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图》第789章


“你的余生?”江淮眼眶逐渐泛红,“这话说的有趣儿,你以为被毁掉的只有你的余生吗?我的,我长姐的,我们谁的一辈子不是破碎斑驳的,难不成只有你吗?”
越说情绪越激烈,两人陷入了相识以来最大的矛盾危机。
“你以为我想和宁容左分开吗!我恨不得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是我不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江淮深吸一口气,“被毁掉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很多人,一样的被牵扯进来。”
“那是你活该!”
花君彻底爆发,上前嘶喊道:“扶统大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长信王的女儿!我是江家的女儿!佛门之事根本不该牵扯上我!一切都是你亲生母亲的自私!是她调换了你我二人的身世!”
一把扯住江淮的衣袖,她为自己鸣不平道:“你还说!若是当年皇帝执意将长信王之后斩尽杀绝!我早就死了!早就替你死了!这二十五年来的悬崖之险!都是拜你们一家所赐!”
江淮闻言,胸腔内的心脏狠狠颤抖,她想要挣脱开发狂的花君,可是那人情绪至此,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手。
“你赔我!这二十五年的欢愉和自由!我要你赔给我!我要你把真实的身份还给我!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我再也不想因为长信王之女的身份备受猜忌和折磨!”花君红着眼不假思索道,“江淮!我要你把宁修还给我!我要你还给我!”
“还给你?”
江淮皮笑肉不笑的拿开她的手,反握住她的手腕:“我还想让皇帝把本属于长信王的皇位还给他,让长欢把公主之位还给我呢。”
花君含恨的看着她,咬碎牙齿道:“你卑劣!”
“我卑劣,我告诉你。”
江淮一字一顿道:“为了这大汤的政权,我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都可以做!休说是给你下毒,逼宁修出家,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其他一切皆如过眼云烟!便是暴行等身,死后堕入无间地狱也在所不惜!千百轮回?永生痛苦?无妨,只要这天下现在唯我一人所掌,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花君惊骇:“你疯了!”
江淮嗜血轻笑:“便是这条路上血流成河,我也宁可化白骨为舟,聚欲望为风,执政权为桨,翻世人仇恨为骇浪,逆向前行!哪怕有千难险阻,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裂心又何妨!”
停了停,她也不再心软道:“更何况,我再卑劣也不如你,就算你不知道咱们两个身份真相之前,不也是早就对宁修有所企图了吗?那个时候她还是你的亲王叔,您便存了这般心思!果不其然!你骨子里就不是皇族的人,生性这般低贱下流!”
她说完,万籁俱寂。
两人都愣住了。
第44章 漠岭和亲 
江淮话音砸地的那一刻,天幕忽然下起了密针般的细雨,夏季的冷风带着潮寒贯彻整个院子,两人不约而同的颤抖起来。
“生性低贱下流?”
花君的声音脆弱浮冰,趔趄着向后退道:“江淮,你说我生性低贱下流?在你眼里,原来是这样看我的吗?”
江淮也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口不择言,两人气在头上,说起话来都不管不顾的,遂神色闪烁,不安的解释道:“花君,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方才是太着急才这样说的。”
“素来脱口而出的皆是实话!”
花君的眼泪比这夏雨还要汹涌,她今日的心千疮百孔,不但被心爱之人所伤,更是被平生最信任的人背叛,绝望闭眼。
“江淮,你个混蛋!”
她尖叫着,转身跑回正房里,把房门从里面落锁。
江淮刚生了大气,又被这急切的冷雨浇的浑身彻透,如今她体内的尸寒之气发作的越来越厉害,光是广陵仙的药力已经压不住了,素日最怕潮雨,她本该回去躲雨,但她现在更在乎的,是花君的心情。
她不停的咳嗽着,脸色也在秒趋惨白,踉跄着爬上门前的三层石阶,扑倒在那门前,小心翼翼的拍着:“花君!”
里面那人一言不发。
耳朵里灌满了风雨的呼啸声,江淮瑟索着继续拍门,那被所有人抛弃拒绝的疏离感让她发疯:“花君!你把门打开!我方才是胡说八道的!你这般聪明是不会信的!花君!”
