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策》第301章


弋栖月皱了皱眉:“怎么了?”
湛玖低声道:“陛下,玉先生来了,要陛下兑现当初的承诺。”
弋栖月一愣。
不错,自己的确是还欠玉幕先生一个承诺。
“玉先生如何说?”
弋栖月并不打算做违约之人。
湛玖低声道:“玉先生说,恳请陛下守诺——墨家不可无后,请陛下不要杀死墨掌门。”
弋栖月一愣。
是了,昨日犹豫纠结,还是依照规矩让人带墨苍落去瞧伤了。
算计来去,虽说旁的都没了,乃至痛恨,但是在她小时候,他一直护着她,并且也是救过她性命的。
当时她只想着,如若宸卿有个三长两短,即便墨苍落能救活,她都要再次、亲手取他的性命。
如今……这二人都保住了性命。
湛玖咬了咬牙,又道:“陛下,玉先生解释说,墨家和玉家,几百年前是共同长大的,都是老祖宗的孩子。”
“老祖宗当时嘱咐要善待墨家人,如今他不能看着墨家绝后。”
于是,在苍流掌门行刺被擒一事传扬出去后,玉幕匆匆而来,只为了阻止弋栖月。
弋栖月闻言皱起眉头,却是转身看向门间。
如此……
太委屈宸卿了。
“陛下。”湛玖在一旁低声说着。
弋栖月眉头锁起,随后却想着,玉先生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平日里他安安静静的,不代表他不会使手段。
狠狠沉了口气,只道:“好,朕……答应他。”
“去给玉先生回话吧。”
湛玖称是,随后却是不走。
弋栖月微微蹙眉:“还有什么事吗?”
湛玖俯身行礼:“陛下,方才裹城传来消息。”
“临时关押在裹成的掌门夫人,听见狱卒谈论消息,已经以头撞壁而亡了。”
弋栖月愣了愣,随后只是颔首。
对时芜嫣是怎样的算计?
这个人可恨又可怜。
可恨于算计,可怜于被算计。
擒住她的那日,弋栖月毒哑了时芜嫣那张习惯于撒娇涕泣的嘴,而后她前往落霞谷,便将时芜嫣先关押在裹城。
来人报,说时芜嫣不肯走,是拖着走的。
弋栖月当时容色淡淡:“等她腿坏了再给她医吧。”
几日后消息传过来,说时芜嫣已经站不起来了,就是每日都在哭。
弋栖月再次容色淡淡道:“告诉她,听说墨掌门身边的侍女有孕。”
几日后消息又传过来,说时芜嫣日日哭,已经哭瞎了一双眼。
弋栖月听着这一切,心里却是没有波澜。
痛恨吗?
痛恨。
哪怕时芜嫣可怜,也减弱不了的痛恨。
如今,即便是已经下手到这个地步,几年前让她名声扫地,一年前让她丢了孩子,如今又将她全全囚禁,弋栖月心里的痛恨也没有减轻。
因为一切都回不来了。
而如今,时芜嫣死了。
大抵是听说了墨苍落被擒,她彻彻底底地绝望了,不想沦为被折磨的对象,她选择了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时芜嫣死了。
这句话在弋栖月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
突然又觉得,也好。
一切都结束了,不管恨不恨,不管所作所为是否解恨。
如今只需要想着,时芜嫣已经死了,而她是赢家。
都过去吧。
默然点了点头,随后只是低声道:“让人葬下吧。”
“便以庶民之女的身份,葬下吧。”
不会想挫骨扬灰。
大抵这么多年的争斗,伊始是因为那个男人。
多少年,她和时芜嫣都是他的玩物和利用品。
尘埃落定,便不同死人计较。
湛玖愣了愣,随后只是颔首道:“是,属下会吩咐下去。”
弋栖月点一点头,道一声辛苦了,便又转身,进了门去。
一颗心不舒坦,瞧瞧这厮,便舒服了许多。
只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幸运的。
几日后,东国夜云天。
无影立在堂正中,看着面前面色不豫的夜氏夫人。
“北国那边的事……”
夜氏夫人咬着牙,低声说。
无影‘噗通——’一声跪下:“夫人,传言许有不实。”
“那你说,情况如何?”
