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妇》第74章


孙老三眉头一皱,“你是谁?”
听到他竟然问如此蠢苯的问题,大张氏及一干亲戚简直想大骂他一顿。但他是那位苏三公子的准丈人,谁敢?于是只好耐着性子与他说了苏流尘的出身。
孙老三没有众人预想的高兴,他只是平静地走到苏流尘跟前。问道:“你要娶我女儿?”
苏流尘见是孙小花之父,忙行弯腰礼,“是,还请……孙叔伯恩准。”他本来是想喊未来丈人的,又恐唐突了佳人,坏了好事,只得中规中矩了。
孙老三对孙小花道:“花儿如何想?”
孙小花望向崖儿。崖儿朝她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道:“爹,我想与苏公子白首一生。”
苏流尘喜出望外。他捏紧拳头,努力使自个儿平静下来,如此才不显浮躁。
孙老三思量了片刻,终是叹一口气。对苏流尘道:“如此,你三日后再来。按规矩行事!”今儿实在是有些唐突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有先问子女的?若是被有心人传去。指不定出什么不堪之言。
“是。”苏流尘深深作一揖,又看了孙小花一眼,转身离去。
闺房内。崖儿看着孙小花。“你真的想好了?”
孙小花点头,“不论如何。我都不想来日悔恨。人只一辈子,得活出自个儿想要的,一味的退缩,只得遗憾一生了。”
“可苏流尘不比常人,他的生活可能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的,我都想要一试。苏老爷定是不满意我的,可苏公子不怕,我便不怕。”
“看来你真的很中意他。”
孙小花默默不语,她不知自个儿是否中意他,她只是凭心而走。
“既然你决定了,那么再找一个臂力吧。”
“臂力?”
“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没有一个得力的人相助,会寸步难行。”
“那如何寻得?”孙小花倒是未想过这些,她觉得只要苏公子向着她,只要她循规蹈矩,应该不难。
“你介不介意苏公子纳妾?”
孙小花手一抖,她站起身来,莲步轻移,踱至窗前,良久不应。就在崖儿以为她要屈服之时,她猛地回头,坚定道:“我绝对不许!”
崖儿惊讶不已,亦是欣喜至极。
“你倒是忘了一人。”
“谁?”
“锦娘子。”
“师父如何能陪我去苏家?”
“不是让她去,是请她荐与你一人。”
“对呀,师父眼光独到,定能寻出一绝佳之人。”孙小花高兴不已。
驿馆。
苏流尘不想事情竟是如此顺利,他坐窗前的桌子上,望着窗外寥寥无几的景色,却觉得甚美。
苏孺担心道:“公子,你这样先斩后奏好么?万一老爷生气了,不承认可怎生是好?”
“这可是他当初应了的,有何可气?”
“可是公子此次前来,未知晓老爷,不就是怕老爷反悔么?”
苏流尘顿了一下,又不在乎道:“如今我在绣艺这一块的根基已稳,不怕那老头出尔反尔。”自那年崖儿指点他后,他便与苏权协议,只要他能在绣艺上有所成就,便答应他的婚事他做主。绣艺是整个苏府生意之最,搜罗绣艺高手、打造新兴款式,无一不考验着主事者的见地。隐世高手,高节清风,不为俗物所动,唯以心换心才方可动之。新款样式,牵动各地风流,不容有失,唯有对各地风俗习惯了如指掌才可定之。苏流尘学习之初,所付之辛苦劳累,唯苏孺一人能体会。
崖儿回到美味情缘,就见闵老大与闵老四在堂内正经危坐,一副主子的模样。
崖儿上前,道:“大伯。”闵老四未等来她的见礼,颇有些气恼。
闵老大介绍道:“宗海媳妇,这是你早年出游的四叔。”
崖儿这才与闵老四见了礼,可闵老四却愈发不满了。他本欲趁崖儿不认他之际,好生教训一下她,不想她却如此轻易地认了他,这让他有气无处撒了。
“不知大伯与四叔找侄媳妇有何事?”