“滚!你给我滚!”
花君在里面嘶吼着:“我没有你这般朋友!”
虽然是咒骂,但花君好歹还在回话,江淮稍微放心,她被那大雨冲刷的睁不开眼,只自顾自的喊道:“花君!你别这样!咱们两个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多少人想要从中作梗都失败了!不都是因为咱们两个对互相的信任吗!你把门打开!”
“江淮!”
花君在门里决绝道:“我宁可你当年是真的被绞死了!”
江淮无奈垂头,泪水溢出眼眶,身体机能也在逐渐下降,那从骨血里透出来的冷意将她吞噬,哽咽道:“花君我求求你把门打开别把我挡在门外我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个不择手段卑鄙阴险奸诈的小人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屋内的人没有回话,唯独那豆大雨滴锤般砸在那木门上。
江淮的手无力的扣着那门面,难得放下尊严:“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这一路我弄、丢了太多母亲和我连月的冷对她说她不喜欢我如今控权的模样,大哥和嫂嫂也是如此我不明白明明是她们逼我如此花君我如今就只剩下手里这柄权剑我太想要它了我不能不能在失去一切后再失去它你原谅我吧我没有选择了。”
花君依旧沉默。
江淮无力的斜倒在门前,低低唤道:“花君。”
几秒后,一门之隔的花君冷淡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江淮拼命的眨着眼,生怕一闭上自己就会昏过去,四肢百骸里难受的像是逃窜着老鼠,行过之处皆变得麻木:“别说你不在乎若是不在乎真的代表不在乎那当然好可它不是。”
花君还是那句话:“没关系,君幸,我真的不在乎。”
江淮用手不停的轻敲着那门,双眼的精光开始涣散:“别说我真的害怕你生气打我骂我杀了我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觉得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我都要吓死了。”
“花君你把门打开我想见你。”
江淮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湮灭在那剧烈的落雨声中,门后的花君泪水干涸,痛苦的低头下去,片刻才推开那房门。
江淮早已因为雨水浇灌而寒气逼心晕厥了过去,她那黑红相间的轻薄纱衣铺散在石阶上,像是同时在肆流的黑墨和朱砂,她那艳丽的妆容被雨水刷洗过,是那样的清新秀气,只眉间紧皱着,十分痛苦。
花君恍然,竟不知江淮那浓妆被洗净后,是这般骇人的憔悴,那唇瓣毫无血色,仿佛被覆了一层白纸。
被尸寒之气耗磨了这么多年,她也终于是油灯枯尽了。
花君心脏抽痛,心口不一道:“我恨死你了。”
江淮再醒来已经是午后的未时一刻了,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自己还在花君的海棠府,身上是干净的泛着海棠香的寝衣,锦被里暖洋洋的如同有暖炉炙烤般,轻咳一声,头晕目眩。
江淮自幼习武,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今日这般,明显和正常的生病不一样,这么多年的枯耗,她当真要不行了。
“你醒了。”
花桌旁的那人低低道:“我给你倒杯水喝。”
江淮筋疲力尽,瞧着花君端着一碗温水走过来,她艰难撑身,探头过去喝掉半碗,听那人问道:“身子怎么样?”
江淮重新躺下来,脸色苍白:“无妨,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
“噗嗤”
从门外走进来的崔听到这话轻笑出声,坐到床边将熬好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头一次听到这么说自己的。”
江淮现下没有心情玩笑,只神色认真的直接问道:“阿,你实话和我说,我这具身子还能挺多久。”
崔闻言,抬头和花君对视一眼,这才为难道:“你体内的尸寒之气越来越厉害了,就算广陵仙丹和九筋蛊也压不住了,我拼劲身医术和毕生所学,也至多能保你不到两年。”
一旁的花君猛地皱眉:“两年?怎么会这样!”
崔摇头:“这还是往多了说呢。”
而江淮却疲惫的闭上眼睛,眉头无法松泛开,亦如此刻心情。
两年,不到两年了。
她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崔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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