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纪事》第110章


陆嘉月进来前厅里的时候,元曦独自站在窗下,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
他喝了酒。
宫中宴饮,他着意多喝了几杯,否则也不敢就这样到曲府里来找她。
心知今晚他这一来,明日满京都城里都会是他与她的风传。
可是没有办法,他太想见她。
他一身月白缎平金缂丝绣蟒袍,身姿翩然,负手立于窗下。
容貌俊雅如画中人,气度清逸,风采桌然,无一不更胜从前。
她却依旧妆饰清素,眉目沉静。
“嘉月。。。”
元曦轻轻走过来,将陆嘉月拥入怀中。
“你为何不见我。。。可知一别数月,我有多想你?”
陆嘉月没有挣扎。
鼻间满是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如醇酒的芳香,几欲让她沉醉。
她却忽然想起丁璨。
那清郁如沉水香的气息,给她的是满心的安稳。
丁璨温润隽秀的眉目,满是笑意的眼眸,仿佛就在眼前。
陆嘉月想要伸手推开元曦。
可是双手却异常沉重。
是舍不得,还是不甘心?
她已经分不清楚。
罢了,就由得他吧。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他私下相见。
就如同那日策马旷野,奔向天边的尽头,在落日余晖里,饮醉了一场酒。
今晚,就再醉一场吧。
最后一场。
他的唇落在她柔软的额发上。
她忽然就落下泪来。
“。。。听说殿下已与宝庆郡主定下婚约,那我便早祝殿下与宝庆郡主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元曦却笑了起来,低头看着陆嘉月的眼睛。
“你哭了。。。你这是伤心,还是吃醋?”
陆嘉月擦去眼泪,淡然一笑,道:“我是替殿下高兴,殿下得了襄国公的助力,想来不久之后,就可以心愿达成了。”
元曦眸光微黯,轻声道:“我不要你为我高兴,我宁愿你因此伤心。。。”说着,将她的一双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你既知我,自然就明白我为何娶她。。。我心里只你一人,我答应你,待我入主东宫之后,必给你一个结果。。。你等我,好不好?”
从前,他以为男女情爱只不过就是春风暗渡,一夕欢娱。
如今才知道,真正的男女情爱,会让人昏了头脑,却还自甘沉溺其中,不愿清醒。
正如起初的疑惑不解,让他对怀里的这个小女子深有戒备之心。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知这小女子背景不明,诸多疑团未解,他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得到她,拥有她。
只要她肯等他,只要她愿意与他有个结果,他就一定不会辜负了她。
陆嘉月没有回答元曦。
轻步走到窗下,夜空里一轮圆月,遥挂中天。
月色清冷,银如寒霜。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不知那月里的嫦娥,自凡间飞升为仙后,独居于广寒宫之中,可也曾有过片刻寂寞的时候?
早知寂寞,为何当初不与后羿做一世凡俗爱侣?
人向广寒奔,也是一种勇气。
陆嘉月自问承受不了那独自居于高处的寂寞,更没有那奔向月中的勇气。
元曦从身后拥住她。
在耳畔柔语低声:“。。。嘉月,答应我,等我。”
陆嘉月默然无语。
元曦将她转过身来,才发现她一双眼眸幽深清冷,似窗外皎洁月光,美则美矣,却毫无温度。
陆嘉月郑重行礼,依依一拜。
“小女子已无计谋再可相助于殿下,殿下如今根基稳固,又有襄国公为倚,小女子与殿下同盟之情,至此已尽,今后还请殿下不必再与小女子相见。。。知交一场,小女子祝殿下早日入主东宫,他日荣登大宝,以殿下之才德,泽天下之万民。”
她微低着头,不敢看他。
一番话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隐隐地疼。
元曦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他的唇,再次贴近她的脸颊,寻找那熟悉的清甜滋味。
陆嘉月挣脱不得,哭了起来。
眼前一暗,双眼又被他以手遮挡了起来。
像是他第一次吻她时那样。
他的手心里满是她的泪水。
他用力地吻着她,发泄着他心中的愤怒和无奈。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你告诉我,你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有一双温润隽秀的眉目,在一片黑暗里,缓缓浮现于眼前。
陆嘉月不再挣扎,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元曦终于停了下来。
他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怒其不争
果然转过天来,曲家的每一个人看着陆嘉月的眼神,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嫉妒,不屑,艳羡,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孟氏最为欢喜。
四皇子晋王,那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纡尊降贵的亲自来见陆嘉月一个小丫头。
这分明是极看重陆嘉月的呀。
这么好的姻缘,如何能错过?
