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瑶台》第133章


孟璟乐出声来。
她却又接道:“再欺负可不要往你药里加点什么痴傻药。”
“楚怀婵,”他脸瞬间黑下去,如今又不敢对她动粗,只好将她扔上柔软成棉花堆的榻,尔后忿忿地坐到侧面,拿没什么用的话恐吓她,“你再说一句试试。”
“加点也没什么吧,反正不加也挺傻的。”
“……”
他被噎住,自个儿生了会儿闷气,最后还是毫无气节地坐回榻沿,将她身子往上托了托,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能坐得住么?”
“能啊。”她将双手递给他,上面留着淡淡的瘢痕,但张览的药有奇效,这般短的时日竟然就能愈合到这等地步,她很欢快地道,“我觉着你最近快将我喂得满身都是肉了,这么大一堆肉,躺哪儿不都一样啊。”
孟璟失笑:“你都哪儿学的这么糙的话?”
“我以前陪外祖去乡下庄子暂住过一段时日。”她很开心地道,“外祖说要带我去看瀑布,所以带我去的。那里其实也很好玩的,佃农们下地种田,妇人们则忙完杂活便无事可做,只好圈在一处打牌便说些趣事打发时间。”
她笑眯眯地道:“我为了日后回家好赢几位表哥的钱,悄悄躲在后头看她们打牌,也听来了不少话呢。”
“还有更糙的,你要不要听听?”
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微微露出来的下唇边缘上口脂莹润,光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趁她洋洋自得笑得正欢的时刻,拿过她放在一旁的手帕,用那朵玉兰将她唇上的口脂一一擦净。
楚怀婵茫然睁眼,笑容凝滞在脸上:“你干什么?很丑?”
他忽然吻了下来。
她极轻地眨了下眼,他便吻得深了一些。
“不丑,但我想尝尝,”他低声笑起来,“你本来的味道。”

为照顾重伤初愈的楚怀婵,这次比来时的脚程还要慢些,抵达京师时已经九月初。
马车停在浑河边上,孟璟束起帷幔,看了眼对岸的翠微观,观外的水杉树开始黄叶,令整个道观外缘披了一层金。
他怔怔看了好一阵,楚怀婵凑过来,将脸往小窗上一堆,噘了噘嘴,不大高兴地道:“怎么走了这么久啊?”
孟璟哽了下,也不知是为了照顾谁,孕中的女人脾气有多阴晴不定他这一路上算是见识了个彻底,一句奚落想要出口之前,已经想象到自个儿一会儿的悲惨遭遇了,为保命只好先一步咽了回去,转而问道:“怕吗呆子?”
“怕什么?”
“浑河这名儿起得好啊,京师可不就是一滩浑水,进了这道门,若皇上不留情,咱们可就出不来了。”
“没事的啊。”她凑过去揽住他腰,将脑袋枕在他背上,柔声道,“你之前能出来两次,这次也一定可以平安的。”
他转头去看她,她轻声笑起来:“我信你啊。”
他摸了摸她脑袋,想说句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口,扶舟忽然唤他,他只好探出身去,便见着了马车前头立着的张览。
他微微怔了下,下了马车,张览先一步同他道礼:“总该为侯爷尽份心,劳世子给我个机会。”
孟璟摇头:“这地方你不该来。”
“没有什么该不该来的,皇叔不缺手腕,但本性仁厚,未必会杀我不说。”他极轻地笑了下,“就算当真要杀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怀婵忽地从窗口探出脑袋来,轻声道:“我当日问你想不想活命,你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他同她见礼:“夫人说得是,当日是稀里糊涂丢命,自然不愿。但今日之事,人之一生,总该有些事,愿为之而粉身碎骨浑不怕。”
楚怀婵冲他微微笑了下,没再说什么,不再插手他们的事,将脖子缩了回去。
孟璟问:“你冒险入京,那张大人呢?”
“父亲比之侯爷如何?一生为国杀敌,赤胆忠心,当年便为我丢掉了一个开平卫指挥使的身份,如今还要他为我再丢掉一个行都指挥使的身份么?”他轻轻笑了下,“已和父亲开诚布公地谈过,父亲请我给世子带一句话,说之前多有不敬,然后军都督府辖下,皆不敢忘昔年侯爷之教诲,周懋青能幡然醒悟居庸关死战,他亦不会在此关头为保命而抽身而去。自此,北境全线,西段他守,东段火力更重的部分,则靠世子了。”
“还说什么了?”
