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锦绣山河》第130章


赵谌咦了一声:“果然是姑姑你……”
“是我。”赵瑗大方地承认,随后又有些苦恼,“总不能将他们一直困着。”
“那倒是简单。”赵谌掰着指头一一数道,“朕已经扎稳了根基,再过两日,给姑姑你上一个举世无双的封号,再将他们接回来,就行了呗。至于他们的家人——”
“我已经安置好了。”基本都送到了汴梁城外一些新买的田庄里。反正她不缺钱。
赵谌两手一摊:“那不就结了?”
赵桓亦含笑说道:“朕觉得官家所言,很有道理。”
“好好好,你二人觉得很有道理,那便是极好。”她疲惫地揉揉眉心,又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是不是该找个安全又舒服的地方,将这群大爷好生伺候着?”
赵桓点点头:“有理。”随后转头望着自己儿子。
赵谌瞬间苦了一张脸。
世上最安全、最舒服也最隐蔽的地方,莫过于他即位前所居住的太子衙邸。
既然父子俩已经决定,赵瑗就没有什么好再忧心的了。她当晚便同赵谌出了皇城,来到太子衙邸中,趁着夜色正浓,将空间中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放了出来。当初送他们进去的时候,赵瑗刻意调整了空间里的光线,令他们看不清自己是到了哪里,此时一放出来,人人都有些晕头转向。
赵瑗冲赵谌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完了,继而收起帷帽,转身要出府。
赵谌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袖。
“姑姑啊姑姑,你忍心将这老大一个难题丢给侄儿我么。”赵谌苦着一张脸,死命哀求道,“姑姑聪慧,举世无双,自然要留下来镇压这一群……咳咳,老妖。”
他眼见赵瑗面色不虞,又赶紧说道:“姑姑放宽心,如今朝堂之上,手握笔杆子的,都是侄儿的人,断连累不了姑姑半点——更连累不了侯爷半分。”
赵瑗脚下步子缓了一缓。
赵谌眼见有戏,赶忙继续哀求道:“就是这几日的功夫了。反正姑姑也要到太庙坐坐监、去大理寺走走过场,何不顺带替侄儿——咳咳,何不顺手断绝了后患?”
赵瑗盯着他看了许久,幽幽叹了口气:“……看样子,我还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侄儿多谢姑姑!”赵谌笑得见眼不见牙。
当下赵谌立刻叫来亲兵,将太子衙邸围成铁桶一般,顺便好说歹说地将赵楷哄到了府里,和赵瑗一起镇压这些成了精的旷世老妖。至于那位侯爷,当然要死死地瞒着,否则赵瑗铁定会撂挑子不干,指不定还会给他下两个不大不小的绊子。
赵瑗统共在太子衙邸中留了五日。
第一天,那一百来号人尚未反应过来,晕头转向地分辨自己到了哪里。’
第二天,他们终于认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地指着赵瑗的鼻尖大骂,什么牝鸡司晨、祸国妖姬之类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头倒。赵瑗一面安排他们同家人见面,一面笑眯眯地站在院子当中挨骂,反正身上也掉不下几块肉来。
第三天,骂声依旧。
第四天,依旧是骂。
第五天,新君降旨,大赦天下。
“赦天下?好端端的赦什么天下?”一位曾在御史台担任高位的大吏连连跳脚。
要知道,御史台是出了名的难缠,也是出了名的文人风骨,有风闻奏事之权。大赦天下的旨意一下,立刻就有人要以血书死谏,不过被赵瑗派人拦了下来。
再然后,府外来了一架极其尊贵奢华的马车,从马车里搬下了整整一箱的圣旨。
圣旨统共一百三十七卷,基本和府中的一百来号人一一对应。他们是玩惯笔杆子的,新君手底下同样有玩惯了笔杆子的人,就算是颗滑溜完整的鸡蛋,也能给人挑出三两根骨头来。这下子罢官的罢官、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手段委实阴损。
等传旨的官员一一念完了一百来卷罢官流放的圣旨,才又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略显陈旧的旨意来。那是前不久才颁下的——大赦天下。
府中跪了一地的人,人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还要驳回那道“大赦天下”的旨意么?
