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第78章


“好!”蒋泊宁收回双手,直起身来,拱手迎向秦王稷,“墨家泊宁,愿为王上招揽白起。”蒋泊宁手伏低至地,额头贴上手背,“但凭王上赐婚。”
秦王稷一惊,慌忙膝行上前扶起蒋泊宁,急道:“宁姑何必如此,稷儿已经想明白了,笼络臣子,稷儿再不敢用宁姑的婚姻做筹码。”
蒋泊宁摇摇头,将秦王稷的手收在手心中,“白起如今才二十五岁,便成了国尉,能够率兵出征,肩上战功赫赫,他日王上及冠,更加倚重他,王上虽信任他,但武将不比文臣,能够由得王上升迁。武将身上兵权要紧,可更要紧的是,武将的存废连着秦国的军心和民心。既然泊宁终须嫁人,不如为王上锻造这把剑,唯有如此,王上用他,才能一直安心,不是吗?”
“可是,稷儿有愧,宁姑如此为稷儿着想,稷儿却是先想着利用宁姑。”秦王稷握紧蒋泊宁的手指,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可以。稷儿不愿意委屈宁姑了。”
蒋泊宁笑着捏住秦王稷的脸颊,软着声音哄道,“也不是委屈,白国尉不是比魏大夫年轻许多吗?”
秦王稷噗嗤一笑,双手握着蒋泊宁的手腕,眼睛瞪大了满是真挚,“白起当真是我大秦的好儿郎,若是稷儿不做秦王,也想像他那般驰骋沙场。若是宁姑看得上他,嫁过去也是好事。可是宁姑,你当真没有喜欢的人吗?”
蒋泊宁摇摇头,“还不曾遇见。兴许嫁给白国尉,以后相敬如宾,也说不定会喜欢。说起来,我与白国尉,也是多年的朋友了,相处起来,该没有什么问题。六年前我离开咸阳时,他曾问我愿不愿意留在咸阳嫁给他。只是当时我年纪小,确实也没有那个意思。如今想来,倒是冥冥之中,王上为他做了媒人。”
秦王稷眼睛一亮,“当真有这事?不是宁姑为了安慰稷儿撒的谎吧?”
蒋泊宁笑着摇头,“泊宁何曾欺瞒过王上?”
秦王稷长长呼出一口气来,笑说道:“稷儿只是还在担心,一怕白起拒绝这婚事,二怕他看在君王旨意的份上,虽是娶了宁姑,却对宁姑不好。要是他原本就喜欢宁姑,稷儿便可以放心了。”秦王稷面上笑容忽地渐渐消散,又凑过来问:“可,若是宁姑日后还是不喜欢白起,可怎么办?不行不行,不如还是作罢,寻别的好女子去拉拢白起也无妨的,免得还是要委屈宁姑。”
蒋泊宁只觉得心中暖暖,笑着又是捏捏秦王稷的手背,“找谁?白起是赢姓老秦人,王上还能嫁公主给他?若不是公主,挑谁去,王上才能安心?”见秦王稷那吃瘪的模样,蒋泊宁又安慰他说道:“小到寻常百姓,大到王公贵族,谁的姻缘能真真正正自己做主?便是王上,不管以后怎么及冠掌权,只怕也是要屈于时势,以秦国利益为先,娶一个见也没有见过面的王后,相比之下,泊宁已经对白国尉是知根知底,又有王上护着,白国尉不会辜负泊宁的。王上放心。”
秦王稷一愣,终究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蒋泊宁跟着起来,送秦王稷出去。
还未走到殿外,秦王稷忽地拉住蒋泊宁的袖口,问道:“若是稷儿日后纳后,宁姑以为,哪国的公主合适?”
蒋泊宁倒是惊讶,接过身边婢女递上来的大氅披到秦王稷身上,“王上这么快开始考虑这事了吗?”
秦王稷颔首,抬起下巴来让蒋泊宁替他扣上身前系带,“也算不得很早,既然说起,问问宁姑的看法也是好的。”
“那王上如今是怎么想的呢?”
