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生猛》第104章


如是想着,杨广眼里的忧伤已经成了苍凉,他回过头,刚要策马疾驰,突然顿住,倏地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山丘。
高高的山丘之上,停着一辆宫庭制式的马车。
曲柄黄盖!
杨广头“嗡”地一声涨得老大,心剧烈地跳动着,几乎将胸膛震裂。
此时、此地、此景,除了她,他想不出还有谁。
他痴呆呆望着,目光透过厚厚的车帘,仿佛看到她那张明艳绝伦的脸上,挂着嗔喜莫辨的笑,眼波扫过,“杨广,吩咐你的事如何了?”
他下意识就要张口,然他只觉喉头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笑,又想哭。
马儿不耐烦地打了个喷嚏,原地踢踏几步,将杨广的思绪拉了回来。
自始至终,车帘都没有掀起,杨广深深吸了口气,释然一笑,双腿一夹,那马旋风般狂奔而去。
万碧掀开车帘,瑰丽绚烂的落霞下,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似血残阳之中。
这次,他没有回头。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袭上心头,万碧定定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叹息一声,放下车帘,吩咐道,“回宫。”
待到凤仪宫,已是掌灯时分,万碧意外发现朱嗣炯竟在等她。
他一手抱着含山,一手拿着摇铃,睿儿趴在他的膝头,爷俩正逗孩子玩。
厅中烛光摇曳,温馨宜人。
看见她,朱嗣炯面上似是松弛不少,“回来啦?”
“嗯,回来了!”万碧搂住欢呼而来的儿子,看着朱嗣炯展颜一笑。
生命中有许多人来,又有许多人走,唯此眼前人,她愿终其一生,与之长相守。
夜深了,一轮浑圆的月亮,透过乌木窗棂,将银辉般的纱幕铺向内室。
朱嗣炯坐在蔼蔼瑞光中,闭目听着冷库的汇报。
冷库是新提上来的锦衣卫指挥使,今日便是他护送万碧出城。
朱嗣炯揉揉眉心,略有些疲惫说道,“以后也要用心办差,皇后安危不能有丁点儿差池。”
他挥挥手,意思叫冷库下去。
但冷库没动,犹豫了会儿问道,“陛下,不知属下是一日一报?还是隔日一报?”
“什么?”朱嗣炯好像没听懂,颇为惊讶地看着他。
“属下是说,皇后的情况……”冷库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感到皇上的目光越来越冷,他不禁一怔,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难道皇上今天不是叫自己监视皇后的?
皇后为送一个侍卫,竟然要求出宫,哪个皇上能不起疑心?
朱嗣炯霍地跳起身来,踱着走近冷库,冰冷的声调中蕴含着巨大的威仪,“你会错了意!朕叫你去是保护皇后!且记着,朕和皇后一体一身,她即是朕,若对皇后不敬,就是对朕不敬!”
冷库惊惶地连连叩头,迭声请罪。
好在皇上没有追究,训斥几句就让他跪安退下。
冷库出了殿门,抹了一把冷汗,暗道,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后娘娘!
宫内平静了一阵,万碧安安稳稳坐了个双月子,结果刚出月子,太后就又闹腾开了。
无它,只因含山公主的满月宴十分热闹,再看朱祁从都半岁了,既没身份,又没封号,老人家吃味了,吵着让朱嗣炯给赐个爵位。
太后的理由很明确,既然永嘉都有郡主的身份,朱祁从为何不能有?起码也得是个亲王吧!
朱嗣炯冷笑道,“他亲爹不过世子规制下葬,他就要亲王?而且母后是不是忘了,他已经过继给顺王兄,立世子要爵位须顺王兄奏请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笑开了容颜”“晓晓”“漫漫浮云”“W”的营养液~~
第 88 章 折腾
别说,太后还真忘了朱祁从过继一事; 但顺王不过无权无势的闲散宗室; 让他上奏请立世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太后令人递了信儿给顺王,便坐等皇上下旨封爵。
她想得很简单,但事实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顺王迟迟未请立世子; 太后越等越心焦; 干脆把顺王叫进宫问问怎么回事。
两个内侍搀扶着白发苍苍的顺王进了寿康宫; 他颤巍巍地挪着老寒腿; 步履十分龙钟缓慢,走几步就要喘半天。
看见他的样子,众人的心一下子被捏得紧紧的,连气也不敢呼一口,生怕一阵风把这位老人家吹跑喽。
当然,除了太后,她皱着眉头不悦问,“顺王爷存心和哀家作对吗?怎还不立世子?”
