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曲:金陵梨雪梦》第141章


她,有一张是丈夫和她的结婚相片。。。。。。
唉,原来这般久了,岁月一眨眼过了五十几年,她再保养得当,也少不了白了鬓头,她握着手里的结婚相片呆滞地寻思了许久,才从腋下取了丝帕抹开了泪花,原来,她还是在意的,想要坚守这段相濡以沫的感情,毕生不忘。
“太太。。。。。。”一位女佣人赶到储藏室,找到她时,终于松了口气,“表小姐和晚晴小姐她们都到了。”
“好,我这就上楼去。”习暮云将东西拾缀好,整理干净自己,昂起头,从储藏室走了出去,这间尘封已久的地方,突然间又被锁住。
晚晴坐在大客厅里与表小姐说说笑笑,她在国外长大,英语流利,又通中文,德文,如今在外事局工作,行政工作多年,生活上可以说是一帆风顺,除了一件事。
那一年在金陵失掉他的消息,之后久寻不着,正是烽火不断的时段,晚晴只得听从父母之命,与父母移居香港,两年后认识了现在的先生,之后的生活倒是波澜不惊,幸福和祥。
表小姐与晚晴性情相投,加上以前又有渊源,感情很好,表小姐几经艰难逃到香港之后,晚晴常常开导她,又为她介绍工作,她才渐渐地从阴影里拔足出来,两人素来来往甚多,现在碰在一起,更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你们两位独立女性,一见面就话多。”习暮云远远就瞧见两人谈得甚是开心,心里也感安慰。
表小姐见了习暮云,笑靥拂面地走了过来挽住习暮云,“姑姑,你不晓得我最近有多忙,好不容易见了晚晴阿姨,自然要多说几句了。”
晚晴微笑点头,站起来之后,拿起早准备好的一盒老字号的高档月饼提到习暮云的身边来,“姐姐,晚晴可是来白吃白喝的,就只准备了这个。”说着扬了扬,习暮云望了那盒子一眼,笑颜逐开,“还是晚晴知道我的喜好,这么多年难得你每年都记得!”
“姑姑就记得晚晴阿姨的好!”表小姐赶紧从包里取出一个精巧的卡片,笑容俏皮一挑,放在习暮云的前面晃了一晃。
“小丫头,你知道姑姑老花眼了,还这么晃悠!”
表小姐扑哧一笑,晚晴抢先替她说道,“暄暄知道姐姐喜欢听越剧,这回的戏是从上海来的大名角坐镇,好多人排着队都买不到!这个傻丫头楞是提前一夜在剧院门口呆了整整一宿,才如愿抢了两张票,她说要你和姐夫一起去听戏。姐姐,你说暄暄的功劳是不是要好好慰劳?!”
表小姐连忙解释,“没有那么久,我是快天亮去的,再说明朵陪着我,要慰劳就慰劳我们俩位吧!”
表小姐撒起娇来,习暮云满面笑容直道好好。
桃色的胭脂正映得表小姐春光满面,加上穿了一身水蓝色洋装,仿若一朵出水芙蓉,习暮云看着她正青春容颜的模样,心里暗自思索,前些日子托丈夫打探的事,丈夫一直也没有个准音,也不知道找到没有。
若能让他们重新相携,那真是了却一件心事。
三人并肩走在软软松松的草地上,半山腰的海风吹来,人都清清爽爽的,和山下拥挤的城市中心比起来,这里确实没有了那份湿热。
习暮云拉起表小姐的手,放在手中端详,然后吁气叹声,“你瞧,暄暄,你的掌纹多好,感情路上一直通到底。。。。。。我给你介绍的人几多优秀,你难道一个也瞧不上,真是心性高!”