秦王稷垂下眼眸思索片刻,“母亲是楚国人,必定想让楚女为秦国国后,可稷儿不愿意。别的,魏国与秦国有世仇,韩国太弱,秦国东出,第一个灭的就是韩国。秦赵同姓,也不可。唯有齐国与燕国了,齐强燕弱,稷儿更属意齐国。可齐国离秦太远,难以借力,未免太亏了。”
蒋泊宁抬手为秦王稷拂去肩头细小尘埃,点点头道:“齐国虽远,可秦国强盛时,不需他齐国帮,若是秦国弱了,齐国又怎么会看在姻亲费力不讨好呢?燕易后也是向武王求助过,武王帮了吗?泊宁以为,秦国东出,但求一个‘远交近攻’,麻痹远方强国,叫他们作壁上观便好。”
秦王稷听得一字不落,只连连点头称是。
蒋泊宁陪着秦王稷一路往外走,又说道:“姻亲嘛,王上尽可以只看着大国。可若是各国之间的形势,可千万莫将中山、宋、卫和越这些小国抛诸脑后。”
秦王稷抿着嘴点头应下来,正要走出院门,却似是想起什么来,转身对蒋泊宁说:“魏后将废,稷儿想以此为由,发兵攻魏,先夺地震慑各国,再休养生息以恢复国本。这一战,稷儿想让白起为帅,待他归来,便以军功为由,给他赐婚。”
蒋泊宁双手叠在身前,朝着秦王稷点了点头,“王上思虑周全,无需担心泊宁。”
秦王稷拱起手来,朝蒋泊宁一躬,转身往外头走去,黑袍衣摆翩翩,只叫蒋泊宁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觉得那个九岁的孩童渐渐走远,一步一步只愈发坚定,往那本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王位走去。那个曾经在异国他乡,第一面便将她紧紧抱住的孩童,如今早不只依赖她一人,他身上黻黼王袍将更绚烂,他头顶九旒冕冠将更耀眼,终有一日,她能见他拔出腰间长剑,剑指东方,气吞天下。
第66章 
“庶长公子壮等,拥兵谋反; 废爵去官; 押赴渭水刑场行刑。惠文后教子无方,教唆公子壮祸乱国政,逐惠文后、武后离秦归魏。亲王年少; 芈后共治; 尊为太后。大夫魏冉; 护国有功; 拜为左相。秦王二年。”
上首长史向寿收起手中绢帛王诏,躬身后退回到秦王稷身侧。下首堂中百官皆拱手躬身领旨,待秦王稷与太后从王座上起身退朝,再陆续直起身来,松松身上筋骨,三三两两往外走去。
魏冉握着手中笏板,略笑着拱起手,对着身旁前来祝贺的同僚打了两句哈哈糊弄过去; 脚下却是加紧脚步; 追上往外头大步走去的白起,见他步子又大又急; 简直就是行军一般叫他跟不上,忍不住喊他:“国尉!”
白起闻声停住脚下,转身见魏冉急急赶来,面上表情也没变,只拱手朝魏冉一迎; “左相。”
魏冉倒是满面笑意,上来一拍白起肩头,“白起老弟何故走得这么急,叫我赶上来吃力得很!”
“军里呆久了,习惯了而已。”白起见魏冉将笏板收进腰间,一面轻松模样,又问道:“左相找我何事?”
魏冉拍拍腰间笏板,伸手引向台阶远处秦王宫门,“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直在料理公子壮那些事,自白山将军回咸阳,我还未曾去瞧过他,如今尘埃落定,想去白府看看。白山将军如何了?”
“山叔如今也养了小半年,无大碍了。”白起随着魏冉一同走下台阶,往秦王宫门内停着的马车走去。
两人先后进了车内坐下,马车开动,魏冉才开口,“王上有意要讨伐魏国,与我说了,让我在后料理军需粮草,你在前头来领兵,左右旨意五日内就会下来。”
白起点点头,“韩魏大败,正是该乘胜追击的时候,如今魏国痛失二十多万魏兵,惠文后一事,咱们也有了出兵的理由,这仗可以打。”
“有你这话便好。”魏冉一拍大腿,倒是豪迈壮阔,“等你想好这仗该怎么打,便可来跟我说,我在后方看着粮草,死保粮线紧跟不断,你尽可放心。”
白起一拱手,“左相办事,没有不妥当的。”
魏冉眼珠子一转,忽地想起什么,低声问道:“听说白老夫人为你的婚事发愁得紧。我前两日进宫面见太后,连太后都让我帮着白老夫人张罗。我倒是奇怪,你家门槛按理说早该被媒人踏断了,何故要我张罗?”
白起脸色一黑,低着头道:“没有的事,叫左相笑话了。”
魏冉哈哈笑了两声,一拍白起肩背,“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官爵军功皆在,也是该娶妻成家了。哎,我记得从前张仪和镜嫂子在时,听他们说过你属意墨家巨子的孙女,后来倒没了下文。”魏冉抬手理了理衣襟,“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太后曾问过我,墨家巨子的孙女很受王上信赖,问我愿不愿意娶她为妻。”
白起猛地抬眼,却见魏冉一摆手,嘿嘿笑了两声,“你放心,君子不夺人所好。只若是你喜欢她,得赶紧下手,免得太后忍不住开口,她倒不好回绝了。你也知道的,我长姐那张嘴,可是什么都说得出来。”
白起只抿唇叹了口气,“多谢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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