张览神色间忽地浮起一阵怅惘,尔后道:“此生,卫国戍边之责,直至提不动刀方休。”
孟璟缄默了一阵,终是点了点头,道:“那走吧。”
再为他备辆马车就很扎眼了,张览倒也不计较,自个儿在马车前头落了座,和扶舟坐在了一块儿,马车经盘查入城门,缓缓往西平侯府驶去,他在马蹄达达声中发问:“师兄,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你,你的安神药调好了吗?”
扶舟仰头望了下天,层霞尽染,色作金黄,和那死老头最爱吃的炸鸡腿颜色倒差不多,他忽地将马鞭一扬,凌空惊起一声鞭响,摆手道:“不调了,老头都没了,还帮他调什么安神药。”
张览默然,自古医者难自医,石远山当年收下扶舟的时候,身子虽然看起来还算健朗,实则却已隐隐有了颓症,常在服药,夜里又睡不大安稳,第二日时常头疼难忍,但安神药多和其他药物相冲,扶舟从多少通点药理之后便开始想着为他调一剂可以共服而不影响其他药效的安神药,哪知药还没调出来,师父却突然冥冥中觉得身子不大行了,怕他这位当年尚且年少的师兄接受不了,便说要去游览山河,说了些重话将人甩掉,自个儿隐居山林数年,好不容易调养得差不离了,这才回乡探亲,哪知又遇上了他这个累赘,耗尽心血,倾囊相授,尔后油尽灯枯。
他同扶舟一并仰头望上去,忽地轻轻叹了口气:“师父走时,手里抓着一把柏子仁。”
扶舟怔住,他当年为老头调的第一剂安神药便是柏子仁,他那时初通医理,这等药实在太过简单,根本不能入老头的眼,但老头还是边捋胡子边喝完了,还赞许有加。
“师父没有忘记你,更没有觉得你不成器。他走时抓着那把柏子仁,我连他手掌都没能打开,最后只得这样一并葬了。”张览声音渐渐低下去,“当年,他遇上重伤的我时,其实正是刚下山回家探完亲,听闻了侯爷的事情,要去宣府看你的。”
“别骗我了。”扶舟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老头之前便日日说我是块朽木,走时更是说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了,我跟着他追了百里地他都不肯回头,哪有这么好心会回来看我?”
他说着说着,忽地侧头,将眼角在肩上蹭了蹭。
张览看过去,又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向前看去,淡淡道:“师兄,我之前受过伤,留了些顽症,这些年也总是睡不好,第二日便头疼得紧,你这些年的方子还有留存吗?能给我试试么?”
扶舟侧头看他,不满地道:“死老头走都走了,还给我留个累赘。”
张览失笑,没再说话。
等车马停在西平侯府角门前时,他忽地听到一旁传来一个志气高昂的声音:“交给我了,我肯定能调出来。连死老头都没辙的东西,我若成了,看他怎么再说我是朽木。”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有劳师兄。”
第92章 
等楚怀婵由孟璟扶着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赵氏已经候在了角门门口; 远远见着她的孕肚; 拿手帕掩面缓缓笑了起来。
孟珣更是直接奔了过来; 边跑边道:“嫂子你怎么长这么胖啊?都吃什么了; 也给我尝尝。”
楚怀婵眼角抽了下; 挤出个假笑,将孟璟手甩开; 冷冷道:“问你哥去。”
她是真生气; 孟璟这两个多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 明明她胃口也不见变大; 还日日在路上舟车劳顿,居然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点长胖,到如今连腰身都快看不出来了,从前还可称上一句纤瘦; 如今却只能以圆润相称了。
他从前一把便可握住的纤腰如今已粗得她不忍直视,偏这混账偶尔夜间还故意使坏; 拿手去卡她的腰; 故作诧异地发问:“怎么越发握不住了?”
她被他气了好几次后,如今只要一提这事便怒气上头; 半点不肯给他面子; 眼下被一小孩径直戳穿; 更是气得半死不活,径直扔下他往里走去。赵氏立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等她近前,挽过她手一并往里走,笑道:“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劳母亲为我俩操心了。”
赵氏拍了拍她手背,边笑边道: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