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君,妃不承宠》第31章


苏啓凡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瓷瓶,敛着眉心道:“你确定要看?”此时天空扫去最后一丝暗沉,透出几缕金辉,柳玄月抱着胳膊,抖着牙关抑制着心跳点点头。
苏啓凡将瓷瓶里的东西滴入铜盆,整个头都探了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直起身。柳玄月捂着嘴,整个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眼泪更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怕吗?”
逼到眼前的凛冽气息,让柳玄月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腰间一紧,强迫着贴上他的胸膛。赫然放大的脸庞,吓得柳玄月几乎忘记了呼吸,满脸惨白。
“不会的,不会的,爹爹不会……”在她心目中,爹爹一直是一个儒雅温和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这样你还是不信吗?”
含怒的冷笑,出现在这样一副骇人的脸上,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可柳玄月却没有闪躲。
“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无论什么误会,只要你好好待在朕的身边,朕保证让柳孝儒活着。”花口皆有。
这是苏啓凡第一次对柳玄月用这个称呼,可也就是从此刻开始,他们之间已经注定了要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柳玄月伏跪在地,沉声道:“民女谨遵皇命。”
她的疏离,犹如一把利刃,刺得苏啓凡鲜血淋淋。他几乎忍不住想要软下口气,可倔强如她,逼得苏啓凡男人的尊严一时找不到可下的台阶。
柳玄月跪得腿都有些酸痛,却依旧能感受到火辣辣的视线,悬在头顶。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脑中是他挥之不去的残容。或许那些温柔软语从来就不属于她,她只不过是替父还债的工具。
苏啓凡找出紫夜给他的特殊膏药,把面相恢复常态。俯视着柳玄月略显苍白的侧脸,心疼的要命,却又忍不住想要让她自己服软,负在身后的拳头已捏着青白,眼中的红光也开始骚动。
“多喜,传朕旨意,秦氏义女,秦月今日起封为贵妃。”柳玄月背影一僵,指甲入肉三分。她记得苏啓凡曾说过‘只此一人白首不离’可如今,她却成了这三千后宫的一员,成了要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的嫔妃。苏啓凡见状心口一紧,终究是软了心,又说道:“送贵妃回凤仪宫,准备熏香沐浴。”
苏啓凡没有唤她起身,先一步离开了御书房,只是柳玄月不知道,那根本就是落荒而逃。
才出御书房,苏啓凡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滚。额上若隐若浮的青筋胀得发痛,可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刺痛。事情早已出乎了他的预料,恨和愧疚早已被洪水猛兽般的爱恋淹没,原来伤害她比伤害自己还要折磨人。
柳玄月揉着酸麻的膝盖,任由宫女搀着上了銮舆,不消一会便回到了凤仪宫。可心里却烦闷的无处发泄。
“娘娘,皇上今夜翻了您的牌子,您看穿什么衣裳好呢?”
“随便哪件都可以。”
后宫那么多女人,一个赛一个娇媚,于情于理都轮不到她来承宠,苏啓凡即便是翻了她的牌子,他们现如今的关系也仅仅是父债女偿吧?
“娘娘,您喜欢红色的宫衣吗?”
“不喜欢!”
“娘娘恕罪,奴婢不该多嘴。”柳玄月如今居后宫之首,所以奴才们对她都是带着惧怕。
柳玄月微带歉意地轻声道:“去叫嫣儿来吧!”
“是。”
浴后,嫣儿给柳玄月梳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髻,金色的流苏坠在发间,搭配上桃粉色的宫衣,慵懒中略带清新。
“娘娘这样会不会太素雅了?”柳玄月见铜花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朱唇无光,除了一双还算透彻的清眸,根本无法和他那些莺莺燕燕相比。
她抿着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有些自惭形秽的想着‘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别说入他的眼,恐怕连后宫那些妃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吧?’
