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第65章


白起眉心微微拧起来,拉着手中缰绳掉转马头,走到蒋泊宁面前,正想说什么,却见她回头策马朝山坡下而去,白衣黑马,广袖拂动,叫他喉头一紧,只终究能低下头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青铜马车远远驶出蓝田大营,白起站在军营岗哨口,望着那马车后摇曳的幕帘,定定地出神。
“从巴蜀带回来的那墨家丫头?”
白起回头,见任鄙已不知何时站到身侧。白起看他面上笑容颇含深意,只冷冷道:“年近二十,早不是什么丫头了。”
任鄙噗嗤一笑,伸手在白起背上一拍,“巴蜀归秦都五年了,你这些年谢绝了多少亲事?如今连‘踏雪’都送给她了,还不成?”白起不答,任鄙只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她去吧,秦国多少好女子,何苦只眼瞧着这一个,难不成你还要像魏冉大夫一样,打光棍到三十不成?”
白起摆摆手,转身往蓝田大营里头走,只说道:“不说了,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任鄙冷哼一声,“得,死脑筋。”
青铜马车轮毂叮叮作响,载着蒋泊宁一路回到咸阳城,车夫驱车,沿着咸阳城大道,往卫府而去。马车在卫府门前台阶前头停下,车夫放下马凳,蒋泊宁撩帘下车,抬眼却见赵荧背着个药箱,正站在台阶上对她笑。
赵荧望向马车旁的“踏雪”,笑道:“这马好俊,你从哪儿买来的?”
蒋泊宁摆摆手,“旁人送的,我先将它牵去后头马厩。”说着,蒋泊宁便摸起马缰,带着“踏雪”就要往卫府后头绕过去。
赵荧眼珠子转了转,将药箱交给卫府门前小厮,抬脚就追了上去,倒是有穷追不舍的架势,“旁人?我在这咸阳城行医济药的,名气不比你大?可也没见别人平白无故送这么好一匹马给我。”
蒋泊宁不答,只耷拉着脑袋拉着马往前走,一路走到后院马厩。
赵荧绕上去,继续说道:“我记得来燕国接咱们那个秦国公乘,与你似乎很是要好,可是他送的?”
蒋泊宁一声不吭,走上去将“踏雪”身上的马具取下,将它带进马厩,拿起一旁的马草添在马槽里头。
赵荧见蒋泊宁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坚定几分,笑道:“卫淇还跟我说,那白公乘是由他族叔带大的,卫淇还说他族叔就是如今的国尉白山将军,就住在两条街开外的白府里头。”
蒋泊宁丢下马草,抿了抿嘴唇,对赵荧道:“赵医,你不是医者吗?怎么如今倒像是查户籍的小吏了?”
赵荧抬手拍拍那“踏雪”,笑容更显,道:“是是是,我不过是个医者。可正因如此,我晓得,人若是像你这般愁容不展,迟早得五内郁结,生出病来。”
蒋泊宁被她说中,顿时泄气,再不肯说一句话。
赵荧侧身倚在马厩的门上,道:“若是你心中无他,为何会在他出征前这样为他担忧?若你心中有他,又为何舍得让他那样牵肠挂肚?”
“我……”蒋泊宁心中咯噔一下。
赵荧不听她回答,只伸手在“踏雪”额间揉了揉,自言自语道:“我亡夫六年前死于义渠,我只遗憾那一次,我不曾十里相送看他远行。你懂吗?”
赵荧说罢,低下头去轻轻笑了一声,不看蒋泊宁一眼,直直往屋中走去,只留下蒋泊宁一个人在院中伫立。
此刻日至正中,却蓦地秋风乍起,叫人脊背生寒。身旁“踏雪”低声啾啾,蒋泊宁方才愣愣回过神来,伸手去摸它,也见它在自己手心拱来拱去,一如白起那匹“眉间一点白”。
“做,怕错。不做,怎么也怕错!”
作者有话要说: 任鄙:舔狗!
白起:汪!
蒋泊宁:乖!
