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太子妃起居录》第90章


顾瑟道:“这事大约做得隐秘,外头没有风声才是正常的。”
岁已就有些好奇地道:“那您怎么就知道了呢?”
顾瑟笑着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太后娘娘给我递了话。”
她和白太后说话的时候,两宫的体己女官都没有刻意地避出去,岁已回想了一回,也没有想通白太后是在哪一句话里同顾瑟递了消息。
她半信半疑地悄悄打探了一回,隔了三、五日,来同顾瑟回话。
顾瑟坐在含光殿东厢的小书房里,手里紧紧地握着杯茶,青白的骨节都迸了出来,面色像张白纸似的。
岁阑悄悄地拦住了她,道:“齐先生带着那个姓蒋的书生进来过一回,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太子妃娘娘心情就不大好。”
“哪个姓蒋的书生?”岁已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就是前头那个上京来赶考,在客栈里同忠安伯府上起了争执的蒋小哥。”岁阑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没有想到这个姓蒋的,原来就是顾二爷的夫人那个蒋……”
这样窃窃片刻的工夫,里间的顾瑟已经看了过来,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平和,问道:“怎么回事?”
岁已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低声道:“娘娘,有了福安县主亲事的消息。”
顾瑟沉静地点了点头,把掌中的茶杯放了下去,叉着手静静地看着她。
岁已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杯子,才觉出那杯茶已经冷了,她重新沏了一壶,另添了一杯放在她面前,一面道:“荥阳大长公主春日里就放出风声去要为福安县主择婿,但到了夏天都没有选出来,不是嫌弃人家门第不足,难以与县主匹配,就是年纪大、品行有瑕,不是良人。”
顾瑟颔首。
“大约也是巧了,万寿节之后,陛下松了口,秦王渐渐出来走动,府里却只有被圈的时候纳的一位侧妃,得尽了脸面,在外头难免有些风言风语,贵妃娘娘为此不知道摔了多少杯子。”
岁已娓娓地道:“福安县主是宗室,秦王也是宗室,贵妃娘娘和大长公主各自愁了这些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上个月,两下里忽然一拍即合,就悄悄地议起亲来!”
冉贵妃和荥阳大长公主凑到了一处去。
顾瑟听着岁已说的话,眼前却忽地闪过那个水红裙裳、绯红面纱的女子的身影。
她微微蹙起了眉,道:“你使人留意些昭庆宫和秦王府,若是察觉异动,要多警醒着些。”
岁已恭声应是。
顾瑟在椅子里坐了半晌,才起身来站在大书案后头,又出了一回神,方端起茶盏向砚上泼了一点水,随手取了半支墨条慢慢地研磨。
她动作慢吞吞的,目光也有些散,像是一直在想着什么事,砚上的墨研了许久,到色泽都显得过于浓了,才提起笔来开始写字。
岁已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惊动了她。
顾瑟写得并不顺畅,每每斟酌良久才落一两笔,却又轻易将整张纸都丢开。
帘外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外间轮值的人已经换成了玉暖,她动作轻柔地打了帘子,报道:“娘娘,杨总管觐见。”
顾瑟顺手把笔底的纸揉了一团,丢进案边的青花大缸里,抬起头来。
杨直快步走了进来,在地中恭敬地躬下身去,道:“娘娘,前头议事还没有散,殿下夜里就宿在外殿,使奴婢来禀报娘娘,请您不必牵挂殿下,只管早些安置。”
窗外的天光都沉了下来,半开的窗屉里能窥见灰蓝色的黯黯天际。
顾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多宝格旁的铜壶滴漏。
时辰已经过了酉正。
她才有些恍然地察觉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从前夙延川忙于国事的时候,通宵议事都是常有的,顾瑟虽然不免心疼,却也习惯了这样的情形。
她唤了一声“玉暖”,吩咐道:“去同厨下交代一声,不要熄了灶火,温着些易克化的膳食,再另预备些新鲜的,多留些人候着。”
玉暖应声去了。
顾瑟转回头来,温声叮嘱道:“总管辛苦些,千万劝着殿下用些宵夜。”想了一回,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道:“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杨直笑道:“有您的话,殿下必然是肯听的。奴婢往后便指望您为奴婢做主了。”给顾瑟磕了个头,才退了出去。

