声,那些医员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有个机灵的浑身一颤,跪在地上,“奴……奴……奴才下去给娘娘熬药……”剩余的医员也都见机寻了个借口偷溜了。
空旷旷的日光殿里就剩下我、赤德祖赞、朗梅色三人大眼瞪小眼,赤德祖赞深深地盯望我半天,皱眉扫了朗梅色一眼,朗梅色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收拾药箱忙走出门,走到门口处又揶揄道:“大病未愈,宜心平气和。”
“腾”的一个香炉飞了过去,门外传来一阵吸冷气声。
他小心的端过桌上的那碗汤药,我抬眼看到那碗底的汤药,浓黑浓黑的,脑际突然涌上三年前,他冷漠的看我喝下那碗汤药的情景,我伸手冷然抚掉那碗浓黑的汤药,那药碗清脆的碎裂在地上,浓黑的药汁溅在雪白的长靴上。
他深邃漆黑的眼底倒映着我的脸,心头益发的混乱,那冷淡的眼神、那浓黑的汤药还有尺珍侧妃往我嘴里灌药的场景一幕幕扑上心头,我微微侧头看到他低垂的一弯长睫毛微微颤动,“当年,你不拦下那碗浓黑的汤药……如今、如今我是再也不会指望任何人了!”
他抬眼看我,眸底闪过一阵黯然,我闭上眼,滑到锦被下遮盖上了脸面,他就在床畔僵直的坐着,虽然隔着那锦被,可是我依然感觉得到那目光正直直的打在我身上,良久,只听得头顶上低低说了句什么。
我心里恼的紧,耳朵却高高的竖着,只听那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失落,“便是在怎样恼我……这治病的药还是要喝的……我……我熬了三个时辰……”
我心里一震,那纠结的情绪像是掀起了万丈波涛一般剧烈起伏,我慢慢的撩开锦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是,他却走了,我看到门口处最后一抹玄紫,心头里泛起一阵酸涩。
方才听她提到那浓黑的汤药,胸口便涌上一股甜腻,若是在平常,他会等到她闹够了脾气自己钻出锦被捶打自己,可是近些日子血蛊发作的频率益发的高,他胸口一阵刺痒,咳嗽了几声,那血便悉数喷在院里那株白梨树上。
雪竹正端着清粥朝这边走,见到此景,手底的清粥颓然落地,“王……为何……”赤德祖赞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记挂殿内的那个女人,怕她会害怕自己吐血的模样,他更不能将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展现在她面前。
雪竹叹了一声,低声的要扶赤德祖赞
“你去日光殿,务必照看好你主子”赤德祖赞回头望了一眼日光殿便径直回了尚书苑。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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