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图》第810章


出殿门的时候,有两名内监将那盆芙蓉玉的盆景送了进去,江淮一路目送他们消失在殿门,始终是面无表情。
而安顿好了侯府一行人后,江淮再次回了宫里,她将玫儿调去灼华宫,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江昭良,忙来忙去至傍晚才得以片刻喘息。
她坐在书案前,望着奢华却空荡的上御司,轻轻叹了口气,波澜起伏二十六年,这一亩三分地,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和不舍。
却也是时候了。
江淮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盒来,打开一看是鲜红的口脂,她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伸手点了些抹在自己的唇上,轻轻抿开,清甜的很。
正准备去北东宫。
“嘎吱——”
上御司的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人赫然是宁容左。
“太子殿下。”
江淮平静的看着他:“贵步临贱地,可是有什么交代?”
宁容左步入殿中,负手看着他:“父皇怕是不日便会归天,他如今所言轻而且轻,只要你想,便可以驳回他的旨意,怎么突然就决定要去南疆了?不反抗了吗?这般筹谋,事到临头却无故放手了?”
江淮释然轻笑,因着有那殷红的口脂做衬,她的五官美艳至极:“宁容左,皇上不日便会归天,可我的身子也行将就木,筹谋?来不及了。”
宁容左往前走了两步:“父皇说,你要他把皇位传给我?”
江淮抬眼看着他:“你不满意?你难道不想要这个皇位吗?”
宁容左反问:“你不想要吗?”
江淮失笑:“我当然也想要,但我来不及了。”
宁容左轻眨双眸,似笑非笑的问道:“可是,你要父皇过继到我膝下的那个未君,这孩子的生父是谁?这可是你让江山的条件?”
江淮没有否认:“宁容左,不管怎样你要清楚,这个皇位不该是皇上的,也不该是你的,更不该是我的,而是这个未君的。”
宁容左微挑眉梢:“他是长信王的后人?”
江淮想了想:“随你怎么想吧。”
宁容左冷笑两声,俯身过去:“江淮,你这样可就不对了,这皇位”
未等他说完,江淮忽然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宁容左微微一愣,却没有回应她的主动,只轻轻推开她:“怎么?”
江淮从书案后走出来,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轻笑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你要知道,这皇位,是我让给你的。”
说罢,重新吻住那人的唇。
让给他的?
宁容左眼底一闪轻挑,却看不出心情如何,只反扣住江淮的后脑,加深了这个难求的热吻,撬齿入城关,饥渴的汲取着久违的甜美。
这口脂好甜。
可江淮更甜。
宁容左呼吸略重,一把搂住江淮的纤腰,顺势打横抱起,三两步去内殿将她放在床上,扯开衣领,用牙关叼开那肚兜系带,轻笑道:“真要走?”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忘却世俗的温存,江淮也懒得矜持,垂眸几秒,伸手解开他的腰带:“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宜之?”
听到这宜之两字,宁容左忽然有一瞬恍惚,上次听她唤自己宜之,算起来已经是两年前了,而在这两年里,他也再没有将润儿二字说出口。
没必要了,事到如今皆没必要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听江淮的话,一切由她做主,那么两人,就都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宁容左低头摄住她的唇,舌尖灵巧的描绘着那柔软纹理,继而沉身,和她一起跌入那世人具抵挡不了的温柔陷阱中,且越来越情深。
江淮搂住他的背脊,低喘道:“你慢”
宁容左促狭的抵着她的额头,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晶莹的汗水从颊侧滴在江淮的锁骨上:“什么?你说我太慢了?”
