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无极》第81章


当所有一切都暴陆无遗,顾渊却没有如预料中那样质问她或者嘲弄她。
他只是将她揉入怀中,不似过往那般带着疏离,也不似昨夜那般疯狂,仿佛与她相互偎依着,将彼此视作这世上唯一的依赖。
歇斯底里的情绪好不容易稍稍平复,打击却接踵而至。
正当顾渊用轻吻与低语安慰于她时,有人却冒失的冲了进来。
“大事不好了,顾大人!”门口的侍从早已被顾渊屏退,那人掀起锦帘时才意识到失礼,连忙惶恐的跪伏在地。
顾渊拉下床帐将长乐掩在身后,而后起身至门边,压低声音责问道:“何至于如此慌乱?”
他吸取方才的教训,欲将此人带离再行问话,却不想那人着急,抢先一步答道:“不好了,宫里来人传话,逍遥王自尽了!”
刚才见这人神情,顾渊已知是十万火急之事,然而连他也没有想到的是,此人带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
“知道了,退下吧。”他迅速的吩咐那人离开,转身欲安抚长乐之时却顿住。
此时的长乐已从帐帘中出来,正立在床榻边目光空洞的看着他。
“乐儿……”他启唇轻唤,拉开步子向她踱去。
短短的时间之内接连受到这样的打击,任何人都会受不了的罢。
凝视着她的双眸,除去她和司徒翎举行婚礼的那次,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钻心的疼痛。
然而,当他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之时,她却不顾一切的朝着门口冲去。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长乐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张牙舞爪的要挣脱他冲出去。
挣扎只是徒劳,她便将怨恨都加诸于他的身上:“为什么?你不帮我是你的本分,我不怨你,但至少不该阻拦我,原本着一切都不会发生,不会……”
直到现在,她也根本无法接受这现实。
逍遥王虽然荒淫,但至少不似瑞王那般残暴不仁,只要他还活着,对于长乐来说就是希望。
眼下瑞王刚剿灭了叛党,逍遥王就自尽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怎么一回事。
这对于长乐来说,虽然保全了性命,可也彻底的切断了所有的退路。
“斩首千人有余……”长乐现出讽刺的表情,已然精疲力竭的长乐看向顾渊道:“裴大人便是再有本事,最多不过集结百人,他却斩了千人……子皙,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真以为换一个皇帝就不一样了吗?”
她的质问竟让顾渊无言以对。
“很快就要轮到我了罢……”
听着这满含自弃的话语,顾渊收拢双臂将她拥紧。
她真的再无力气,只能倚靠在他的身上低声啜泣。
耳畔却传来了他的声音:“我会护着你,一定,一定……”
他轻声低喃着,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顾渊说着,忽然捧起她的脸,在那因为哭泣而紧咬的唇上印下一吻。
唇齿纠缠之间,都是咸咸的味道。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仿佛带着安慰,却也同样充满了绝望。
来自于他的蛊惑让她原本清晰的思绪变得迷乱,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痛苦,却到底不能缓解心上的揪痛。
纤细的柔荑攥紧了他襟前的锦缎,而指甲也嵌进了掌心。
顾渊仿佛觉察到,握着她的柔荑迫使她展开玉指,将纤长的手指插扖她的指尖。
就这样与她十指交缠、掌心想贴,昨夜种种立刻随着记忆浮现。
熟悉的玉念如同骤起的火焰在身子里腾的被点燃,他却微撤身子,拼命的按捺下来。
因为他知道,此时无论是身子还是她的心都已经经受不起。
顾渊于是极尽温柔的安慰着她,就如同年少时她在别的皇子和公主那里受了气,他耐心的安慰她一样。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长乐才终于平静下来,却是因为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不住的垂着密睫。
顾渊拥着她躺下,又顾念着她一整夜到现在滴水未进,于是倒了一盏茶,抿了一口含在嘴里,而后覆上她的朱唇渡进她口中。
难得这一次她毫无挣扎的接受,顺从的将那些水吞咽下去。
延伸到梦境里的泪水渐渐止住,长乐倚在顾渊的怀里,终于在低声的啜泣中睡着过去。
凝视着她的睡颜,那紧蹙的眉,泛着微红的双颊和不点而朱的唇,每一样都是他觊觎多年的。
