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太子妃起居录》第85章


顾瑟握了脸颊,感觉到微凉的手心和滚烫的脸颊温度渐渐归一了,才扭头看着她,道:“玉暖姑姑。”
一向清凌的声音难得的有些柔糯。
玉暖装作没有看到她面上的红晕似的,一板一眼地问道:“娘娘如今是进些膳食,还是先更衣、沐浴?”
“先摆膳罢。”顾瑟看了她一眼,含笑道:“不知我带进来的丫鬟都在哪里?”
玉暖道:“如今都安置在偏殿,您若是现在就要使唤,奴婢这就去把人带过来。”
顾瑟颔首。
玉暖屈膝去了,果然没有多久,闻音、梨蕊、岁已、岁阑就鱼贯进了屋,身后还跟着许多提着食盒的宫人,流水似地摆满了一桌子。
顾瑟坐在了妆台前,闻音和玉暖替她除了钗冠。
足金九树花钗在头上戴了一整日,脖子几乎都僵硬得不像自己的,顾瑟仰了仰头,忍不住低低地抽了口气。
玉暖忙道:“娘娘这是撑得久了,用过了膳,奴婢替娘娘按一按,或是到汤池子里泡一泡都使得。”她抿嘴笑道:“往后更重的还有呢,娘娘怕要早些适应了。”
太子妃花钗九树,是除了皇后花钗十二树之外,最重的礼冠了。
玉暖这样说,自然是指她日后要做皇后,是漂亮吉祥话。
顾瑟也一笑而过,就由几人服侍着先稍稍用了一回膳,又略歇了歇,才由玉暖引着路往后头去。
这里是顾瑟最熟悉的殿宇。
含光殿坐落在内朝紫宸殿正后方,是上阳宫内廷的主殿,本该是太子夙延川的居所,但上一世中,从顾瑟嫁了进来,夙延川就把含光殿让给了她,自己反而独自迁居紫宸殿,只偶尔地过来探望。
上阳宫是大燕新兴未久的别宫,原本也没有什么成例,虽然这样不大成体统地住着,引得凌皇后几番不悦,却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顾瑟微微敛眉。
走了这一小会的工夫,淡淡的硫磺味道已经萦上了鼻端,绕过一座通天落地的云母屏风,就有一处热气氤氲的汤眼出现在面前。
顾瑟乏了一整日,被这股热气一熏,面上就露出些倦意,玉暖察言观色,手脚利落地服侍她换了衣裳。
女孩儿像条小银鱼似的,一眨眼就滑进了汤池里,两条细白的藕臂搭在池边上,枕着臂闭上了眼睛。
玉暖悄悄地退到了屏风另一侧的角落,既能注意着顾瑟的情形,也不会打扰了主子的休憩。
没有过多久,甬道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橐橐的脚步声。
上阳宫的男主人没有更衣,依旧穿着结亲的朱红衮服,面上有一点不明显的红,目光明亮,脚步稳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玉暖下意识地看了汤池里像是睡着了的顾瑟一眼,屈膝道:“殿下。”
夙延川应了一声,问道:“娘娘在里面?”
玉暖只来得及说了声“是”,夙延川已经吩咐道:“你出去吧,娘娘这里有我。”绕过了她,径直地走了进去。
第77章 

顾瑟精神紧绷了一整日; 这时浸在暖洋洋的温泉汤子里; 已经浅浅地睡着了。
她侧着脸枕着手臂; 头发重新梳理过,挽了个简单的堕髻,宽大的白绫中衣垂浸在水波中,隐约勾勒着少女纤秾合度的身形。
夙延川在池边俯下身; 就听见少女柔和而均匀的呼吸声,壁灯摇曳的烛光镀在瓷白的面颊上,一对睫羽像小扇子似的垂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夙延川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心头就涌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安静和满足。
他的女孩儿,在他的地盘上毫无顾忌地、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这一带池水不深,夙延川轻而易举地一步迈了下去; 弯下腰引过女孩儿的手臂绕在自己肩上,一手托在她腿弯; 稍稍用力,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浅眠中的少女惺忪地微微睁了眼; 柔和失焦的目光在他面上定了定,喃喃地道:“殿下。”
“嗯。”夙延川低柔地应了一声,哄道:“我在,你睡吧。”
他口中说着话; 脚步稳健地踩着池边的石阶上了岸。
顾瑟转过头去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熟悉的沉香和龙涎气息里掺了一点不浓不淡的酒香,让她很快就重新安稳了下来。
宫人持着细棉布巾子上前来替顾瑟擦身; 杨直带着内侍在耳房里服侍夙延川换了衣裳。
玉暖抬眼看见换了中衣的夙延川重新走进屋来,就向闻音使了个眼色,屈膝带着满屋的宫人侍女退了下去。
顾瑟被妥帖地安置在了床帐里,缎子似的乌黑长发柔顺地放了下来铺了满枕,大红的石榴百子遍地金锦被掩到颈间,一张白皙而明丽的小脸稍稍侧着,仿佛感觉到有人走过来挡住了光线,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夙延川知道她这一日是累得狠了。他微微犹豫了片刻,起了身准备到榻上去睡。
抽身离开时却察觉到一点轻微的阻力。
他低下头去,就看到女孩儿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衣角。
夙延川心里都软成了水,而心头一直压抑着的火焰却重新汹涌地燃了起来,烧着他喉结微微滚动,反手握住了女孩儿柔软的指尖,低低地俯下了身去。

