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女登基后》第104章


南笙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图重赏,但甚是看重这份信任。
只是,他到底不是一个会表露心思的人,带着司马惊雷拨给他的五千人,沉默着拜叩辞行。
他之一生,一直伴随在帝王身侧。似乎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缺。可真到了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是要带走的。
想带走的东西,他没有带走的资格。
他不曾顿步,不曾回头。不曾看到宫墙之上并肩目送他远行的人,男子一身白衣,眉目清朗,如不染尘埃的谪仙,女子一身墨色曵地帝王袍。
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两人才缓缓转身走下宫墙。
“你说,他真的是为了南诏,所以想要离开吗?”
白云景道:“他说是,便是。”
糊涂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司马惊雷自嘲地笑了一笑,“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学会识人心,如今,我不知要花多久,才能学会装糊涂。”
她差点就在南笙面前戳破他的借口……
“罢了,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想要离开的心……”
司马惊雷喃喃自语,有些心累。
一直出了城门,南笙看到十里亭处一立一躺的两人,才停了下来,从马上跳下。
谭兆齿间的松针一上一下,“萧铭,瞧着,和你一样的蠢人来了。”
萧铭抱剑含胸,抬眼看向南笙,“出剑吧。”
谭兆:“……搞什么?”
南笙神色不动,几与萧铭同时拔剑,招招致命。
“卧草!”谭兆吐掉嘴里的松针,反应不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十七年前为敌的时候不打个你死我活。十七年后同命相怜了,到不要命了!”
“行!你们不要命了,老子来陪你们。把你们打趴下再说!”
不过,他刚拔出剑还未寻到能插手的机会,便见着两个人停了下来,萧铭的剑尖抵在南笙的心口,“我输了。”
萧铭木然收剑,转身便走。
南笙收回搭在萧铭颈前的剑,难得地动了一下眉,“我也输了。”
谭兆懵了懵,收剑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南笙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翻身上马,“多谢!”
萧铭直到马蹄声远去,才回头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低低地道:“同谢。”
谭兆急得如脚底生火。但好歹他们两个都不曾受伤,让他松了一口气,收剑问他,“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背着我做了什么?”
萧铭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发现,当初,他是可以取我们性命的。”
只是他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谭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重重地啐了一口,“草!”
他现在追过去找南笙打一架,分个胜负,还来得及吗?
……*……
南笙不过去了两月,便传回了南诏暂定的消息。
这个时候,京城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化之时,又先后传来西齐与北梁退兵的消息。
西齐国君逝世,皇子争权,一时间自顾不暇,最终是大皇子苏千寥获胜,让赵攫前往燕京缔结两国盟约。
北梁倒是韧性。
不过西齐危机一解,许银宗便带着人前往丰冀二州支援。他并未按常规的打法,而是绕去了北梁后防,直取北梁国都,将北梁国君绑来了大燕做客。
战报传到京城。
红酥正在给太皇太后擦拭手臂,听到外间吵嚷,起身斥责了几句,知晓缘由后愣了一愣。
面上刚扬起一点喜色,便听得身后异响。
转身回头,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惊呼出来:“太皇太后!”
一直以来不曾在她面前清醒过来的太皇太后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瞪圆了眼,捂着胸口将血一口一口地吐了出来。
红酥扶着她,听得她在能够喘息的时候,不停地重复着:“完了……完了……全完了……”
司马惊雷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太皇太后的身子已经凉了,红酥抱着她,不让任何人靠近,满头花白的发已经变成了全白,不论谁唤她,她都半点反应都没有。
目光空洞地看向一滩血迹,像是没了灵魂一般。
司马惊雷停了一停,道:“请圣武太皇太后安歇。”
红酥缓缓偏转头来看向司马惊雷,眸中似有责难,复又缓缓平和,“陛下,奴婢,想要永远守着圣武太皇太后。”
当初,她不过是一个被人随意买卖的可怜人,什么都自己做主不得,险些被人卖入青~楼,过更加身不由己的生活。
幸好被性子霸道的安国公府郡主买去。
不论后来这个郡主进宫之后做了什么,不论这么多年来,别人如何看待如今的圣武太皇太后。
在红酥的眼里,太皇太后一直都是当初将她带离苦海,让她能稳定生活的活菩萨,是她一辈子的恩人。
司马惊雷并不知她们的过往,却也为红酥对太皇太后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而动容。
假装不知太皇太后是因着与西齐北梁的合作彻底被粉碎而受了刺激,给她厚葬,允了红酥的请求。
自那天在城外厮杀之后,霜玉身体里的嗜战血液似乎沸腾了起来。虽还在司马惊雷身边,却总是心不在焉,只在提及战事的时候才会鲜活起来。
司马惊雷看在眼里,待得太皇太后的后事办完,便将霜玉赶去了幽州。
霜玉嚎哭了一阵舍不得,可离去的脚步却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司马惊雷知道,她舍不得是真,想要离去也是真。
因着太皇太后之死,原本礼部准备着的女帝大婚推迟三年。
这三年间,大燕繁盛出了另一番景象。继霜玉与红娘之后,又有女子入仕。
待得女帝大婚,新颁出的政令里,竟然让女子与男子同有参加科考的资格。
朝堂之上,反对声不断。
见得太上皇携太后归来参加女帝大婚,集结了去朝武帝哭诉,阴阳失衡,国君不倚栋梁之才,国之将亡。
怎奈他们才哭出声来,便被武帝不耐地斥停。
“女子不能科考入仕?”武帝冷笑,“那是你们没能力教出好女儿。就你们……”
他嫌弃地打量他们,又有些得意,“连女儿都教不好,也有脸自称是国之栋梁?”
群臣讪讪,心间五味杂陈。
这些年来,他们竟忘了女帝是武帝心尖尖上的女儿,忘了女帝本也是女儿之身。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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