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惊华》第73章


如此倾国倾城。
他向她翩翩一礼成揖,胡乱报了一个名字,她听了十分懊恼,“你说你名字作甚,真是个恼人的王孙贵胄!”话音虽早已落下,却犹闻在耳,历历在心。如她纨扇尾端垂挂的那一只精致小巧的铜铃般,经她纤纤素手一挥,哕哕而响,如缶击金槪宕嗌坏阋坏闫扑榭罩校瓷钌蠲淘谒且淅铮俨荒芡?br /> 而白夷安,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
他,在水中试过了。
或许,此夷安与彼夷安,是同一个人,也说不定。
-------------------------------------------------------------
知道她既是白夷安,又是候妤枝的时候,他并不惊讶。
尉迟淳于那时还在劝他,说:“陛下,请恕属下多言,候姑娘隐瞒自己真正的身世姓名,扮作男子的模样与陛下相交,一定是另有所图。还有上次的刺杀,乾元殿中守着那样多的御林军,舞姬刺杀之时,连训练有素的御林军都没有发现,却偏偏被候姑娘发现了。而她,本离陛下数十步之遥,却能及时奔至陛下面前,替陛下挡去了那一剑。陛下,属下曾经精密计算过,就算是一个身强力壮、武艺高超的威武男子,从发现刺杀开始,到奔至陛下身前,时间也是不够的,更别提挡住那一剑了。候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柔似蒲柳,若不是提前知道那次刺杀事件,她是绝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奔至陛下跟前,替陛下挡剑的……陛下,候姑娘身上,有如此多的疑点,不得不防啊!”
他却微微有些发怒,眸底的愠色蓦然腾起,翻飞而出,道:“夷安她既是朕宫中的司衣,便有条条框框不允许她到宫外去制衣,她扮作男儿的模样,隐瞒自己真正的姓名身世,也是情有可原的。”
尉迟淳于欲言又止,“可是陛下,候姑娘她……”
他冷冷瞟着尉迟淳于,眉宇斜飞入鬓,英美如锋,“淳于,你不说这事,朕当真是忘了,朕费了那样多的心思去训练御林军,到了关键时候,你们一个个身强体壮、武艺高超的男人还不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不是夷安替朕挡了那一剑,朕现在,说不定还躺在病床上……现在想来,朕与夷安相识不过才一年,她却救了朕足足两次,每一次,都力挽狂澜,救朕于紧急倾危时刻。淳于,你并不了解夷安,她虽然身为女子,却天纵奇才,妙语如花,有珠玑之略,博爱之容,朕与她在一起之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或怆然人间,或纵情天地,徘徊俯仰,容与风流。朕有忧愁之时,她便犹如解语花,为朕排忧解难,疏心释怀。就是她身为御前尚仪侍奉朕左右之时,也十分善解人意,为朕操心辛苦,任劳任怨。与她相处的这一年里,朕有足够的时间了解她,她气度贞洁,情疏迹长,心怀天下,志向高远,若是男儿身,必然会有一番伟大作为,可惜她身为女儿身……但她这样蕙质兰心的贤淑女子,世间并不常见了,所以就是她欺骗了朕,朕也会原谅她。就算是她真的有所图,也不过图朕予她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朕乃一国之君,莫非连这些身外之物,都不能允诺她么?可如今你倒胆大包天起来,竟怀疑到朕救命恩人身上,淳于,朕见你是初犯,这次便饶了你,但这样的话,朕不想听第二次。”
可这些话,明明自他口中说出,明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够说服所有人,却偏偏不能说服他。
转身,他还是再次施计,试探了她。
那次在玉清猎苑,他再次遭遇行刺,但在行刺之前,他便收到了乌桓皇子赫连煜的文锦书札。
影孤怜夜永。永夜怜孤影。
楼上不宜秋。秋宜不上楼。
望着这种体制奇怪、反复回文的诗,他蓦然想起了两年前,他还在齐国后宫的时候,不小心撞见的那个雅致场景。
为及时赶到齐国长公主萧妤枝的及笄之礼,他们一行人,轻车从简,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终于提前两天抵达齐宫。
