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金榜]》第87章


皇后继续摇着扇子:“陪葬?谁见过未来的太后给皇上陪葬的先例?”
大宫女惊呼,捂住了嘴,最后用着不可置信的话语道:“娘娘的意思是,若是您真的信了皇上的口谕……那大臣们就以为您是畏罪自杀,皇上刺杀的真相就死无对证,后宫中德妃就是当之无愧的女主人,”她似乎想得更远,“她急不可耐的来宣布圣旨,是不是代表,您去了以后,皇上的性命也……”
这个猜想瞬间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不管是中宫的人还是德妃的人,还是德妃自己,更有皇后也脸色巨变,她回头瞪视着德妃:“你好狠的心肠,居然敢暗算皇上?”
这么大的罪名连德妃也震住了,吓得连连后退:“皇后胡说什么?”这下,连皇后的闺名也不敢称呼了,习惯称之为皇后。
“怎么,你敢做还不敢本宫说吗?若是胡说,你急不可耐的假传圣旨为哪般?若是胡说,宫里宫外人人皆道本宫与皇上言语相撞,本宫刺伤了皇上之事又是谁传出去的?我们中宫的人都不知道这事,你德妃又是如何知晓?看看你带来这些人,他们是不是都以为本宫命不久矣?”
“你,你纯粹是狡辩!昨夜中宫传太医之事,岂是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够掩盖?皇上血迹斑斑的被抬出中宫,更是不少人得见,你恐吓得中宫之人,可无法堵住宫中所有的眼睛。”
皇后高扬起头:“既然都认定了本宫罪不可赎,那也该由皇上来决定本宫的生死,你算个什么玩意?”
德妃:“你!”
皇后大袖一挥:“送客!即日起,皇上不醒,中宫谢绝一切人等出入。”
☆、第五七章
春绣正放下小知恩,她因为淘气翻弄娘亲的针线篮子;被里面的绣花针给扎了手,正哭得撕心裂肺。于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小女娃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春绣抱着孩子满头大汗的小声问:“小皇孙呢?”
于新习惯成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小知恩;头往厢房内点了点:“在里面;正闹着不肯吃饭。”
春绣道:“我进去看看。”
于新立即拦住了她:“有小胡掌柜在呢;他哄小皇孙很有一手,我们别去凑热闹了。”
春绣哪里肯听:“男人家家的,会带什么孩子。小皇孙娇贵着,不管是谁;再好的耐心这些天也熬不住了。”
于新颠了颠手中的小知恩;笑道:“我觉得我就很会带孩子,看看小知恩;与我相处多好。”说罢,还拿起小知恩的手问,“伤着哪里了;给叔叔看看。”
小知恩伸出一根肥嫩嫩的手指;送到于新的嘴边:“这里。”
于新仔细瞧了瞧;一边拖着春绣往偏房走:“去找点药来给她包扎一下,小皇孙固然娇贵那也不是我们家的孩子,知恩才是你的女儿,她受伤了你才该心疼不是,哪有闲空去管别人。”
春绣挣扎了两次都没挣开,不由抱怨:“夫人让我带知恩来就是与小皇孙做伴的,我们不去陪他,怎么跟夫人交代。”
于新干脆抱着小知恩走得越来越快,将春绣甩在了后面。做娘亲的无法,相比之下,自然还是自己的女儿重要,只能亦步亦绉的跟着跑了过去。
小知恩看着娘亲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附耳在于新鬓边道:“叔叔坏。”
于新挑眉,摸了知恩一把头发:“哦,叔叔坏在哪里了?”
小知恩托腮想了半响,摇了摇头,只说对方坏。
………
房内,小皇孙骑在胡算盘的背上,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一手拍打着他的背脊:“架,架”的喊着。
孟如沄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桌子没有怎么动过的饭菜,再扫视了屋内一圈,就忍不住叹气。
小皇孙已经七八岁,正是人狗都嫌弃的时候,吃饭挑东嫌西,睡觉要人提前暖被子,更衣只会喊人,你慢了一步他就直接弄在了身上搞得臭烘烘,然后伸开双手等着别人伺候他沐浴。孟如沄照顾了他半日,就捏着鼻子走了。这样的孩子,哪怕是皇孙,她也不待见。
没有想到的是,胡算盘居然破天荒的对小皇孙耐心十足,做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小皇孙真的只要做到吃饭站口穿衣伸手的地步,什么脏的累的活儿都被胡算盘一人包办,看他那样子似乎也乐在其中,感觉不到半点的委屈。
孟如沄与他已经冷战了不少时日,虽然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在与其说话,可看他被小皇孙当作宫侍看待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
“你有必要这么宠着他么?”孟知沄忍不住开口,“姐姐也说了,这里不是宫里,我们只要保证他能够吃饱喝暖,平平安安的就行。你这样,做得太过了。”
胡算盘在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见到孟如沄眼睛一亮,不过,依然在小皇孙的催促下继续做着马儿在屋内绕圈,偶尔还在对方的提醒下绘声绘色的嘶鸣几声,引来小皇孙的称赞,大喊:“跑起来,快跑起来,跑了第一本皇孙封你做御马监!”
