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录》第134章


这金子还是先前,夏清时将那匹马儿卖了换来的。
换天的时候,人人皆想离这风暴中心远一点,都往外逃去,车马便是最抢手的货,往往能卖出比平日里高上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价格。
闪亮亮的金子晃得店小二眼睛都直了,连忙把门一开:“姑娘里边请。”
夏清时将金子一抛:“来间上房,再送些好菜好饭来。”
店小二连忙应了。
不一会儿,便端了热菜热饭,和一大盆热水进来,将菜往桌上一呈,店小二便道:“姑娘慢用。”
刚欲走,便被夏清时给叫住了。
“如今这京陵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皆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
店小二眼珠一转,踟躇片刻,试探着问:“姑娘不知道?”
夏清时摇头:“我去年便去了蜀中养病,今日刚回来,不知怎么,京陵却成了如今这模样。”
“嘿!你竟然还不知道?!”店小二忍不住了,眼睛一鼓,“变了天了!”
“变了天?”夏清时故作惊奇,“什么意思?”
店小二瞅了瞅四周,仿佛是在小心隔墙有耳似的,又刻意将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音道:“顺德帝薨了,据说是太子与佳乐贵妃合谋下的毒,佳乐贵妃和她那两个儿子都被关了起来,其余几个皇子也都软禁在了府里头,现今是三皇子的天下,他上了位,称昭元帝。”
夏清时一震:“已经登了基?”
“可不是嘛。”店小二咂咂嘴,“三日后便要问斩佳乐贵妃和太子,只怕其余的皇子也都躲不过,即便能保住命,也得流放了去。”
店小二自顾自的说着:“你说这三皇子……”
“瞧我这嘴!店小二作势扇了自己两下,“你说这昭元帝,平日里花天酒地,无心政事,只顾着沉迷在美人堆子里,这一鼓作气竟然扳倒贵妃娘娘,废了太子,自己作了皇上!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行了,你下去吧。”夏清时挥了挥手。
“是,是。”店小二忙打了个千,“姑娘你慢慢享用。”
说罢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夏清时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却丝毫没有胃口。
没有想到,她昼夜奔波的赶回京陵,还是没有来得及。
段南唐已然登了基,如今他已是皇上。
满门的血海深仇该如何去报?弑君?
夏清时叹了口气。
宫三先生也没有找到,自己娘亲和叶北亭的关系难道永远便成了迷?
娘亲房中的那块檀香令牌究竟从何而来?
真是叶北亭给娘亲的?还是段南唐在撒谎,这本就是他的一个局?
夏清时揉了揉眉心。
这许多的事情如同一团乱麻梗在了她的心里。
还有当下这起连环杀人案……背后竟指向四年前的月夜踏歌凌仙舞。
“不行,必须得进宫一趟。”夏清时打定了主意。
连环杀人案最后的线索指向锦妃,而宫三先生的真实下落,只怕真的只有佳乐贵妃才知晓。
而她们都在宫里。
……
第二日一早,夏清时便退了房。
她在往日里最繁华的街道上转了两圈,便被一队侍卫发现了,还未到正午,已站在了段南唐面前。
段南唐身穿明黄色缎绣金龙袍,端坐在大殿正中的龙椅之上。
他本就有种冷冽而寒彻的气息,此时此刻,更是压得人便连头也抬不起来。
远远的,那一道眸光,已然如同一支利剑,仿佛能将人从中间剖开。
夏清时能感觉到,自己脖子后的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你们都退下罢。”段南唐开口,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原本伺候顺德帝的人几乎全部换过了,朱公公更是因护驾不力,回京陵途中便被赐了一丈红,此刻跟在段南唐身边的正是朱公公的大徒弟坤禄生。
也是直到此刻,夏清时才知道,原来坤公公竟也是段南唐的人。
顷刻间,偌大的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夏清时和段南唐两个人。
如同两人初见时一般,他仍旧高高在上,俯视着她。
正文 第115章:风月无情(9)
大殿华丽而空旷。
昭元帝段南唐端坐在“中正仁和”的金子牌匾下方。
他的眸光游散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方才收拢回来,落到殿前,那抹纤细的人影身上。
殿门打开着,此时的夏清时逆着光,教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段南唐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你可有受伤吗?”