秋夜微凉,值夜的时候已经拢起了炭盆,不大不小的一个,稍压一压寒气,又不致太过燥热。
外头响起了落更的梆子声,玉暖和闻音倚着熏笼坐着,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说着话,一面又要时时留意着里间的动静。
两人一个是上阳宫的女史、日后要常常地随侍在女主人身侧,一个是太子妃从娘家带来的侍女、要尽快地融入宫中的生活,彼此都有交好的默契。
屋中先时十分的安静,到后来忽地传出女孩子细细的哭腔。闻音吓得跳了起来,就要往屋里去,被玉暖死死地拉住了。
“主子在里头,你去做什么?”
闻音火急火燎地道:“我们姑娘一向忍耐持重,如今这样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她情急之下仍旧叫出“姑娘”来,却还记着压低了声音,玉暖就抿嘴一笑,点了点她的额,道:“你可坐着罢。”
她看着闻音,那目光似笑非笑的,倒让闻音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有些莫名的窘迫,但她坐的稳稳的,连带着闻音也镇定下来。
玉暖看她坐得住了,才放开了她,自若地道:“你只管坐着,听着主子的吩咐就是了,旁的都不要理会。”
闻音静了静,也渐渐地回过味来,再听着里头影影绰绰、若隐若现的细微声响,不由得面上烧红,埋下了脸。
到三更天的时候,屋里才传来太子叫人的微哑声音。
闻音带人进去换被褥的时候,夙延川已经替顾瑟严严实实地裹上了锦毯,自己正站在榻边随意地系着身上的衣带。
玉暖轻声地问“要不要传水”,夙延川却淡淡地说了句“不必”,俯身把榻上双眼朦胧的女孩儿连人带毯子一同横抱在怀里,往后头汤池的方向去了。

暖意融融的红绡帐里忽然侵入了一股微凉,顾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千工床的帷幔掀起了一角,泄进淡薄的天光和凌晨的凉气,身形高大的男人起身取来床头的中衣穿在身上,忽地心有所感地回过头,就对上了女孩儿含着雾气的朦胧眸子。
他握了握顾瑟的手,柔声道:“还早,我吵醒你了?”
顾瑟喃喃地唤了声“殿下”,懵懂地问了声“什么时辰了?”就要坐起身来,却牵动了身上无处不在的酸痛,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夙延川忙托住了她的肩,半压半扶地让她重新躺了回去,又把被子密密地围在她颈间,道:“刚过寅初,瑟瑟继续睡吧。”
他声音低沉又柔和,顾瑟睡下也不过一个时辰,被他这样哄着,朦朦胧胧地再次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大亮的天光已经透进了帐子里。
闻音听见帷帐里的动静,笑盈盈地进来服侍:“娘娘醒了。”
顾瑟嗓子有些涩涩的痛,张了张口,一时没有发出声音来,闻音知机地奉了一盏温水,她润了润喉,才问道:“殿下出去了?”
“殿下早起练过一回剑,回来陪着您待了一回,方才才又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叫奴婢们不必打扰了您,说旁的事他都有安排。”闻音手脚麻利地服侍她换了衣裳,才问道:“厨下一直温着灶,您可要传膳?”
顾瑟不由得想起她依稀醒过一回,原以为是梦里,没有想到他果真起得这样早。
世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文武双全,为朝臣所重,却罕有人知道他流在人后的鲜血和汗水。
顾瑟不由得微微一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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