胡算盘顿时扬起两只‘前蹄’,高兴的叫了声‘小皇孙坐稳了,’然后撒开蹄子在屋内奔腾,撞翻了丢了满地的软枕和玩偶。
孟如沄忍了又忍,忍不住大喝:“算盘,你犯得着这么作践自己吗?你就这么喜欢趋炎附势?他一个小皇孙能够让你加官进爵光耀门楣吗?”
胡算盘的脚步一顿,面色难言的抬头望了孟如沄一眼。眼中的神色除了控制不住的受伤外,似乎还燃烧着一簇狂热的火苗,原本还只是静静的燃烧着,在听了孟如沄的话后陡然窜了起来,几乎有了燎原之势。
孟如沄心口一紧,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正准备挽救,胡算盘又低下头去,继续做牛做马的绕着屋内跑圈,浑然当作屋内没有了孟如沄这个人。
孟如沄继续站了一会儿,见两人对自己视而不见,这才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哽咽道:“算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我强行阻拦有拦得住什么呢,平白做了恶人。”转过身,最后看了胡算盘一眼,“你好自为之吧。”
等到房门再一次被关闭,屋内除了小皇孙的大笑声就是胡算盘在喘着粗气。
他慢慢的停下了脚步,扶着小皇孙的腰肢将人抱在了怀里,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看,这就是我要娶的女人,够小气吧?”
不明所以的小皇孙瞥了瞥门外,又去拉扯胡算盘的衣领:“骑马!”
胡算盘扣住对方的手腕:“你得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日后都没有马可以骑了。”
小皇孙生在皇宫,虽然一直被皇后太子妃护得严严实实,到底还是在那个大染缸长大,利用过他的人有,奉承他的人更多,威胁他的也遇到过几个,小皇孙俱都嗤之以鼻,偶尔,他甚至会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刻意学着太监宫女们说话,借此惩戒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故而,他对胡算盘的犯上之举很是平静,站起身来就要推门而出,一边走一边道:“我有很多的马可以骑,不用你这狗奴才了。”
原本以为对方会立即跪下求饶,哪知胡算盘只嘿嘿笑了笑,抱着双臂呆在原处一动不动的道:“你以为这真的是宫里,每个人都需要对你一个小娃娃低头?”
小皇孙转身看他。
胡算盘早已没有了这些日子的小心翼翼和卑躬屈膝,他的胸膛挺得很直,眼神清澈,嘴角带着一股子商人特有的奸诈算计:“你自己也听说了吧,你的父王太子殿下如今重病在床,只要太医们有一点点差池,他就……”胡算盘吹了一个口哨,手指了指天上,“一命归西了!太子死了,你的母亲太子妃也就成了寡妇,没了依靠的女儿家只能任由你的叔叔们欺凌,你也会被强制性的搬出东宫,成为一名被新皇忌惮的皇族子弟。”
小皇孙那张原本稚嫩的脸盘隐在背光处,看不清上面的神色。他即没有如真正的黄口小儿那样,对着别人的挑衅和嘲讽露出被刺痛了软肋般的大喊大叫,急不可耐的反驳,也没有如敏感而多疑的孩子那般,听到父母的悲惨后倏然泪下。
他的反应太平静,甚至看不到方才在孟如沄面前对胡算盘呼东喝西的跋扈模样。
胡算盘对对方的镇定暗暗的点了点头。他早已不是在敖州时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帐房,他在那龙蛇混杂的边境城镇遇见了太多人,经历了太多事,他不会轻易去相信任何人,也不会看轻任何一个女人和孩子,弱者?在他看来,商场无弱者,每一个弱者的内心深处是对强者的蔑视和掌控。你如果真的小看了他们,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一败涂地,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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