此话一出,他自己倒先吓了一跳,他何曾如此的关心过一个人?
果见夏清时亦是怔了怔,随即抬起了眼皮来,淡淡的回道:“关你什么事?”
“我向来不做解释,对你这是第二次,希望你能记住。”段南唐一字一句道,“那枚沉香令牌本就在你母亲的房里,我不过是……”
“你不过是什么?”夏清时猛地抬起了头,眸光锋利的盯着段南唐的眼睛,“你不过是顺水推舟揭发了我的母亲而已?”
“你又想说明什么?”夏清时接着道,“不论那枚沉香令从何而来,它本可以永不见天日,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野心,你的无所顾忌,你的一个顺水推舟,才使得我的爹爹和娘亲离去。而现如今,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永不可能再回来了。”
“所以我也永不会原谅你!甚至不愿与你共处一室!”
夏清时说完,扭头便要走,她回宫只是想见见锦妃和佳乐贵妃。
再在这里站下去,她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刺他一刀。
“我可以替夏文渊沉冤昭雪。”段南唐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从身后传来。
夏清时迈开的脚步一下停住,回转过身,沉着嗓子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如今已是皇上。”段南唐回道,“我可以命人重新彻查当年的夏文渊案,还给你爹一个清白。”
“只要你,嫁给我。”
“呸!无耻!你忘了么,我现在可是你的妹妹。”夏清时啐了一口,转身往殿外走去。
“绾陶公主良月因失足跌下断肠崖而殒命,而你,是夏文渊的女儿夏清时,我会让你做回真正的自己。”
夏清时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大殿。
身后传来段南唐最后的声音:“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
刚出大殿门口,坤禄生便迎了上来:“夏姑娘,陛下为你安排的寝殿在南烟斋,绿筠姑娘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姑娘随奴才去吧。”
夏姑娘?
夏清时怔了怔,她已好久没有听人唤过她本来的名字了。
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似乎夏清时这个名字已经离她好远好远,如同上辈子的事一般。
片刻之后,她又回过了神来,抬眼正对上坤禄生垂敛的目光。
“连主子都认不对,你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夏清时冷冷道,“让绿筠回漱石苑来。”
“这……”坤禄生俯了身,脸却冲殿内看去,见大殿里,晦暗之中的人微微点头,随即应到,“奴才愚钝,即刻便将绿筠姑娘请回漱石苑去。”
再抬起头来,夏清时已然走远了。
……
天光微热,御花园里的木槿初荣,晓露自开。
还未走两步,夏清时便看见不远处的石亭子中,锦妃娘娘怀里抱着一只白猫,正靠在玉柱子上。
夏清时正想去见锦妃,没曾想竟在此处遇上了。
抬脚便往石亭子中走去。
刚走到亭前,便有宫女躬身拦在了她的前头:“还请公主留步……”
话音还未落,亭中的锦妃却先抬起了眼,懒懒道:“让她过来罢。”
说罢,小宫女便退了开去。
这石亭子正对着太液池,凉风细细,柳叶斜斜。
锦妃略转了身,背对着夏清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白猫。
她的肌肤光滑细腻,宽大的袖边顺着手腕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皓臂。
而手腕上赫然便有一朵胭脂色宛若桃花的胎记。
“锦妃娘娘。”夏清时喉咙有些发干,她恍然惊觉眼前的人早不是当初的锦妃,而是白芙的妹妹白荷。
怎么一时间竟将此事给混淆了呢?
四年前跳月夜踏歌凌仙舞的是白芙,此时应在那艘沉香舫中才对。
夏清时暗自懊恼。
却听面前的人开了口。
“锦妃?”白荷身形未动,清丽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如今,我已是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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