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策》第290章


却也知道,他睡觉都睡不踏实,甚至可能还不及她一个坐着睡觉的人。
当真不知是谁把他生生逼到这等地步。
如今他迷糊了一会儿,便又醒了。
卫成碧说不出话来,只是起身去一旁取了羹汤过来。
一旁的主将沉了口气,终于还是开口道:
“回陛下的话,洛水守得好好的,无恙。”
耶律泽皱起眉头:“东国……北国,还有五派三州,可有消息?”
主将闻言一愣,随后犹豫了。
不知当说不当说。
耶律泽咬了咬牙,青筋暴起:“憋磨叽,说。”
主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回陛下的话,东国……夜氏全全入主东国,东国皇室已经彻底成了幌子。”
耶律泽心里一沉。
夜氏入主东国,其实是东国力量的统一。
再没有人能牵制那个夜宸卿,那个可怕的男人。
这个男人,即便只带着寥寥几万兵士,也能在几日内率兵一路攻入他南国腹地,更何况如今他掌控了东国的全部力量。
“还有呢?”
主将低声道:“北部五派三州之地,如今苍流掌门墨苍落,不知从何处寻的兵士,已经快要将三州统一了。”
“而北国……没有动静。”
耶律泽闻言沉了一口气。
左右都不会有好消息。
三州最开始是他的先祖干涉的,而在他父皇当政的时候,愈发彻底地让三州向外割裂。
北国收不回来三州,一则是因为南国,一则是因为三州的松散和力量各异。
可如今,南国陷入了被动和颓败。
而苍流掌门又着手统一三州。
这代表着什么?
说弋栖月没有动静,他耶律泽还是当着不信的。
那个女人何等能折腾又爱折腾,能力偏偏也不低,孤身一人被劫到苍流、扣在南国营中,最终却能几乎完好无损地离开。
面前的敌人在变多,在一个接一个地立起来。
可是南国不能倒。
耶律泽的心里坚定而固执。
“可是点清楚了,如今我们还有多少兵力,多少粮草?”
主将小心翼翼答:“如今此处……还有七万兵力,如果不够,还可以从四下征调。”
耶律泽皱了皱眉,随后摇头:“调不得了。”
“拆了东墙补西墙,这样应付不来那样的对手,结果只怕是……捉襟见肘,最终全线崩盘。”
主将低头:“……是。”
随后却又颤颤巍巍道:“可是,陛下,洛水不能丢。”
耶律泽咬牙:“洛水不能丢,旁的地方,便可以丢?”
主将道:“边疆不动,不若先把内里的兵力调出来……”
耶律泽苦笑:“如今你还看不出来么?难道那晚我们被逼退到这里,仅仅是因为四面南歌起?”
“有内奸,里应外合,煽风点火,我们的军营危如累卵。”
“军中纪律严明,尚且保不准有内奸,何况四下的城镇?如果城镇撤军后遭人策反,不出几日,便是又一出里应外合,只是这一次出现在整个南国,再不仅仅是一个军中!”
他咬牙切齿道。
主将一愣,随后却犹豫道:
“可是陛下,军中没有战俘,来之前,旧军之人也都剔除出去了,难不成营内有人被收买?”
所谓旧军,正是在耶律拡死后,打着耶律拡的名义与耶律泽对峙的力量。
耶律泽皱着眉头摇首。
是了,内奸从何而来?
“查。”他咬着牙低吼。
随后脑海里却闪过片段去。
对抗旧军,当时他没有足够的、能调动的力量。
于是借用的便是……北国的军队。
再然后,还在与旧军战斗时,他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多,于是便将一批又一批的兵士调入战斗之中。
再然后,战胜,他将北军还给了弋栖月。
心里一个激灵。
“……北国。”
耶律泽瞪着眼睛。
主将一愣:“陛下,您说什么?”
耶律泽咬着牙:“只有是一队、数个内奸,才能够调动起那样程度的里应外合,而只有当初的北国军队,才有机会混进来这么多内奸。”
主将愣怔怔的。
耶律泽重重沉了一口气。
是他大意了。
弋栖月,弋栖月。
这个女人,她怎会是没有动静?!