如今她终于躺在他怀里,从上到下一切都为他所有,可他却莫名的觉得心疼。
他不喜欢这样失控的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法阻拦她生出远离他的心,可偏偏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这样的感觉就跟随着他。
原以为得到了就好了,可事实远非如此。
正因为得到了所以才更加割舍不下,就算费尽心机也要将她永远的留在身边。
怀着这样的念想,顾渊俯身将吻落在她的额上。
睡梦中的她似乎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因为受到扰动而蹙紧眉尖。
他停下动作,仿佛怕惊醒了她,可顿了许久之后,他却再度俯身,这一次却是将吻覆在了她的唇上。
☆、第75章 春至
冰雪消融,寒气渐尽,寂寥的枯枝上都生出了新绿。
不知不觉已是春至,而长乐和顾渊成婚也已三月有余。
她换了薄些的衫子,却还披着大氅,立在门前看着满目复苏的春景。
“若是这世间的人和事物也能像这大地万物一般,可以枯而复荣,死而复生就好了。”她失神的喃语,却被兴匆匆迎面赶来的灼夏打断。
“顾大人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呢。”灼夏才刚说完,那一身风尘尚且未来得及褪去的人就出现在庭院里。
长乐迎上去,唇边扯出一抹浅笑,逆着夕阳轻唤一声:“子皙……”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不易,这瑞王不择手段得到皇位,可那龙椅还没坐热就好似没了治国的兴趣。
起初的时候,他还花些心思拉拢旧臣,想一想如何收拾先皇留下的烂摊子,可渐渐的,就索性将这些事情都甩给了顾渊,自己则一心沉迷于炼丹修道之事。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把顾渊忙得几乎不着家。
成婚之后不过两日他就被一道急昭传进宫里,自此再不得闲,半个月前更是被派往京郊督造皇陵,直到现在才回来。
长乐可不像那些闺中怨妇那般日日盼君归,更何况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清楚一些事情。
正是微怔之际,那满身清寒的人已不知何时来到她的面前,忽然倾身将她笼入怀中。
长乐诧然抬头,心里想着浅冬和灼夏还在呢,然而近在咫尺的双眸却满含柔情的凝视着她,薄唇微启道:“乐儿这半月过的可好,可有想我?”
“妈呀,子皙竟然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她脑袋里忽的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怎料那双幽潭般的眼眸并没有因此变得阴沉,然而他兴致完美的薄唇微微上翘,清俊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浅笑,竟并没有同她计较。
长乐被他这一笑惑住,在被他拥住的那一瞬便忽然意识过来,纵使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他们之间早已产生了隔膜,可不得不承认,半月未见,她是想他的。
原来自始至终对于她来说,顾渊都不是个可以轻易放下的漂亮玩意儿。
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事实。
当长乐为自己内心的情绪而震惊时,锁着她眼眸的那人忽的轻握住她的手腕道:“收拾一下,准备同我出门。”
“才回来,这是要去哪儿?”长乐诧然。
顾渊道:“这半个月,想来是把你闷着了,听闻应月楼里新来的乐班子不错,我带你去瞧瞧。”
这话勾出了长乐的怨气,于是一脸嘲讽道:“我只当顾大人要把我囚在这国公府里一辈子。”
“我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顾渊仍旧柔声轻语。
长乐却不满的瘪了瘪嘴:“哼!”
顾渊也不辩驳,只是问道:“去是不去?”
“去。”长乐毫不犹豫的答道,抬头见那一双眼眸里似隐含着笑意。
说起这应月楼,可是长乐还在做公主的时候就十分向往的地方。
即便在繁华遍地的长安城里,应月楼也毫无疑问的被冠以魁首之称。
无论是皇亲贵族还是朝廷重臣,都对这座大名鼎鼎的酒楼十分追捧,不仅仅由于它里面的菜品广纳天下特色,更是因为这个酒楼养了一批技艺高超且异于凡俗的伶人,于是更加吸引了那些追求风雅的贵族纨绔。
虽说应月楼并非花楼,可毕竟是饮酒作乐的地方,长乐到底是个女子,又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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