“我们里头去说吧,别耽搁了生意。”闵老四早就看中了这铺子,一会儿吵开了少不得影响生意,那他才舍不得呢。
几人进了后院,从树下坐了。银曼上了茶,便守在一边。闵老四瞧了,又是一肚子气。这是防着他们呢。
闵老大咳嗽一声,“宗海媳妇,宗海这一去也不知哪时能回来,丢下这两个铺子让你管着,着实是辛苦你了。”
“相公的事便是我的事,哪儿有辛苦不辛苦之说。何况相公不在,我这当妻子的理应撑起这个家才是。劳烦大伯挂念了。”
闵老四放下茶杯,哼了一声,“侄媳妇再如何能干,也是一女子。女子就应该在家好好持家,这外头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长辈吧。待宗海回来,也不至于坏得一塌糊涂。”
☆、第六十六回 顶撞
“我虽是女子,但也知晓为人儿女者,不可骄纵、不可懒怠、不可欺兄弟、不可辱父母。一家之中,但凡有能者,不可推卸。大伯、四叔虽不是父母,但胜似父母。怎好劳累你们替我分担?”
“宗海媳妇,我和你四叔还没老到不动的地步。看你一人如此辛苦,我们若不帮衬帮衬,指不定要让人说道了。”闵老大不想崖儿如此会说道,此事比预计的难了。
“大伯,此言差矣。说三道四之人,有,但明理之人总是多数的。但凡知礼,皆会以为侄媳妇所做不差。大伯四叔劳碌半辈子,如今正是享福之际,若真是将生计之事架于大伯四叔臂膀之上,那真是要受人之唾了,晚辈不敢。”
崖儿说得铿锵有力,闵老大、闵老四气得七窍生烟。
闵老四拍桌泄恨,不想此桌乃石头所做,却是震得他嗤牙咧嘴。他将手藏于背后,抖了抖,恨道:“好一个灵牙利齿的晚辈!如是晚辈,为何顶嘴?如是晚辈,何以句句挡回?难道我们长辈想为晚辈做些事,反而被人说三道四?”
银曼焦急地望着崖儿,只见她不卑不亢、从容自定,慢声道:“四叔,喊你一声四叔,我便是晚辈。长辈问话,晚辈自当回答。问而不答者,是为不敬。侄媳妇不敢。”
“我们何曾问过你?”闵老四钻了套子,有些傻了。
“难道大伯四叔不是来问我要这两个铺子么?”崖儿作恍然大悟状,“是侄媳妇想差了,还请大伯四叔海涵。”
闵老四已是脸红脖子粗,他喘着粗气,恨不得砸烂了崖儿那张嘴。
闵老大倒是镇静些。脸色不惊。他只盯着崖儿,半晌才道:“宗海媳妇好自为之。”随后起身离去。任闵老四如何叫喊,他都不应,无法,只得跟了他回去。
银曼激动得拉了崖儿的手,“夫人,好生利害!”
崖儿只淡淡道:“幸而四叔是个火躁脾气。否则也不能善了。”
后门后。李五定定地站在那里,想心疼那女子却不能。一个女子操持着两个铺子,还要应付如狼似虎的亲戚。怎是一个难字了得?
这时,第五剑自后面越过他身边,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李五如此神情。他倒是头一回见。他见崖儿正好在院子里,笑道:“夫人知晓我来么?”
崖儿敲了一下他的头。“这么晚,是要我亲自上门去取么?”
第五剑本来想讨好的,不想又被训了。他摸了摸脑袋,将一本册子递与崖儿。“我这已经是尽力了。”
崖儿翻了翻帐册,“不错,比往日好多了。这说明你小子还是能做好的,只是肯与不肯的问题。”
第五剑得了赞扬。嘿嘿地笑,甚是憨厚。
“是不是在想早些把容珍娶回去,你就不必如此劳神了?”
第五剑惊奇,“夫人怎知晓?”
“哼,我劝你还是早些消了这个心思。”
“为何?”
“容珍最不喜写写画画,她只求不做个睁眼瞎子,你不知么?”
第五剑美好的愿望被破了,苦着脸,“那我岂不是要做一辈子了?”
崖儿认真的点头,彻底打碎了他的念想。
“她不喜,你可让她喜。”崖儿说完便不理他了,拿着帐本上了楼。
第五剑摸着脑袋想了半晌,瞧见银曼,便望着她想请教一番,不想银曼微微一笑,亦是转身去了厨房。他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摇着头去了前厅,与容珍调戏了一回,直至把她惹怒了,才笑着离去。容珍背地里又把他狠狠地骂了一回。
维珍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无奈至极,转身又想起容珍说过,她不嫁,她便不嫁。想嫁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君不见妾之意,妾心惶惶不得安。君只愿佳人好,妾只求恩断情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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