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惊华》第72章


子。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去寻煜哥哥了,有很多话,她想对煜哥哥讲,有很多问题,她想亲自问他。
----------------------------------------------------------
他轻轻展开一方雪缎,露出上面龙飞凤舞的一排篆体小字,字迹力透缎背,丰厚雍容,汪洋恣肆。
影孤怜夜永。永夜怜孤影。
楼上不宜秋。秋宜不上楼。
而在这排小字的后面,还跟着另一排气韵生动、风格秀媚的簪花小字,有如银钩玉唾,仙露明珠。
落花春衫薄。薄衫春花落。
闲照晚妆残。残妆晚照闲。
望着这些墨迹斑斑的笔触,他抬起修长玉指,一一抚过,雪缎柔滑如玉,上面的墨迹却如砭骨的绣花针一般,生生刺入他的指腹,深入肌肤之中,将疼痛洇满了骨髓。才一刹那,他心肺间便升起一阵缠缠绵绵的惆怅感,轻透软薄,却惊起一片滔天浪潮,扑入他血脉中,淙淙流走。他幽幽一叹,忍不住对侍立于他身后的魏千振道:“长命,你相信夷安她,是真的离开人世了么?”
魏千振低声道:“回陛下,老奴相信,白……白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并未罹难,一定是逃脱生天,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他惨然一笑,眸底一丝莫名的疲惫与厌倦渐渐沉淀出来,洇出生了纤微裂纹的白玉兰来,苍白蔓生至眼角,无限延长。
离别终究是要到来的,开始,就意味着结束。
第六章:一生一世一双人(四)
更新时间:2013…11…14 1:31:22 本章字数:4403
离别终究是要到来的,开始,就意味着结束。爱睍莼璩
白夷安,候妤枝。
从他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那一日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做准备,准备终有一日她离开他的时候,准备笑着用一生的时间送她离开。可是真正到了那一日,他还是无法如他想象中那样决绝,可以不留一丝遗憾地放下她,也无法任由她在他的生命里来来去去,走走停停,而视他不见。可如今的他,又能怎样呢?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场滔天大火,生生将他与她隔成两岸,只不过是数步之遥,却被残忍地划出一道千仞鸿沟,此生,再无法抵及另一岸。心下的凄惶与无助感,强烈得似乎要他拼尽全力才能抵御与她离别的失落,而他每走一步,都是跟自己角力,仿佛走在刀尖上。
白夷安,候妤枝。
惆怅半晌,他道:“长命,在朕整整尘封了两年的记忆中,一直深藏着一名女子。那名女子,在朕心中是如刻骨铭心一般的存在。记得那年重门朱墙灯如火,她临风独立,绰约仙姿,令朕终生难忘。自从初遇之后,她便一直盛开在朕心底,寂静欢喜,不来不去。这些年,漫长岁月凄凄划过,千帆过后,繁华褪尽,无论朕身边有多少莺莺燕燕来去,无论朕眼底有多少倾城绝色路过,只有她占尽朕心扉的一角,遗世独立,始终玲珑剔透,眉目如雪,未染尘埃。辂”
话毕,他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魏千振闻言,却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只悲伤地道:“陛下,老奴知道,陛下同先帝一样,是天生的痴情种,此生必然会为爱所苦,为情所困。可是陛下,老奴看着心疼啊……老奴一生无子嗣,说一句僭越本分掉脑袋的话,在陛下还是嗷嗷待哺的皇子之时,老奴就跟着陛下,这二十多年来,老奴时时刻刻陪在陛下身边,积累的感情,深沉如从天上而来的滔滔黄河之水,厚重如从海上迤逦而来的巍峨高山。老奴一直,是将陛下看成自己孩子来对待的啊。见到陛下这般难受,老奴心里亦悲恸不已。那些日子,白姑娘与陛下之间的义,候姑娘与陛下之间的情,老奴一直都看在眼里,可陛下如今这样深陷而无法自拔,老奴确实是始料未及的。”他突然跪倒在地,语重心长地说:“陛下,陛下乃一国之君,是不能忘记自己身为这周王朝唯一执法者的伟大使命的。既然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就要摒弃掉儿女私情,造福黎民百姓,就要……”
