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女离魂》第69章


云儿疑惑接过,打开发现竟是杜家家传之宝金栗红玉镯!
“为何……”郑云儿太过惊讶,一脸不敢置信问道。
“你是我的妻子啊。”杜炤说着上前拥住郑云儿,笑着回答。
今日重复第二次的话语,云儿听着声音哽咽再说不出其它,泪水流了满面,她伏在杜炤怀里,会心笑了起来。
透过朦胧泪眼看着天际,刺目光线不再,一切变得柔和。也许没有诗文中轰轰烈烈的死生相许,悲怆隔绝,但她伸手可及的这份平淡,难道不也是一种幸福么?
番外 清尘·浊水(上)
第一幕 清和
木门缓缓打开,万道晨辉穿过门扉将整间食肆照得通亮,位于正中的一块描金匾额,上书“品莲居”三个柳体真书(注一),倒映着初生朝阳发出灿灿金光,室内渐次染上光辉的案桌等木质摆设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奢华感觉,竟不像是帝国南方某个普通县城随处可见的那类食肆。
门扇完全被人收起时,出来个素衣女子,看着约莫十四、五岁年纪模样,面上虽然稚气未脱,但一头青丝不再梳作少女特有的双髻发式,而是挽成显示女子成熟风范的盘桓髻,加上举手投足间那股利落强势作风,一望便可知是个已为人妻的年轻妇人。
少妇伸了个懒腰,拿出个汲满水的木桶洒水除尘,忽见个老者行色匆匆经过店门前,她放下木桶展颜一笑,率先招呼道:“孙医师,早晨!这便要出诊?是哪个病了?”
被唤作孙医师的老者停下脚步,移了移挎在肩上的沉重医箱,抬眼看向少妇,答道:“晴娘也早早开店?并非金水的病人,是邻县出了难治疫症,官府征召附近所有行医之人前往诊治,孙某便早起赶去看看。”
“难治疫症?不要是鼠疫才好……”吕晴娘闻言立即用混杂着吃惊与些许紧张的语气反问,但终归这阵担忧的对象有些遥远,故而在生性乐观的吕晴娘脸上仅出现片刻,便消失无踪,她复扬起笑,行状轻松说道,“不过,即便是可怕的鼠疫,在孙医师面前也要偃旗息鼓,不敢作祟呢!”
老者呵呵笑了笑,说过几句谦虚话后才辞别离去。
位于金水县郊的莲塘虽与环绕县城的金麟江有一段距离,但由于临近官道缘故,借道陆路的不少客商往往聚居旅费便宜的莲塘周围,长久下来,此处倒形成个热闹非常的天然市集。一条可供两辆板车并排而行的道路将此地分为两部分,一边为诸如“品莲居”一类食肆邸店相互连接的大片屋舍、集市,另一边便是连绵十数里的广阔莲海。
太阳缓慢升高,食肆门前愈发热闹起来。
吕晴娘迎向面前泛着清甜荷风的莲塘深深吸了口气,见得石砌小渡口已然停靠了数叶扁舟,舟上满载着一筐筐鲜嫩嫩的粉藕,一把夹杂着莲蓬与菡萏的花束随着小舟摇曳,给庸俗的讨价还价场面带来些许优雅氛围。
迈开步子来到塘边,晴娘伸手撩开装藕的箩筐上遮挡阳光的荷叶,态度挑剔选了良久才招呼店内伙计过来收货。
“嫂嫂,嫂嫂,淮海也来帮忙!”
随着银铃般清脆的童声响起,一个长相清秀的六岁男孩跑到吕晴娘跟前,笑呵呵说着相助话语。晴娘像母亲一般抚了抚男孩的头,好笑说道:“小叔早起习字便好,凑甚么热闹。”
“远山哥哥忙着,淮海总不能让嫂嫂一人忙碌。”许淮海话毕便与店里伙计一道拉起装满鲜藕的沉重箩筐,见他模样单薄的小小身形,却努力做着粗重活,看得人不禁心生感慨。
“晴娘好福气,夫君忠贞不二,小叔又懂事非常。”邻人大娘悄然凑了过来,面露笑意看着吕晴娘。
“哪里哪里,得享温饱,少些操心罢了。”吕晴娘嘴上虽谦虚反驳,但心里却很欢喜。
回转身仰望自家店铺,由衷生出一股骄傲,当初出嫁的忐忑全然消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对目前富裕生活的满足,从不曾不沾花惹草的忠贞丈夫,敬她若母的可爱小叔……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应该得到周围羡慕目光的注视么?吕晴娘如此认为,不禁坦然接受起旁人的称赞来。
邻居大娘见状不自觉撇撇嘴,故作神秘出言道:“不过……许远山为人呐……”大娘欲言又止斜了被她引出好奇心的吕晴娘一眼,忽摆手否认,“没甚么,没甚么,晴娘不知晓便罢了,成年旧事而已,呵呵呵……”
晴娘心里不受用,当下也不好动气,她脸上笑得灿烂,语含讥讽答道:“话说得在理,这人须得相处久了才见真心,但世间却有这样一类人,只消一眼便看得真切,流连花街柳巷不算,打妻骂子更是整条街都知道呢!”