孟氏的探问,让陆嘉月不胜其扰。
谁料过得两日,丁钰也来了。
一见了她就笑道:“真是,这京都城的命妇官眷们也是太闲得慌,成日里就爱打听些风传秘辛。”
陆嘉月这才知道,原来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元曦本就有个引人注目的身份,多年来也是一副风流作派,但是却从不曾为了一个女子有过这般纡尊降贵的举动,一时之间,外头的人不免都揣测纷纷。
有的说元曦此举是为了拉拢户部尚书曲宏,有的则说是元曦一时兴起,兴致所至。
却并无一人说他是用情至深。
向来风流潇洒如晋王,岂会对一个小丫头动真心?
更何况晋王已与宝庆郡主定下婚约,此番举动,想来也只不过是一时风流罢了。
但是没过几日,又风传出陆嘉月的父亲陆勉来年就会调回京都,入六部任职,正是晋王向吏部尚书刘季同授意所为。
风传的方向一下子就变了。
京中人人乐道,皆言晋王数年风流,终遇命中克星,以皇子之尊,拜倒于一小丫头裙下。
风流之人动起真心来,总是让人觉得格外珍贵,因此这一段风传引得京都城中无数名门闺秀春心荡漾,心向往之。
阿栗听了风传,却不敢告诉丁璨。
然而这样的事情,只要是长了耳朵的,总有一天会听到。
彼时丁璨正在随国公府里陪着丁老夫人。
曲颐在一旁,将这风传当作一件趣闻说与丁老夫人听了。
丁老夫人叹道:“那小丫头模样儿性子都好,怪可惜了。”
曲颐不解,笑道:“晋王的品貌才学,是诸皇子里最为拔尖儿的,那丫头若真嫁了晋王,倒也不算委屈了她。”
说着,又问丁璨,“小叔也见过那丫头的,以小叔的眼光,那丫头配给晋王如何?”
丁璨淡淡笑道:“只要是两情相悦就好。”
曲颐笑道:“想必正是两情相悦呢,前日我回去给钰儿她外祖母问安,还听她们都在说,中秋那晚,晋王和那丫头二人相对,在前厅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丁璨点了点头,“那就好。”
看来晋王终于要给小丫头一个结果了。
只是晋王已定下宝庆郡主为妻,难不成小丫头要与他做妾吗?
晋王竟然舍得。
也不知小丫头是否愿意?
若是让自己得了小丫头,定要一生一世只她一人,再无第二个女子。
丁璨无声的自嘲一笑。
这恐怕只能是个梦了吧。。。
也许不久之后,就会看到小丫头身披嫁衣的模样。
丁老夫人和曲颐又闲话了几句,一扭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小儿子身上,不觉意外。
“璨儿,你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丢了魂儿似的!”
丁璨笑了笑,“我没事,母亲不必担心。”
可是那神色里难以掩藏的失落和伤愁,依然没能逃过丁老夫人的眼睛。
心念一动,丁老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寻了个由头将曲颐支出去了,就将小儿子唤至自己身边坐着,笑道:“怎么了?你也喜欢那小丫头?”
丁璨笑叹道:“母亲顽笑,我是长辈,她一个小丫头。。。”
“什么长辈,咱们家和她家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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