任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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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蓝田大营广达百亩的校军场中,素日里只有兵卒较量训练的刀兵声响; 可今日; 伴随着蓝田大营外滚滚渭水,却是如若雷声的隆隆战鼓,声声敲击人心; 叫那校军场上每个秦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校场中心高高筑起的王台之上; 黑底白文的“秦”字王旗翻飞; 场中每个黑甲秦兵都昂起头颅来; 迎着那冉冉升起的初阳,齐齐望向那王台顶端。
黑袍上黻黼齐绣,九旒冕冠耀眼夺目,年仅十三岁的秦王稷,此刻站在那王台中央,凭栏望向台下数十万秦兵,只觉得心中澎湃,就像外头那大河奔涌; 喉头酸酸; 连眼中也莫名湿润起来。
鼓声齐响继而顿收,只留下余音在校军场上震荡不去。王旗招展发出猎猎声响; 秦王稷的声音略显稚嫩,却在这寂静肃穆之中,声声掷地——
“魏国无礼,辱我大秦;韩国无耻,为虎作伥;周国不公; 竟容许韩魏借道洛阳,联军陈兵于我函谷关外!将士们!我大秦五百年基业,数起数落。昔年魏国夺我河西百里,蒙孝公变法,才有今日的大秦!今日大秦强盛,绝不再龟缩西陲,任人宰割!”
“大秦儿郎!”秦王稷双手握紧王台围栏,额头颈间青筋暴起,右臂高扬,直冲苍天,“破韩魏!振大秦!”
台下秦兵抬头望着年轻的秦王,个个热泪盈眶,齐齐振臂疾呼,声声如雷,直直掩盖了旁边重新响起的鼓声——
“破韩魏!振大秦!”
秦王稷转身走下王台,由礼官引路,一直走到三军面前。将军白山甲胄齐备,手扶着腰间铁剑,面对着秦王稷微微躬下身去。秦王稷在白山面前停下叫脚步,身旁礼官碰上两爵秦酒,秦王稷抖抖广袖,郑重捧起其中一杯,奉到白山手中。
秦王稷侧身捧起另一杯,双臂高举到身前,往后退了一步,捧着那爵秦酒对白山道:“破韩魏!振大秦!白山将军,十五万秦军与我大秦河山,尽数托付给将军了!”
白山捧着秦酒,郑重向秦王稷一躬,声音中气十足如若洪钟,“臣定当不辱使命!”
声音方落下,两人面对着一躬,齐齐饮尽杯中酒,礼官上前接过铜爵。白山转身,翻身登上战马,铁剑出鞘,一指东方,“出发!”
“秦”字大纛旗徐徐扬起,校军场中甲胄摩擦声响齐作,伴随着沉沉步声,秦兵如若黑色浪潮,朝蓝田大营外滚滚开去。
王台边上的小看台上,蒋泊宁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围栏边上,看着那座座黑色铁山往东而去。
“咱们的秦王,越来越像秦王了。”身后楚叔走上来,立在蒋泊宁身侧,望着王台下的秦王稷,忍不住喃喃,“这场仗要是打赢了,秦国能过好长一段安生日子。”
蒋泊宁望着东方,一双远山眉紧紧拧起来,声音轻柔,更似是在问自己:“这仗,难打吗?”
楚叔听清,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你不比我清楚?昨日右丞相樗里疾为司马错将军誓师送行时,你不是才听他说过,韩魏联军近三十万,白山率领十五万秦军迎敌,刚刚才敌军的一半,不能不说是行军凶险。”
蒋泊宁回头看向楚叔,“这白山将军也答应?”
楚叔摇摇头,“不知,他自有自己的考量。如今秦军兵力,或许也确实吃紧,北有义渠,南有巴蜀。面上咸阳一派繁荣平和,可不到十年两任新王即立,怎么吃得消?”
蒋泊宁十指收紧,只抿着唇不作声。
楚叔又是叹了口气,拍拍衣袖道:“好了,先莫要替白山将军担心了。你既然说要看完蓝田大营誓师才走,如今也看完了,该赶路追上司马错将军了。”
蒋泊宁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望着楚叔点点头,随他走下看台,到后头去牵马。两人上了马,楚叔这才发现蒋泊宁骑着这马与往日不同,问道:“昨日听赵荧说,你去蓝田大营牵了匹好俊的马回来,就是这匹四蹄踏雪?”
蒋泊宁点点头,楚叔思忖片刻,随着她一同往蓝田大营外头走去,出了大营,才开口问她:“这马,可是那白起白公乘送的?”
蒋泊宁没想到楚叔问起这一层,只愣了愣瞧着他,连点头也忘了。
楚叔见她这副丢了魂的神情,也猜出几分来,扯着缰绳定住马匹,道:“当年他向你求亲,我是在近旁的,忘了?这么些年,他一没娶妻,二没变心,这份情意难得,你如今也不小了,虽说你与旁的女子不同,不求丈夫庇佑给衣给食,可有一人护你疼你,总比孤零零的好。既然可以与他亲近,便别太傲气了……”
“我并不是……”
楚叔摆摆手,笑道:“当我说错话。只是泊宁啊,白起是个武人,我也是,脑袋拴在裤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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