正待她出神,多喜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娘娘,皇上中午要来用膳。”
柳玄月蹙起眉沉声道:“有劳公公了。”
谁知不到晌午,苏啓凡就到了凤仪宫。忽然敞开的门让柳玄月不自觉的往暖炉边靠了靠,慵懒道:“臣妾参见皇上。”纤白的素手漫不经心地虚绕着暖炉上冒出的缕缕轻烟。丝毫没有起身之意。
苏啓凡岂会不知柳玄月心里想什么,不以为然道:“这几日天气寒,多在炉边坐坐也好。”
柳玄月一怔,脸上的带着浅笑,眼底却依旧冷清。
“臣妾不知皇上这会子来,午膳还没有准备好。”
苏啓凡坐到她身旁,自然的揽过她的肩道:“这会子还不饿。对了,文公公找到了,现在心里好轻松。”
“恭喜皇上。”
苏啓凡弯臂一僵,用力的扳着她的柳肩,一字一句地咬道:“柳玄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柳玄月将头瞥向一边,贝齿咬着朱唇,一声不吭。
苏啓凡狠狠地望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可最终还是颓败的放开手,拂袖而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柳玄月被封为贵妃的消息刚在后宫传开,随后整个后宫又听说了贵妃触怒龙颜。原本一干人都等着看好戏,谁知苏啓凡竟像是遗忘了凤仪宫一般,让那些人盼得脖子都酸了,也没看见戏。
***
两天后,小雪伴着雨丝落下,暮雪最近是越发的嗜睡,吃完午饭就猫进了被窝。
“娘娘,您身子弱,可别落下了病。”
柳玄月站在这薄雪中,抬头望着灰沉沉的天,摊开手掌,感受着沁人的凉意。
“没事,我就是想透口气。”
“听说暖春阁那边的梅花要开了,不如奴婢陪娘娘去看看?”
“也好。”
嫣儿发觉柳玄月与从前不同了,好像现在更加沉默了。但她还是对这个主子喜欢的紧。
“娘娘,您看那边的红梅都打着朵儿了。”
柳玄月寻着她的指尖望去,见层叠假山旁,几株探出的枝丫上,凝着一个个挂着水珠儿的红蕾,心里的阴霾刚减,余光却又见假山右侧的窗子内,两个相依的身影,一个伟岸如松,一个柔素若兰,映衬着窗前的细雨红梅,就好似一副泼墨的画卷,美的如烟似梦。
“回去吧。”
嫣儿在她的右侧,前面正好被假山挡住了视角,见她原本就苍白的脸,好像又覆上了一层冰霜,也不敢多问,急忙跟着她往回走。
一路上,柳玄月的心都在痉挛着。回忆起一年的点点滴滴,说不在乎都是自欺欺人,可说在乎她又有什么资格?
一颗复仇的棋子,一个替父还债的工具。这不就是他们的关系吗?她还在奢求什么?可那犹言在耳的承诺,又着实让她难以释怀。
瘦弱的身影刚踏进凤仪宫,一阵昏天暗地就将她拖进黑暗。
“月儿,你说要嫁我不许抵赖。”
“月儿,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
“月儿,咱们生个宝宝玩吧?”
“只此一人白首不离。”
‘柳玄月你只是一个弃妇,一个寡妇,一个替父还债的棋子。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以为故作冷漠就能让他多心疼你几分吗?”
‘不是,不是那样,凡说过要一直陪着我……”
“月儿,月儿?”脑中夹杂着几声急唤,柳玄月突然坐起身,看见苏啓凡神色紧张的捉着她的手,可身后竟然站着德妃。
苍白如纸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低咳几声,一把推开正拍着她后背的苏啓凡,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刚抬手掩住口,指缝间又淌下几缕猩红。
“月儿!”一向沉稳内敛的苏啓凡,此刻满脸都刻着惊慌与恐惧。
沈兮月立在一旁,素白的指尖紧紧绞着帕子,心如刀绞。此刻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苏啓凡突然想起了她。原来她只不过名中有个‘月’字。
“月儿,太医马上就来,你千万不要有事……”苏啓凡的声音柔软得近乎哀求,可柳玄月却只觉得眼前泛黑,胸口像燃着一团火,灼热苦痛。
正在这时,太医行色匆匆的赶到了凤仪宫。
“皇……”
刚开口就听苏啓凡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滚过来!”
从苏啓凡上位至今,一直以谦和示人,很少动怒,这一吼着实让所有人吓得不轻,都冷汗涔涔的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太医把完脉,抚着额上的冷汗道:“皇上,娘娘虚火太旺,郁结难舒,应该是身上的旧伤,触动了心脉,才会引起吐血。要静心调养,千万不可再动气,否则……”
‘旧伤……’苏啓凡赫然想起她曾鲁莽的替秦喆挡了一剑,伤口正在离心口不到半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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