不可能。
要是再驳回那道旨意,他们可真就流放的流放、坐牢的坐牢了。
“还有两道旨意,是留给公主您的。”传旨官看向赵瑗,脸上终于带了那么一点笑意,“官家特意下旨,加封您为辅国公主,上十二字尊号。您要立刻进宫复旨谢恩么?”
“那是自然。”赵瑗接过圣旨,复又询问道,“还有一道呢?”
“还有一道,是太上皇的。”传旨官笑道,“太上皇口谕,辅国公主委实有乱世妖姬的本钱,但也唯有云中侯一人,才能镇得住您这不出世的妖姬。”
咦咦?
不过数日未见,她就已经从神女变成妖姬了?
罢了,不管她是神是妖,只要事情顺利解决了就好。
第124章 大婚
盛夏骄阳似火,铺开了满城的红。
蜀锦、荆锦、云锦,一抬抬地从宫中运送出去;金革带、绶玉环、梳子环,一件件地往新妇身上招呼;涂脂、抹粉、佩凤冠,最终颤颤巍巍地顶了满头珠宝,被宫娥们齐齐扶了起身,往福宁宫中拜别帝后。
赵瑗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新君未曾立后,而太后又已经仙逝,所以赵桓特意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妃,前来受公主拜别的礼。本来依照祖制,也应当是由皇后将公主送出宫门外。但现如今皇室人丁寂寥,赵桓便决定亲自去做这件事情,以示恩宠。
赵瑗拜别了柔福帝姬的生母,又向诸位德高望重的宗亲一一拜别,顶着满头沉重的发髻和珠翠,被宫娥们搀扶着上了轿子。本来依照惯例,她应当哭几声应应景,接着皇后再劝慰几句的,然后还要一来二往地应酬几回。可惜她今日实在是哭不出来。
真是要活活把人给压坏了哪。
她扶着沉甸甸的凤冠,在轿中龇牙咧嘴,半点新妇的娇羞也无。
至于新郎?
她只知道新任驸马应该提着只大雁在外头等候,至于具体该做些什么、又将发生些什么,实在是半点也不愿意去记。她现在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头顶的凤冠上;为了维持这沉甸甸的东西不会在半路上掉下来,实在是有些煞费苦心。
耳旁还有人在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什么,似乎是两位年长的宫人,专门负责教导帝姬礼仪的。可惜她无论怎么努力也听不进去。
公主出嫁的这条路并不十分漫长,可她身在轿中,却像是等了十年那么久。
半个月前,种沂为了防止再生事端,特意向官家讨了一道明旨,将她好好地锁在皇宫里待嫁,说是接下来的事情一概不需要她来操心。她没奈何,只得乖乖地在宫中备嫁,听说外头三番五次便会闹个人仰马翻,连柔福的生母也跑过来戳了她好几次脑门。
——天知道,她真的在乖乖备嫁,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哪。
赵瑗愤愤地揪了一下衣领,感觉周身如同浸入了蒸笼里,热腾腾地令人感觉到难受。
怎么还没到……
她要被热坏了……
赵瑗欲哭无泪地一手扶着凤冠,一手揪着领口,默默地在轿子里数绵羊。恍然间似乎有人扶着她下了轿,又有人在外头吵吵嚷嚷地说了些什么,再然后又是手握红绸又是下跪又是……
她如同一只提线木偶,机械地完成了所有的婚礼流程,脑中唯一一个盘桓着的念头是:好热……
在这炎炎夏日穿上厚重的大红嫁衣,简直是比地狱酷刑还要难熬。
恍然间有人将她扶着坐好,又有人取了两支巨大的扇子替她一下一下地扇着风,又有人唠唠叨叨地在她耳边重复着这规矩那规矩、这礼仪那礼仪……
她决定发扬高中上政。治课的精神,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脑内数绵羊。
她默默地将绵羊从一数到一万,又从一万倒数到一,眼前才隐隐约约晃花了一下,手中被塞了一个古朴鎏金杯,身边有人流水价似的说着吉祥话,抬头看时,她新嫁的郎君正笑吟吟地坐在对面,手捧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鎏金杯。
唔,这大约便是合卺酒了。
酒浆澄澈,微微有些辛辣,也微微有些甘甜。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失了声,连带着伺候的人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新郎君站起身来,笨拙却温柔地替她拆解着凤冠。她小小地“啊”了一声,终于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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