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元妃传》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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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笑说:“挑三拣四了许久呢,一说是兖州张家的千金好,一说是柳州知府的独女好。依我看呐,你那二哥哥是不拘娶个什么家世的,只要是模样儿好,脾性温顺,不拘着他,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也要得。”
元春细细一思虑,斟酌道:“此事的确是要从长计议,哪能由着二哥哥的性子来呢?依我说,还是要娶个京中的世家才好。若论京里最显赫的家族,哪个还比得上先皇后的娘家薄氏呢?薄氏宗亲里,倒有不少适龄的女孩子……”
哪知道王夫人断然道:“休想!凤姐儿才入了东宫,根基还没扎稳呢,哪里又攀上太子妃的娘家去?好在凤姐如今得宠,大房若是知道好歹,便该避避嫌,何必自家窝里斗起来!”
元春赔笑道:“太太说的倒也是,我如今看着,太子是愈发不待见太子妃了。那日我奉命去替皇后送东西给太子妃,还听见太子说她什么‘若没太子,薄氏一族早完了’,可见薄氏也没落了。”
王夫人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听说,太子妃无所出……”
她话没说话,元春忙比了个手势道:“太太不可说,这里好歹是东宫。”见王夫人忙住了嘴,她才又作思索道,“只是太太和我的主意是这样,那边大太太可未必领情呢。毕竟太太是婶娘,我又不过是个女儿,咱们是为着二哥哥好,可却做不了主呢。”
王夫人说道:“你放心,老太太也是这么个意思,不然怎么挑来挑去的,倒从来没想过薄家的闺女呢?”
元春笑道:“老太太是见多识广的,既有老太太做主,我便也安心了。那么若要在京中找呢,最好就不要那样点眼了,免得人家心生妒忌,说咱们家日渐做大。我想着,新贵的成家倒是不错的。成贵人如今在宫里得宠,可成家又不是豪门贵族,这样两全其美,岂不更好?”
王夫人细细打听了一番成家的情况,又着重问了问成贵人在宫中的地位,方心满意足地去了。
晚间卸妆,抱琴替元春拆下发髻来,替她细细梳理着逶地的一把青丝:“姑娘为什么想起成贵人来了?成贵人家里头不过是一介武夫,她自己也是个嘴快不羁的,想来她家的规矩便是如此。咱们琏二爷是个倜傥风流的人物,这能合得来吗?”
元春对着镜子觑她一眼,语气温和如常:“二哥哥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给他个舞文弄墨的才女,他才伺候不起。何况你瞧成贵人虽然性子活泼烂漫些,在皇上面前却极顺从体贴,想来这样的家教,才和二哥哥更搭配罢。”
抱琴懵懂地点点头:“不过姑娘今日和太太说的那些,我虽不大懂,但却觉得在理。成贵人家里头是新贵,不似别的世家大族点眼,可成贵人自己得宠,又是前途无量,这样两全其美,怪不得太太也同意。”
元春微微一笑:“如今你还是这样,太太说了什么都是对的。”
抱琴大惊,忙一膝盖跪下:“姑娘又疑心我了吗?我不过顺嘴一说罢了。”
元春低头看了她几许,依旧温和,扶她起身:“傻丫头,动不动便跪。太太是过来人,她说的本来也在理,我何曾疑你什么了?你待我忠心耿耿,我信你还来不及。”
抱琴将将站起,嗫嚅道:“多谢姑娘。”
☆、织罗网
才到十月下旬,贾琏的婚事便定了下来。王夫人递了家书进来,说是贾母出面,给定了成家的小女儿。成氏姑娘的名声极好,据说样貌娇美,又擅打理家事,嫁入贾府来,倒可以给李纨打打下手。
元春不便回什么,只在信里嘱咐定不能亏待了二嫂子,着人送去岳后赏她的青玉头面一副,以聊表心意。
这日宫妃们来给岳后请安定省,那边兰夫人说笑间便提起这事来:“说来贾司薄如今的门楣愈发高了,亲戚家里头出了个太子良娣不说,成贵人的族妹又嫁给了你家的二爷,只有贾司薄你,还劳心劳力,形单影只的,可也该考虑大事了呢。”
元春听她恶意地打趣,也不辩解,知道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便只是笑道:“夫人言重了。”
成贵人在一旁笑嘻嘻的:“兰夫人这话说的,那是我们成家高攀了呢!谁不知道昔日的四大家族,贾史王薛?哪有我们给人家抬门楣的道理!”