又岂止是有动静?!
“安排人下去,细细排查,再有内奸,明日正午,一并斩首示众!”
主将称是。
耶律泽又道:“粮草呢?大概还能撑住多久?”
“回陛下的话,大概还能撑住半个月。”
半个月,却是太过于短暂了。
耶律泽没有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反攻回原来的边界线。
“不够。”他低声道。
“陛下,不若我们加大征粮力度,帮助部队渡过难关。”
耶律泽却摇头:“继位以来,朕本就争议颇多,流言蜚语,压了又起,起了又压,却从没有彻底平息过,如今战事吃紧,本就加大了征兵征粮的力度,尚且在百姓容忍的范围之内,如今吃了败仗,若还是一味增加征粮力度,只怕要人心不保。”
主将愣了愣。
耶律泽咬了牙。
难。
困境颇多。
主帐里一片安静,直到耶律泽低沉着声音道:
“拿笔纸来,朕要修书一封,予暮同山庄。”
暮同山庄,洛家之人,相传这一家人诞生于洛水之畔。
如今,洛家人乱世孤立,不参与世事纷争,已有许多年。
而无可否认的一点是,暮同山庄,凭着酒庄的生意走到现在,极其富有,仅仅是耶律泽现在能查到的,都极为可观。
估计它真正的财力可抵一小国。
耶律泽攥了拳,心里面依旧在盘算着。
有钱,就会有人觊觎,因此越是洁身自好、乱世不苟的,估计心里也就越不安和小心。
也许暮同山庄会需要他的庇护,愿意同他合作的。
而他耶律泽只要钱。
有了钱就可以收复四处荒山的野寇,运来粮草。
如果他们答应了,他将让南国的朝堂对暮同山庄开放,多多少少的也能挂名一个南国的国师。

灵隐寺里。
弋栖月只觉得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好端端的吃一顿午饭,她却好像在母亲那里失宠了。
自家母亲张口一个‘宸卿’,闭口一个‘宸卿’,又是交代又是嘱咐的,而她就被凄凉地晾在一边了。
一顿饭吃下来心里酸酸的,可是回了屋子去,夜宸卿自己褪下衣衫来,身形一晃又歪倒在榻上。
弋栖月转眼看着他,也没多想,执着一摞奏折过去,低头下去蹭他的额头。
“接着休息?”
夜宸卿扬起唇角来低低地笑。
“是。”
语罢却是一仰头,薄唇稳稳地落在她的朱唇上。
那一沓奏折被搁在床头,弋栖月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埋头同他纠缠。
“你这厮,正午时候……”
她勾起唇角低笑,孰知夜宸卿却低哑着声音:
“不分时候。”
“臣下……要陛下。”
于是女皇陛下看着这个抱着自己闭上凤眼的男人,他眼角若隐若现还有乌青之色,心里终究是软了软。
伸手出去小心翼翼地抚弄他的面颊。
“好。”
正文 296 旧书
有个夜宸卿在身边是怎样的体验?
如果让弋栖月回答这个问题,那大概就是白天黑夜的肆意混乱,时辰的不加在意。
白天里上午下午便被他抱着睡过去了,晚上总算是从榻上爬起来,坐到桌案旁边算计自己没批改的奏折。
夜宸卿这厮大概也是休息够了,她在那里改着折子,他便批了一件衣裳下了榻,散着头发弄了弄香,又走过来给她磨墨。
弋栖月足足瞧完了一厚摞的奏折,翻到最后两本时,突然启口说着:“那天东南边陲的战役,是怎么回事?”
“朕听着,耶律泽直到现在才有消息,却是在调查军中奸细。”
夜宸卿从一旁抬起头来,笑:
“打仗终究是靠人心,耶律泽是个勤勉的,只可惜算计得太少。”
“除夕夜带着一支在前线驻扎许久的军队死死支撑,天气寒凉,归家无期,那些南国将士,并非足够坚定。”
“单单是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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