夜里打过了二鼓,顾瑟躺在床帐里翻了个身。
宫里早就烧起了地龙,碧纱橱外还笼着大大的熏笼,寝殿里连香气都是暖的,她枕在堆云似的锦被当中,却觉得手脚都有些薄薄的凉意。
成亲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睡在这里。
夙延川气血健旺,体温比她高出许多,偏爱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又常常闹她到后半夜,她筋疲力尽的,偎在个大暖炉怀里,一转眼就熟睡过去了。
顾瑟全无睡意地侧过了头,手指悄悄地蜷了蜷,就把枕边并排放着的另一枚枕头拖进了被子里。
她一个人睡,特地没有叫人落下床帷,淡淡的夜色落进屋里来,她抱着那只带着龙涎香气的枕头,昏昏地闭上了眼,依稀就要睡了过去。
外间忽然传来极细微的响动,过了片时,有个高大的身影放轻手脚走进了内室。
他在床前稍稍地停了片刻,就对上了黑暗里一双明亮的杏眼。
“我吵醒你了?”夙延川放低了声音,柔声道。
顾瑟摇了摇头,支着臂坐起了身。
“杨总管不是说您要宿在外殿了?”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些似睡似醒的鼻音,道:“后来有没有用一点膳食?”
夙延川扶着她的肩,压着她重新躺了回去,声音又低又温柔,道:“瑟瑟都交代了,我焉敢不听从。不但是我,诸位大臣也都称赞瑟瑟细致体贴,感念太子妃娘娘的恩德……”
顾瑟听他故意逗她开心,一双杏子眼弯成了月牙,看着他视线在床上扫了一圈,又望着她低声地笑了起来,道:“瑟瑟是恼我今夜不回宫来,因此叫人撤了我的枕头,要罚我就这样睡?”
“呀。”顾瑟听他说着话,微微地怔了怔,脸上忽地爆出了一团嫣红,忍不住抬手握住了双颊。
她抬手之间,被子略微掀动,夙延川目光一扫,就看到底下露出来的一只枕头尖尖。
第82章 

夙延川微微地怔了一怔; 笑容就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他微微俯下身去; 将女孩儿拢进了臂弯里; 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鬓梢。
他动作这样珍惜,全然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顾瑟微微紧绷的身体不由得放松了下来,柔顺地偎进了他的怀里。
缎子似的长发有些微微的凉意; 腻滑的肌肤却泛着鲜活的热气,让夙延川一时有些爱不释手。
帐子里的夜明珠被绸囊苫着,顾瑟摸索着解开了抽绳,淡淡的光晕就笼在了帘帷之间。
她跪在床沿上,服侍夙延川更衣。
夙延川一向舍不得教她做这些,因此她做起来其实有些笨手笨脚的,低着头专心地同青玉的衣带钩纠缠着; 花似的唇瓣微微地抿起来,看在夙延川眼里; 只觉得又固执又可爱。
他不动声色地配合着她的动作,看着女孩儿终于替他解开了外衫; 扬起脸来笑盈盈地看着他,心里头像火烧一样的滚烫。
他扶着小妻子的肩,密密地吻了下去。
云销雨霁时,漏箭已滴过了丑初。
顾瑟蜷在夙延川怀里; 倦倦地打了个呵欠,疲惫得一根小指都抬不起来。
夙延川怜惜地揉了揉她的耳廓,柔声道:“睡罢; 明日我叫他们不要吵你起床。”
顾瑟模糊地“嗯”了一声,强撑着睁了睁眼,问道:“今日朝中出了什么事,让您和诸位大人忙了这样久?”
她累极了,声音都含含混混的,几乎像是在梦呓了,夙延川却十分耐心地道:“是平明关的军报到了帝都,管羌的金帐单于病逝了,他的四个儿子争夺金帐之位,十月里羌人小股游骑兵南下的次数明显增多,狼骑大军的动向也透出诡异,惊吾因此心中生警……”
他声音又低又柔,像是讲着睡前故事似的,顾瑟虽然听清了他说的话,但太过疲倦的精神让她没能做出更多的反应,就很快被温柔低哑的男声哄着沉入了梦中。

这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夙延川都早出晚归,每天同兵部的官员和东宫的僚属处理着平明关接连不断递来的军报。
他知道顾瑟心中同样牵挂远在平明都护府的越惊吾,每天都会同她说一说新近的消息。
他这样的夙兴夜寐,虽然体魄过人,也不免显出些消瘦之形。
顾瑟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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