他常服轻装,在齐国镇南王萧佑的带领下,去往华林殿歇息小憩。
路过太液池的时候,满池的莲花蔓生延绵,朵朵叶大如轮,盏盏接连簇拥,几枝直指天际的翠色荷箭,淡雅悒郁,轻飘飘地携出水墨画中的习习清风。有一名仙姿凛凛的绝色女子,正迎着夏日午后的和煦清风,携着侍女一起在岸边设香案,摆文墨,与宫中女眷们吟诗作对、赋诗泼画。
用了的笔无处涤洗时,便敛衽收裾,轻轻跪于白玉石上,把纤指里拈的那支赤朱玉笔送到细流清波中。皓腕轻摇,但见清流淙淙,那汁墨便洇开在碧波中,化为一朵袅娜欲散的水墨花,翩然散去。
第六章:一生一世一双人(五)
更新时间:2013…11…14 1:31:23 本章字数:4276
用了的笔无处涤洗时,便敛衽收裾,轻轻跪于白玉石上,把纤指里拈的那支赤朱玉笔送到细流清波中。爱睍莼璩皓腕轻摇,但见清流淙淙,那汁墨便洇开在碧波中,化为一朵袅娜欲散的水墨花,翩然散去。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那女子,见她一身白绫素裙,眉目如雪,未染尘埃,便怅然一叹,道:“云髻峨峨,修眉联娟。明眸善睐,皓齿内鲜。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江南水乡的女子,果真不是生长在北国粗犷地域里的女子能比得了的,她们秾纤得衷,修短合度。柔情绰态,仪静矜贵。从来都善于利用自己水乡的温婉与柔媚,来舞低杨柳月,来歌尽扇底风,轻而易举便能俘获捕掳她们钟情之人的心。天赋如此,再加之文化底蕴的熏陶,稍加些许心思便回眸一笑百媚生,倾国又倾城。”
镇南王萧佑闻言,眸子里明滟滟蕴涵光华,他垂眸低眉道:“周王陛下,那白衣素裳的女子,正是吾齐王朝的夷安公主萧妤枝。”
他惊艳无比。
惊艳过后,便只剩下怅然叹息了。在他印象中,生在天家帝阙的女子,皆是高傲而目下无尘的。她们仗着自己身为一国公主,仗着自己拥有最尊贵的帝胄血统,仗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倾国美貌,常常孤标傲世,目下无尘。天生丽质的女人都有个毛病,总是幻想在自己平静无澜的生活中多些英雄俊杰陪衬,多些纤侬婉转、炽烈绝艳的风花雪月点缀。而在公主之中,这种情怀尤其强烈浓渥。但她们为了保持自己矜贵,提升自己的格调,不得不将自己的真性情掩藏在华丽优雅的冷艳外表下,拒人于千里之外辂。
萧妤枝,大概也不例外。
但他这样遥遥凝望着她纤细瘦削的背影,看着她毫不知情地同宫中女眷们吟诗作赋,他的内心,竟无端觉得安静。像是枕水静听,笙歌音落,冗长而繁杂的故事随风而来,在时光的彼岸,徐徐轻漾。
就在这时,只听她执笔凝神,低声浅吟道:“细花梨雪坠。坠雪梨花细。颦浅念谁人。人谁念浅颦。”她的声音澄澈净明,不含一点杂质。仿若是幽幽深涧里最澄净的那一捧醴泉,甘甜醇正,回味绵长。又宛如是世间最美的那一只夜莺在轻轻啼鸣,歌声动听婉转,凄凄怨怨,悲悲欢欢妃。
他跟着念了一遍,觉得新奇,便对萧佑道:“王爷,这种体制的诗,真是奇特,反复皆为回文。”
萧佑道:“这种回文诗,是犬子萧子煜兴起时创立,却并未流传出去,为世人所知。犬子不才,略通文采,自从创立了此种体制的回文诗后,便日日沉浸于此,玩物丧志,不思进取。夷安公主从五岁开始,便一直居住在镇南王府,自小,她便同犬子亲近。有了这种回文诗后,她也开始了废寝忘食的作诗生活。但凡见着好的诗词曲赋,便如着了梦魇迷障般,迟迟移不开目光,直到想出了更斐然精辟的诗词曲赋,才会抽身离开。这些日子,夷安公主随着犬子,一直行于线装书中,游于故纸堆中,瑟缩在江南的诗格秀里,放纵文字,妙笔生花,力透纸背。大概是因为看多了书,夷安虽贵为吾齐王朝的长公主,却并无一点公主的架子,而是平易近人,随和温婉,颖慧善良,平时接人待物,无不公正贤明,也常常为他人着想。臣下以为,冰清玉洁如夷安公主,她前世一定就是释迦牟尼莲池里的一朵雪莲,不慎才从天国中坠落到人间。”
闻言,他再次抬眼去看她,只见远方云深之处,雕楼华台,殿宇连绵,堂皇不似人间。清流碧涧流入玉殿,静旷源远,周遭簇拥盈簇的玉簪花,一盏盏盛开,仿佛是灯,又仿佛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