未等魏千振把话说完,他便将他扶了起来,道:“长命忠心赤胆,苦口婆心,朕明白。只是……朕实在无法相信,夷安她……她竟会在朕的寝宫里遭遇不测,竟会像当年的齐国夷安公主那样,在大火中丧生……妃”
他突然抬眸望向窗外,凉月清冷,淌下流水一般的银辉,铺天盖地披洒进来,烙在四周的雪墙荪壁上,像渺渺袅袅的浮雕一般斑驳。望着这清冷初透的月,他蓦然想起了锦绣街上的夜,银河垂地,月华似练。楼头画角被风吹醒,断断续续的寒砧声传来,声声悲戚苍凉,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天明。
是啊……
夷安,妤枝。她们竟是同一个人。
与白夷安相处之时,他常能看到候妤枝的身影,与候妤枝相处之时,他常能看见白夷安的身影。他记得候妤枝常用一种淡雅清冷的熏香,薄薄的味道,像是木樨花的幽香,又充满了白茶花的馥郁,有意无意荡漾在他鼻尖眼底,叫他一阵心猿意马。这种熏香,产自西域,十分珍贵,在市面上并不常见,常常有官宦深闺家的小姐一掷百金,才能买到。而他,也曾在白夷安身上闻到过。每次闻见那种熏香,他都会心生恍惚,陷入一种模模糊糊的临界状态,像是独身一人,站在弥天大雾里,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白夷安,还是候妤枝。
却原来,她们是同一个人。
那次,他在夷安楼故意将她抛下水中,望着她在水中拼命挣扎。他站在幽寒清冷的夜风中,攥紧冰凉的栏杆,夤夜的湿意渗入肌肤中,彻骨的寒。眼前铺天盖地的月光在那一瞬间,随风渐渐燃起,如肆意滔天的滚滚烈火般,飞扑进他怀里,将他的心肺灼烧得不留一处完好。
白夷安,你,是不是夏侯仪的人?
到底是不是?
他曾经试探过她,故意将刺杀过他的凶器龙鳞匕首遗失在民间,并将追查的任务交给她,只为试探她到底是不是夏侯仪的人。
可惜那次,他并没有试探出来。
看着她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可怜样子,他终究不忍心,还是跳下了水,放纵自己陷入无止境的沉沦之中。
但也是在她那次落水,他,才开始将她与当年的齐国夷安公主联系起来。
记得那次,他将她从湖水中捞起来,紧紧抱着怀中。她宛如将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放。他幽幽叹息一声,抱着她游到岸边。她奄奄一息地倒在生了细小青苔的石板道上,猛咳了几声,呛出许多湖水来。寒夜风冷,她匍匐在地上,薄薄的胡服湿透了,冷得全身上下皆在颤抖。他将身上未湿尽的外袍褪下来,披在她身上。她怒目而视,却无力推开他,只能由着他将她抱在怀中。
他笑了一声,便低下头瞧她。
皎洁月光泻了一地的淡花疏影,纹路精致的折枝花样烙在她身上,斑斑驳驳。湖面轻烟袅绕,薄雾淡笼,此刻她无力瘫在他怀中,微低螓首,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姿态盈盈弱弱,我见犹怜。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抬眸。凉凉的月光下,他心神一震,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灵动水漾的眸子,像是天下最美的波光与湖色糅杂而成,眸有秋波,波有春色,春色里有一点绿。
瞥着她那双湖上秋波般灵动水漾的眼,他一时竟恍惚了。就在他恍惚中,她忍不住涩声道:“你这样是作甚,恼人的贵公子!”
闻言,他更是失神,仿若看到了当年的齐国长公主夷安,自一片雪色幻海中起身,仙姿凛凛,娉婷如莲。
见到有生人进入她的寝宫,她敛眉低垂,打开一柄白玉为骨的素白绢花纨扇,将她不施粉黛的清水靥遮得严严实实。纨扇外她眸光淡扫,凉薄高傲,目下无尘,惟余眼角一粒如沧海遗珠般的殷红泪痣,赫然映入他眼帘。而她白玉双耳上那两粒素色珍珠耳坠,在风中摇摇晃晃,摇摇晃晃,闪烁着满湖的碧色波光,衬得她眼波水漾,潋滟生辉,更衬得她眉目间玉华缭绕,流光熠熠。
瞅见他瞧她,她突然凝眉笑开。
似素娥淡伫,秋水为神,一笑浅兮,又若晨荷泻露,玉月初盈,一笑深兮。
如此倾国倾城。
他向她翩翩一礼成揖,胡乱报了一个名字,她听了十分懊恼,“你说你名字作甚,真是个恼人的王孙贵胄!”话音虽早已落下,却犹闻在耳,历历在心。如她纨扇尾端垂挂的那一只精?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