“哟,成贵人这么谦逊呢!”兰夫人拿帕子按一按嘴角,笑得娇媚,“你也知道是昔日的四大家族,如今的朝堂上,哪有他们说话的余地呢?倒是成贵人你的父兄近来新贵,你如今又得宠,我倒听说,转过年儿来,便要给你抬婕妤了呢!”
淑妃是向来与她不对付的,冷笑道:“兰夫人张口闭口朝堂新贵,难为你坐在后宫里,还能知道这么多朝堂上的事儿,怕是让皇上知道,赐你个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匾!”
“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自周朝武王伐纣时便有,所谓“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便是防着女子登堂入室。后来汉武帝那样宠爱钩戈夫人,也不过臣工们恐主少而母壮,将钩戈夫人赐死,才立了她的儿子昭帝为太子。
兰夫人面色一冷,还击道:“说两句闲话,便算干政了么?也是,你没有儿子在前朝,自然极少听见前头的事儿。人家稍稍谈论几句,你便如临大敌。还干政?笑话,怕是赐你个胆子你也不敢,因为你没有儿子啊……”
她一口一个儿子戳人痛处,淑妃饶是涵养再好也不禁色变。只见她眼圈儿一红,薄薄的鼻翼微微煽动着,脸色青白交加,眼看便要发作。
“兰夫人这话,本宫不爱听。”岳后一直作壁上观,此刻方道,“怎么老祖宗的规矩,也分三六九等吗?守不守宫规,要看这人有没有儿子?那么依着你这样的话,本宫有儿子,却从不妄议朝政,便是没胆量的懦夫不成?”
兰夫人到底忌惮皇后,见她出声,方讪讪一笑:“臣妾说笑罢了,皇后做什么那自己比来?既不许臣妾说,臣妾不说就是。”
成贵人看了半天,笑道:“兰夫人自然也不敢多说的,有太子在上,大皇子还能逾越了不成?”
兰夫人为着生了大皇子,素来本是骄矜自傲的,可偏偏先皇后的二皇子是嫡子,早早封了太子,叫她再没有了指望。私底下,她总是存有怨怼的,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如今听见成贵人这样笑话,她再多的不忿,到底也不敢再说。
这场风波之后,宫中便有人谣传,说大皇子自恃是皇帝长子,不把太子放在眼中,一次上朝时,便有言官上奏弹劾。
皇帝是怎样说的,元春并不晓得,只是从那以后,皇长子便被从燕云十八州调回帝京,在城南的一所院落内圈禁了起来。
可皇长子才被圈禁不过十日,西北便传来战报,西鹘起兵攻上凉山,大有想一举歼并大凉之相。皇帝震怒,距离三年前西北之争,大晟朝派去夙寒镇|压至今,两个属地皆是相安无事,此次再起战火,是边关防军的失职。
皇帝派人前去说和,可太子在朝堂之上首次顶撞忤逆,定要派遣军队收缴西鹘。昔日夙寒的尸首尚未寻到,此番就连夙家也出面调停,不愿再起战火,是以干戈化为玉帛。可以太子为首的一众言官力陈开战之利,强逼皇帝下旨出征西鹘。
朝堂之上一时群臣激辩,以王子腾为首的太子众臣口若悬河,将一干势弱的新贵压制得不得动弹。皇帝一气之下竟中风过去,太子当机立断,召太医院送皇帝回了崇德殿。
皇帝一病,早朝自然散了。臣民们不肯散去,皆在宣德门外等候皇帝的消息。可待到午后,宫中传出消息,皇帝中风在床,需卧病静养,一切国事交由太子监国。而太子手持龙印,下的第一道诏书便是起兵西鹘。
一时间,宫内宫外风声鹤唳。因着皇帝病倒,太子□□,宫人们皆惶惶终日,人人不敢多言,只是以目对视,交换着惶恐与不安。
岳后日夜陪伴着皇帝,有时淑妃与兰夫人来替她一阵子,好让她有时间在侧殿里眠一眠。不出崇德殿的日子,元春和甄尚宫便是她的手和眼。
这日岳后好容易抽空歇了两个时辰,慕容绽与七皇子慕容纶来瞧皇帝,也便上偏殿来。听说岳后正歇着,便双双在院子里候着。元春打了帘子出来,正撞上他二人殷殷的目光。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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