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第105章


“好看好看、真是好看。”叶暇咳了一声,连忙补救。
她刚刚出神是在想小王爷的行程,君未期说他是去天衍山求药,来往肯定要花费许多时日。
现下不过三日,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但叶暇心里不知为何,总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又在出神。”
容情把手里的玉佩往叶暇手上一塞,表情忽然有些不自在:“这个,你还给那皇室小子吧。”她顿了顿,又道:“这左看右看都是一块普通玉佩嘛,什么都找不出来——也不知道皇室那半部《连城诀》到底藏在了哪里?”
听她这么说,叶暇顿时想起了容情当初打的算盘,苦笑不得:“容姐你还没放弃呢?”她接过这枚龙形玉佩,摩挲着上头的纹路。
这大概就是容王世子的信物了,小王爷没了它,这一路暗地里恐怕不知道多添了多少麻烦,却从不曾向她开口,真是傻得可爱。
容情睨着她柔和下来的眉眼,似笑非笑:“有情况?”
叶暇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对了容姐,你怎么想到要过来的?”
容情眼睛闪了闪,笑道:“你还不准我来看看你吗?”
“当然不是,容姐什么时候来找,我都是欢迎的。”
被叶暇这么敷衍,容情也不恼,她打开旁边的妆奁来看了看,嘴角顿时耷拉了下来:“你看看你看看!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啊?不说把这盒子全部装满,把它装满一半总要的吧?”
“这……”叶暇也扫了一眼自己的妆奁盒,这还是几年前生辰易从舟送的,里头的簪花步摇也基本是她和秦之澄的赠礼。
叶暇随意惯了,对刀枪剑戟的兴趣比这些东西浓多了,所以除了这些朋友的心意,她基本是没有替自己买过什么胭脂水粉、首饰头面。
容情只瞅一下叶暇的表情就知道她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她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横了叶暇一眼:“你说说你,也不知道打扮打扮,难怪这么多年都没嫁出去,你就光顾着和那群臭男人称兄道弟了是吧!”
叶暇苦笑了一声,眼角扫到一片黑色的衣角,顿时正襟危坐,一点也不心虚了:“也不当只是我一个人啊,未期的妆奁盒子也基本是空的。”
她这一招转移视线用的好,容情马上就跳了脚:“谁让你和她学了?小澄澄天生丽质,这些东西也没少过;小舟舟气质比你俩加起来还要强,难道就不打扮了?你看看你们俩!又没人家漂亮,又没人家又才华,还敢这么懈怠!我的天啊……”
“你倒是勤奋——可是你这么勤奋,也没见这些胭脂水粉能掩盖得了你的蠢气。”
冷淡的声线里夹杂着微微的不悦,君未期端着托盘走过来,容情原本被她的讽刺气得瞪大了眼,银针已夹在手里了,然而看见君未期手中的汤药,又气哼哼地收了回去。
教训不了君未期事小,要是打翻了叶暇治伤的汤药,她上哪儿哭去。
君未期见她倒还有些识趣,便也没有再开口讽刺,她把汤药往叶暇跟前一放,面无表情道:“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人是你招来的,别指望别人帮你哄。”
她是针对叶暇——别以为她没看见叶暇的小动作,分明是见她来了,故意把话题挑到她身上罢了,也只有容情这傻子会上当。
叶暇乖乖低头。
容情在这句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来,眼见叶暇悻悻地喝了药,她也没什么担心的了,一把银针甩出去,嘴里恨恨道:“‘哄’什么?‘哄’我吗?我看你分明是嫉妒我和暇儿姐妹情深!”
君未期侧身避过那堆没什么杀伤力的银针,接着倒被她那声“暇儿”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顿时再也忍受不了似得,急匆匆往门外走。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被这蠢货气死。
然而刚走至屋外,君未期蓦然站住了脚步,脸色大变。
四面八方的银铃声响起,琳琳朗朗的声音清脆悦耳,听着本该十分怡人,可是君未期此刻非但不觉得这声音悦耳怡人,反倒觉得像阎王索命,无常追魂!
来了人!
来了很多人!