顺王花白的胡子颤了几颤; 艰难跪倒; “老臣不敢,实在是前阵子病重; 提起笔来就打颤,写不得奏折啊。”
太后认为这是借口,便着人伺候笔墨,让顺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写。
可顺王不是扯谎,他真的握不紧笔; 手哆哆嗦嗦,写两笔一打滑,前后写废了几份,连咳带喘,憋得老脸通红,看得一众宫人提心吊胆,唯恐他一翻白眼就此倒地不起。
太后见他左右写不出来,愈加生气,手指几乎戳到顺王脑门子上,“凭哀家怎么说,你都当耳旁风?区区一个落魄宗室,将从儿过继给你是天大的面子,你倒拿乔作势!惹急了哀家,下懿旨夺了你的王爵!”
这番话有立竿见影的效果,顺王呼哧呼哧狠狠喘了两口气,顿时没了声响——晕了。
晕就晕了吧,太后没当回事,吩咐传太医给他瞧病,就把人抬了下去。
她内心倒有几分窃喜,巴不得顺王赶紧归天,好让从儿继承王位。
不满一岁的亲王,在本朝也算是头一份了!
但此事带来的恶劣影响出乎太后意料,甚至成了她一辈子的污点,并几乎断送了朱祁从的前程。
怎么说顺王也是堂堂亲王,且他从不参与派系争斗,为人宽厚谦和,是以在宗室中颇有好名。
顺王在寿康宫受辱一经传出,立即引发轩然大波,当即有宗室发难,“顺王虽是太后晚辈,却比太后年长,太后如此责骂,对幼不慈,对老不敬,简直有失皇家体面风范,不堪为天下妇人表率。”
有人将话传到太后耳旁,太后犹自没意识到此事严重性,还嚷着要将说着话的人都抓起来,“哀家是太后,连皇上都要恭恭敬敬的,骂几句亲王算什么!”
然而又有人发话了“后宫不得干政,太后竟要削去亲王的王爵,难道是要效仿前朝武后篡位?”
继而忧国忧民的御史纷纷上书,对此举口诛笔伐,并奏请皇帝约束太后权力。
太后懵了,下意识寻王贵嫔讨主意,“是你说从儿没爵位可怜,哀家才逼着顺王写奏章,事到如今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王贵嫔真不知怎么说,她是压根没想到太后能把这么简单的事搞砸!
她要的是拉拢顺王,进而笼络宗室,太后你好好和顺王说话不行么?非要耍威风,现下可好,整个宗室都得罪了,谁还肯为朱祁从说话!
王贵嫔寄希望于娘家,特地召母亲进宫,王家也试图扭转舆论,高敬也帮了大忙,御史言官渐渐不提了,但民间反而愈演愈烈。
只因茶楼酒肆又出了新段子,当然不敢言明是太后,只说乡野小户,婆婆偏心长子,极力搜刮压榨小儿子,虐待小儿媳,甚至想把小儿子的孩子卖了补贴长子。
反正怎么欺负人怎么来。
这是万姐夫的手笔,有他的大肆宣扬,连内宅妇人都知道这段书的背后隐情,嘴上不说,心里都同情皇后,暗叹,尊贵如皇后也免不了受婆婆的气啊!
若有官员想为太后说话,不用别人,他夫人就会含泪控诉,“莫不是你也想卖了我儿?”
什么跟什么啊,真真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那人一挥袖子去了,却不再提一字。
风波过后,朱祁从仍旧没有爵位,太后装病也无济于事。
宗室族长直言不讳,“朱祁从身为谋逆之子,须着重审察其品行,待弱冠后再封爵。也请太后自重,后宫不得干政,即便尊贵如您,也不能僭越,再有下一次,我就带着宗室子孙去哭太庙!”
这下太后真病了,彻底消停。
王贵嫔也不明白,先前宗室因新政和皇上闹得不可开交,怎的这次所有人全站在皇上那边?
她不知道,万碧知道,朱嗣炯暗中给宗室做了让步,将他们名下田地缴纳的税赋,以赏赐的名义返回了一部分。
以此换取他们对自己的支持,对新政的支持。
万碧和小雅感慨道,谁说做皇帝可以随心所欲?你瞧皇上,真是步履维艰!
但再怎么艰难,朱嗣炯也闯过来了,景平四年,方田均税在直隶大获成功,仅一个县城,就清理出隐田三千余顷,轰动朝野。
上缴的税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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