“姑姑,我都说了,你不要瞎忙。”表小姐最近被习暮云源源不断介绍的男子给烦透了,虽说其中也不乏优良之人,可她与这些人不过见上一面,就佯装工作忙碌匆忙离开,当然,还有诸多借口。
其中有一些人通过介绍人气愤地转告习暮云,批评她心气高,连正眼都不愿瞧他们,习暮云倒没有较真,她的事情习暮云最为清楚,几经磨难,命运坎坷多变,习暮云只想给她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也不愿勉为强迫。
所以每每这时,她总是笑呵呵地回应介绍人,“不是我们表小姐心气高,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花时间了解她而已,追女孩子,哪里能见一面就了事的,总是要花些心思的,只能说明他们根本没有用心去交往。”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那些人也卡了喉咙,不好再辩驳。
不过,倒是有一个痴心人,正是习暮云说的“用心交往”,那人是南洋的华侨,家族是做橡胶生意起家的,如今生意已遍及东南亚多处,普及香港,他三十好几还未娶亲,心思全放在做事业上,习暮云在一次酒宴上见过他,觉得他成熟稳重,说话很有条理,虽然没有高大英俊的外貌,但看起来确实难得的沉稳温和。
表小姐吐了一口气,蹲下来看花圃中的各色秋菊,盛开正好,花儿争奇斗妍地挤满了,汇集的幽香随着咸湿的海风阵阵吹来,潮湿了她的心。她的心里正在想着一件事,一个人,怔怔地发呆也不出声,晚晴见了,与习暮云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了然于心。
习暮云拿起手里的檀香扇摇了又摇,有心试探她,“暄暄,那位柳家公子最近是否还每日接送你?”
“唉,姑姑。”听到“柳家公子”,表小姐突然扬起了嗓音,用手抚着菊花翘起的花瓣,“别提了,我最近都在想,换一个住处才好。”
晚晴明白其意,扑哧一笑,“看不出来这位南洋来的柳公子还下了番恒心。”
表小姐无可奈何地耷拉了嘴角,露出一抹无奈,习暮云紧接着说,“晚晴,你没见过那位柳家公子,虽说没有。。。。。。”可能知道失言,马上又改口道,“但我看他是真心诚意地对待暄暄,比起前面那些人好上百倍。”
“是真心,那就好,照我看,暄暄和他也是般配,说不定结成良缘也不定,就怕他不过是心血来潮,没有碰过闭门羹,憋着心气来追人的,那岂不是要坏事。”晚晴拉起表小姐的手,温柔细致地笑,一脸的关心事样,表小姐一听,遂拉起晚晴的衣袖道,“晚晴阿姨,你的话在理,所以,你快替我出出主意,我该如何是好,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对他说了,该摆的脸色我都已经摆了!他这个人呀,不晓得。。。。。。进退似的。”
习暮云把扇子一收,“他是太过欢喜你了,要不,谁愿意受人奚落,受人冷遇。要知道,他这样的人,可是手热的很,人家抢着要还来不及了!”
“那就让别人来抢吧,反正我不要!”表小姐摊手示意道。
习暮云和晚晴相对皆是一笑。
三人走走停停,赏花看景,习暮云遂转开了话题,又引入到自家的装潢上,后来就新流行的时装,舞步聊聊几句,表小姐才一扫脸上的不快,恢复了灵动活泼。
她们正说着话,一位翩翩少年郎从山坡下的石径路蜿蜒而上,少年的声音就像朗朗清风,他清瘦的个头,俊秀的轮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美少年,他朝她们的位置挥了挥手,笑吟吟地喊着,“妈咪!”
“瞧瞧你!跑这么急做什么,满身的汗。”晚晴爱抚地看着儿子,拿起手帕替他拭汗,儿子是习暮连的遗腹子,当初日本兵攻击北平,习暮连自此失去音信,晚晴奔走寻人,辗转无获。
少年走到习暮云跟前,恭谨地叫她姑姑,然后叫表小姐为姐姐,完了才说了此行的目的,“姑父要我来花园里找找你们,说是来了重要宾客。”
“他怎么今天有空回来啦?”习暮云口里虽是这样说,心里却起了异样,不管怎样,在场之人都看出了她掩饰不住的开心,丈夫早就不把她的话当事,这回能如此给予尊重,她自然而然地笑容盎然。
她们从半山花园一路沿着石径小路走下来,表小姐往下方看去,数台高级轿车都已经停在前面的停车场处,还有宾客源源不断地走近大客厅,佣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让她恍惚间回到了当年初满十七岁之时,那日的盛况如今日一般热闹非凡,一时心潮澎湃,不过一会,又黯然神伤。
习暮云的丈夫远远地看着他们几人走进来,竟也没有招手,他的目光投注在女主人的身上,寸缕不移。
或许,他太久没有这么专注地望过太太,以致于都忘记了她以前的风姿。
习暮云一路以女主人的姿态和宾客纷纷打了照面,神态温和而有礼。
“夫人,你看,我给你带了个客人来。”丈夫蠕动了嘴唇,看着仪态万千的妻子笑了笑,习暮云心领神会地回了一笑,再把目光转向丈夫旁边一位英挺的男子,乍看一下,略觉眼熟。
因那人背对住她的方向,更加令人生疑,她迈了一步,笑吟吟地往丈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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