并且,来者不善。
天机府中没有主人在,所有精锐必须守好府中,不得轻易外出,君未期借了人之后,他们便已回返,没有跟到沧州来。
而她又冷清惯了,不喜与外人接触,君府虽设有八卦阵法和机关利器,但若是对上识得此道又武功高强之人,便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
她只想到祁杭不好对付,但一直将他看做蝇营狗苟,机关算计之辈,未曾料到,他竟然再也无法耐心巧计暗施,而是撕破脸皮,迎头直上。
他可亲自来了吗?
君未期迟疑间,容情已经从房中走了出来,还特意关上了房门,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些铃声——”
“有人来了。”君未期闭了闭眼:“无暇呢?”
“她喝了药,正在运功,现下正是关键时刻,不能被人打扰,否则走火入魔就不好了。”容情皱起眉头,指尖摸到袖带里的银针,才微微安了心,问:“是什么人?”
“我们的老朋友。”
回答容情的,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萧临深自假山后点步跃下,神态冷然:“他带来的人大半是高手,大半却连末流武者都不如——却是专门破解奇门诡阵、机关巧算的行家。”
容情原还能说服自己放松,听了这番话骤然脸色煞白,忍不住喃喃道:“他、他当真这么狠?”
“当真?”君未期看了她一眼,却没深究,只是道:“既然是毫无回转余地,那我们也不必留手,他的目标是无暇,我们尽力护好她,待她功力恢复至七八成,大家一起从君府突围,应是无碍。”
萧临深点点头,此刻银铃声响得愈发疯狂,君未期没有多留,踩着匆匆的脚步向药房走去,那里还有叶暇剩下的最后一帖药,她必须一同带走。
萧临深已转到门前严神戒备,容情心神不宁了一会儿,也跟着在另一处站定,她不住摩挲着手里的银针,心思却收不回来。
“容姑娘是个深明大义、胸怀宽广的女子。”
“狄、狄振羽他一直想要找回你,不止是为他的母亲赎罪啊,更是想要找回他血脉相连的姐姐,照顾她、保护她,不要再让她收到伤害——所以你,不要拒绝他好不好。”
“容姑娘看着嘴硬,其实是个好人呢……”
“我尊重容姐的决定,也相信你不会让大家失望,阿澄她自觉有愧,所以心急,你别为她的话勉强自己。”
“你别犯蠢了好不好,做什么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
那些鲜妍的面孔,一一在她心里闪现,从秦之澄、易从舟、叶暇到君未期——她们每一个人都比她好、比她出色、比她更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她想起之前,她为了回绝狄振羽所说的那番话。
“要想我跟你回去,可以啊!有句话叫有了媳妇忘了娘,哦,姐姐也一样。要我相信你会照顾我,你一辈子别娶妻,我就同你回去。”
容情懊恼地闭上眼睛,神情苦涩。
萧临深注意到她的神情,忽然道:“这么多年,你还不曾和祁杭断了来往吗?”
“我……”容情沉默了片刻,没有回话。
“你该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萧临深眼里流露出些许嘲讽:“他的心思如此深沉,连我也骗过了,沈啸没有死,和我们合作要谋夺沈啸性命的他,竟也没有事。”
“你说,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现在还是沈啸的大弟子,又是怎么办到的?”
*
就在君未期打开药房门的那一刻,君府的大门也轰然崩塌了。
近百人马涌入府中,当先的几人在祁杭身侧道人打扮的中年人指点下,势如破竹,直往泉眼之处而去。
“以水为阵眼……”那老道摸了摸胡须,点头道:“妙啊,妙啊——可惜,这个精妙的阵法,要在老道手中毁啦!”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道童便搬来许多的坛子,坛里盛满了火油,几个童子往四面八方一泼,火折点燃的瞬间,阵法已破,而整个君府也陷入浓浓烟火之间。
冲天烈火倏燃,祁杭收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指派人破坏府中机关,待一切损毁,才领着众人,靠近了叶暇养伤的邻泉院。
这一回,他不会给叶暇留下任何生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修仙的我啊,泪奔……
☆、意料外
君未期将必须的药材收好,推开门的一瞬间,大火冲天而起。
她的脸色骤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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