无影低声道:“回夫人的话,墨苍落反叛,剑指北皇,被主子挡下了。”
夜氏夫人一皱眉:“然后呢?”
无影道:“那一剑刺在心口,好在偏了,未伤及性命。”
夜氏夫人心里一揪,虽说此前也听说‘重伤’二字,但远不及这一番叙述吓人。
她听着都胆战心惊,后怕不已。
“醒了吗?他醒了吗?”
无影摇摇头:“回夫人的话,不曾。”
夜氏夫人手臂不自觉地在颤,是了,自家儿子还没醒。
可是北皇没有放人的意思,她过去恐怕也难。
半晌过去,终于咬牙道:“那墨苍落呢?北皇如何处置的?”
无影愣了愣。
心下思量,墨苍落分明也是夫人的孩子。
不知她这般问是如何的心思?
揣摩不清,只得如实答道:“回夫人的话,墨苍落那日被北皇刺了一刀,如今性命尚在,并不知晓其他了。”
“他将宸卿伤成这副样子……他将宸卿伤成这副样子……”
夜氏夫人咬着牙。
“那北国皇帝,什么作为都没有?”
“她对宸卿又岂是上心的?”
无影愣了愣,他大抵知晓主子的心思,便寻思着帮忙说上句好话。
“回夫人的话,属下知晓不多,只知道,如今北皇是亲自照料主子的,属下能过来,也是因为被安排着不需做事。”
夜氏夫人冷哼:“救的是她的命!”
“照顾几天,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文 305 结束
无影在一旁咬了咬牙,低头下去,不知该说什么。
也许北国陛下会让主子去处置墨苍落?
也许……
可是一切都说不准。
终究只能垂首,默然无言。
夜某人醒的颇不是个时候。
弋栖月方才给他将上衣褪下来,取了温帕子给他擦身子。
孰知刚刚碰到后颈,就只觉得被扶着的这厮身形一晃。
弋栖月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没有扶稳他,手臂一拦,发现扶不住另一边肩膀,便有些费力地将手扶在他另一侧肩膀的肩窝处。
另一只手继续执着帕子给他擦。
可倏忽间,只觉得扶着他的手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着。
她手一僵,随后回神过来,却是用执着帕子的手扶住他,那只手,抚上他的面颊去。
只觉得自己的手,触到了他唇角的笑意。
再往上走,又触碰到他颤动的睫毛,温柔发痒。
不自觉地用手覆上他的眼,旋即却听见他低低地一声哼笑。
“陛下。”
他唤着她。
温暖的感觉。
很真实的感觉。
下意识地想扣着他的肩膀按住他,仔仔细细瞧瞧这厮,可是方才转手过来,便又想着怕动了他的伤口。
却只瞧着他的长发晃了晃,他扬起唇角来。
再然后他身子一歪,斜斜靠在了身后束起的枕头上,一双凤眼瞧着她。
弋栖月瞧着他,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你这厮……”
却是再说不出话来。
沉了口气,抬手给他把衾被拽上,盖得严严实实,才又道:
“心口可还疼?还有,左手怎么样?”
夜宸卿大抵动了动,随后只是笑:“都还好,不妨事。”
弋栖月却是连他话真话假都辨不清,只得细细同他交代太医的话。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眼圈却煞红了一片。
眨了眨眼想将眼睛闭上,总觉得哭出来有些丢人。
谁知这厮却暖暖地蹭过来,面颊贴上她的脸。
“都不碍事的。”
“臣下在陛下宫中,半年不习武,也不妨事。”
“至于弹琴,陛下若是欢喜,臣下一只手也可。”
弋栖月身子抖了抖,随后只是摇头。
没有什么欢喜不欢喜,只要他在,会什么,不会什么,都已不重要。
弋栖月咬了咬牙,随后却低声说着:
“还有,他……”
“墨苍落的事。”
“朕欠玉先生一个承诺,玉先生便拦着朕杀墨苍落。”
“旁的大抵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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