大娘听到对方指桑骂槐,脸上顿时羞得猪肝一般,勉强说了几句闲话便灰头土脸逃回屋里。
“哼!自顾不暇还消遣到我吕晴娘头上,真不知好歹!”晴娘鄙夷地哼了一声,一脸得意回到“品莲居”里,随手拿起果品正欲供奉关公,见丈夫许远山一身青衫出到店堂,她忙迎上前,笑道,“远山,快来上香祈盼关老爷保佑我‘品莲居’财源广进。”
“方才已经上过香了。”店主人许远山话说得颇为敷衍,他不看妻子,只顾焦急看着道路尽头,忽然,许远山释怀笑了起来,晴娘心里疑惑,待回望之时,发现丈夫等待的人已然来到面前。
“大人未来?”许远山话刚出口,便被女客狠狠瞪了一眼,他尴尬笑了笑,另说道,“里边请,里边请。”
第二幕 尘缘
怀疑一旦形成,势必坚不可摧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进而影响内心对于周遭事物的种种看法。
吕晴娘从未见过许远山对人如此卑躬屈膝,丈夫那般献媚模样看得她直作呕的同时,隐约忆起方才邻居大娘欲说还休的那句暧昧话语“许远山为人呐……”,难道指的是丈夫经常与来历不明之人密谈?
由于气愤脸涨得通红,吕晴娘环顾四周,觉得店里伙计看她的眼神好像与平日不同,疑问中带着一丝嘲笑意味,是的,大家都在讥讽她,一个丈夫当面带其她女子进到里间的可悲妇人!对方还是个长相普通、不及她半分的女子!
吕晴娘不再喜悦于富足的安逸生活,在其眼中,华美锦缎有了微小瑕疵,必须想法修补,而晴娘此刻能够想到的方法是弄清夫君究竟在捣鼓什么。主意打定,她装作更衣样子避开众人,悄悄跟在许远山身后,见二人进了里屋,晴娘忙躲到窗檐下偷听起来。
“……都安排好了,明日动手便可……”“春娘无需担心,杀个女子这般简单事情……”
“杀人?!”吕晴娘暗呼,闻得室内一声断喝:“外头是谁?!许远山!”
格门被人推开,满脸震惊看着面似罗刹的丈夫,晴娘身体不住颤抖,一面蹩脚解释道:“我……并非故意偷听……我只是……只是……”
许远山目光阴沉一言不发,一把抓着晴娘的手将其拖进室内。
房内幽暗不见点灯,虽然满心,晴娘还是利用彼此沉默的片刻时间打量眼前女子。的确不如她,晴娘更加坚定了看法,由自身美貌产生的自信使她重拾起声音,开口质问:“远山,你疯了么,我听到‘杀人’二字,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远山!”
“是真的,争么,晴娘要告发为夫?”冷冷笑着逼近妻子,眼见晴娘脸色煞白,许远山突然换上温柔模样,伸手撩开妻子额前碎发,他哀叹着说,“为夫所做一切皆是为你啊,晴娘,你争忍心指责,一切都为了你我日后富裕生活,你能理解么?”
晴娘心里开始动摇,许远山趁胜追击,又说:“并非杀人,这位——韦春娘是她的名字——是清河崔家侍女,因某种原因带着崔家小姐玉珠来到金水,闻得小姐所带金银细软甚多,便与我等联手谋些钱财。”
“只是……谋财?”吕晴娘彻底屈服于丈夫的花言巧语之下,她抬眼看着默不作声的韦春娘,低声问。
“这是自然,晴娘何尝看到为夫欺骗你?”许远山颇不耐烦,但仍旧保持和蔼态度回答妻子问话。
“可是……”心底良知尚在挣扎,晴娘犹疑着不知该说什么,其夫却失去最后一点耐性,他挥舞双手,暴躁说道:“别跟我婆婆妈妈的,又不需要你动手,只管当作不知晓便可!”
晴娘退出室内,丈夫残酷可怕的面容一直浮现,还有邻居大娘用轻视语气说出的那句“许远山为人呐……”,仿若谶语一般紧紧纠缠,预言她不甚光明的前景。
约定的次日转眼便到,晴娘借口它事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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