江淮蹙眉,刚要责备他,却被宁容左使坏,再也说不出话来。
空荡荡的寝殿里,透过那三折梅花白底屏风,见有两道倩影叠加在床上,他们动作是疯狂的,情绪是激动的,未来是清晰的,也是让人崩溃的。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
许是宁容左怜惜那人,亦或者是江淮自己的身体转好,竟未似从前那般晕过去,只盯着他嘴角蹭到的红色口脂发笑,伸手过去抹了抹。
宁容左轻喘着,温柔的含住她探来的手指。
江淮一怔,旋即笑道:“宁容左,你涂上可比我好看多了。”
宁容左放过她的手指,轻轻撩开她额前粘着的发丝:“润儿,叫我宜之。”
“宜之。”
江淮没有犹豫的轻唤道。
宁容左垂眸着她,忽而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但是我还是要再问一次,如果再选一次,你还会出永巷”
“不会。”
不等他说完,江淮便果决的答道:“我会为你留在永巷,吃再多苦受再多屈辱也无妨,只等到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天,站在你的身后,为你戴上属于一国帝王的冕旒。”
宁容左欣慰的笑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好。”
说完,他最后一次吻住江淮的薄唇,可这次却没有简单放过,宁容左不停的吸吮着她唇上的残存口脂,再将那甜意吞入腹中,不肯停住。
江淮冰冷的神色里忽然多了些惊慌,用力推开他,气喘吁吁道:“你做什么?”
宁容左盯着她:“若我不吃,你涂来何用?”
江淮眼底泛红,不可思议的呢喃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宁容左淡笑:“你方才主动吻我时,我便知道了。”贴在她耳畔,低低道,“且看我命数如何,如果我登基后后了悔,今日这口脂便吃的值得。”
江淮抵住他的胸膛:“那若是没后悔呢?”
宁容左道:“坐过那龙椅,也心满意足了。”
江淮恍惚少一环,蓦地云淡风轻的一笑。
宁容左也笑了,吻了下她的额头,再低头啃咬着她的脖颈,那人心甘情愿的抬身迎合,两人随之沉沦于醉心的情爱中无法自拔。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自江淮到了南疆后,和江歇何麓联手,破大秦,压漠岭,以将军百战死的态度,数次力压战乱,终不负那些战士的残躯骨血。
狂风肆虐,雪堆里还插着秦兵的大纛旗,残破不堪,却也没人理会。
至于朝上的事情,虽然表面归到宁容左的手里,但实质大权还是由江淮所控,日子终于在潦草的寂寞中步上了正轨。
凛冬的厚雪中,温暖的营帐内,江淮窝在软榻上,裹着兽皮,旁边是炸着火星的呛人炭盆。
她拆开手里的信,那是崔玥写给她的。
四件事情:
——皇帝至多还有一月命期。
——宁修启程去找花君了。
——皇后身死。
——宁容左娶苍岚之女苍月芙为正妻。
前两件事江淮皆是一扫而过,第三件,皇后身死。
不错,她当初送给皇后的那盆芙蓉玉的盆景,正是花君送给太后的那盆,不过她已经把里面的毒药换成了武人最怕的相思浓。
此药在中原是仅次于九段红的毒药,久久嗅之,不出半年,五脏六腑就会死死的聚拢到一起,如相思难解般,最后毒发而亡。
她这般,是在安排江昭良。
江家需出太后。
然后,她的目光在第四件事上停了许久,直到那炭盆里面的火星消失,才扔了进去,瞧着那信纸瞬间卷曲化为灰烬。
当那信纸完全成灰末时,江淮剧烈的咳嗽两声,又涌出口血来。
她神色平静,抹去嘴角的淤血。
是时候了。
秋水阁的院里,陆颜冬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才走进卧房,迎面是一股浓厚的中药味道,她蹙了蹙眉,瞧见那床榻前的幔帐拉的严实。
“江淮?”
陆颜冬如今没了从前的浑身倒刺,整个人显得平静许多,她低低轻唤,可幔帐后面许久未有回音,她便又唤了一声。
“江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几秒后,幔帐里面终于传来些起身的声音,再然后,是江淮的虚弱气息。
“我快不行了。”
陆颜冬是武人出身,从江淮的话音就能听出她眼下的身体状况,竟未料到她现在是经脉紊乱,气息虚薄,血里带毒,骨里带腐,真真儿的命不久矣了。
一帘之隔。
是活力和垂死的区别。
那面的人虽然还活着,可又与死人何异。
陆颜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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