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谋_乔小宋》第105章


“现在外面,圣人落胎的消息虽传的沸沸扬扬,可真正知道的不过我们几个,等德妃生产之后抱到椒房殿,只说是圣人生的,谁还能反驳一句?”萧清瑜对这个想法其实很心动,对于攸宁现在的情况来说,再好不过了,至于谢卉儿,费尽心机失去了那么多,一己之力还是不能保护麟儿,一样都是可怜人罢了。
各人各有各自的缘法,缘起缘灭、缘聚缘散,终究不可逆。
“还有一点的考量是,毕兮先生也说,圣人乃是心病,不愿面对失子的痛苦,德妃那个孩子,正好便是圣人的药。”
昭阳点了头,表示此事还需官家首肯,也叫了贴身的赵女官送了些东西去飞羽阁,一直到侍女过来提醒晚膳好了,昭阳才悠悠的说了句心里话:
“我的女儿我了解,她是娇气上了来,心没有放开,哪里是丧子一个缘由。”
最后这话,崇华只做没有听见。没有留在椒房殿用晚膳,而是取了些吃食,装了食盒,提去了宣室殿。
初冬时节,真正的万籁俱静,残留着雪水的青石砖,朦胧的倒映着这个世界。王太常被传进宫不到一个时辰便颤颤巍巍的出了宫,听说,汗滴了一路。
记忆里的少年,原来已经有这样的威慑力了,崇华嘴角擒着一抹微笑,接过侍书手里的食盒,亲自提进了宣室大殿。
殿内只点了几支蜡烛,微弱的烛光不足以照亮整个殿,赵煦显得有些秃废,衣襟开了,露出一大批的胸膛,地龙也未烧起,就那么衣冠不整躺倒在阴影处,晃动的烛火有时映到半张脸,着实有些可怖。
“吃点吧。”萧清瑜摆好膳食,将银筷递到了赵煦手里。谁知赵煦是接过筷子了,却猛地就丢到了远处。
“你说,你说,她要是一直那样了,我该怎么办?朕该怎么办?”
“圣人吉人天相,官家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像知道这人会丢了筷子,萧清瑜重新取出了一副,塞到了赵煦手里。
见对方不再拿筷子泄愤了,萧清瑜才开口:“以前的我,一直以为在这样中央集权的制度下,皇帝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人说杀便杀了,恣意潇洒的很。可只有经历过这种制度之后,才知道,没有什么是容易的。在这个地方,活着都觉得累,当皇帝的,尤其要当一个好皇帝,更累。”
赵煦狐疑的看向萧清瑜,听得糊里糊涂的,不知身边人在讲些什么,到底还是什么也没问。
次日一早,京中就有消息传出,王太常辞官归乡了,连带着一众的王家人都收拾好了包袱,都回去了琅琊。至于西南都部署王启将军,则被官家以懈怠军职为由召回京中,停职问审。宫中的王良妃突发暴病,去世。
也就在这时,丞相谢洵也在早朝时提出辞官请求,官家恩准。一时,两大官位空缺,朝中王家人所处的空位全数空了出来。
西南都部署的位置,赵煦一锤定音,敲给了宋五公子宋景鄞。除丞相、太常两位空缺外,其余位置皆使科举士子填补而上。
“祸福相依”四字前人当真总结的不错,借着这股不算东风的东风,世家相互依托的局面算是彻底瓦解了,丞相、太尉、太常三个官职上无人所继,政权与军权进一步收到了赵煦手里,中央集权进一步加深。
赵煦一直想要的局面,由着这样的方式,呈到了他的面前,高高在上,偏了一步,就好像要掉下万丈的深渊。
攸宁的身体,渐渐转好,唯有精神方面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她开始念叨着宝宝,按照妊娠时间来算,的确是诞生了。找不到孩子的攸宁,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过问乳母,公主如何。
见到了赵煦,头一件事也是问,孩子的名字与封号可有拟定?或是,宝宝像谁?大公主的满月礼,该是盛大而隆重才对。
全被赵煦搪塞过了去,有时夜间抚着攸宁的长发,发丝没有了以往的乌黑柔顺,微微打着结,昭示着身体主人的状况,赵煦低低不解的问:“为何那般确定,那个孩子就是个女孩呢?”
事实上,落下的那个胎儿,的确是为公主,五官堆积在一处,看不出美丑,赵煦却觉得,没有比那个孩子更美丽的娃娃了。
回答赵煦的是,凤床上明亮的夜明珠子与攸宁忽浅忽低的呼声。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走着,走的异常缓慢,到底还是到了谢卉儿临盆的这一天。萧清瑜早早就守在了飞羽阁,守在了谢卉儿的身边,不断的给加油鼓劲。
收到消息的赵煦,搁下了政事,去了椒房殿,看见被昭阳死扣在殿内不能出门的攸宁,攸宁不断的闹着,闹着要找孩子。
他轻轻走上前,安抚:“孩子在毕先生那儿调养身子,病好了,就回来了。乖,先睡一觉。”
一直找不到孩子的攸宁,听赵煦这样说,马上便躺到了床上,示意自己很听话。
“毕先生说了,阿宁大部分时间都是对着梧桐发呆,很少像现在这样发病了,这是开始接受现实好转的迹象,其实可以不必这样做。”昭阳走上前,替攸宁拉拢了被子。
赵煦没有立刻回答昭阳的话,而是轻轻的覆上攸宁的额上,落下一个吻,轻哄着,直到攸宁彻底熟睡。
“她总归是要立足的。我给不了她绝对的安全,却总得给她立身的根本。”良久,赵煦如是说道。
听的清清楚楚的昭阳,除了叹声冤孽,也不知可以说些什么。
相对于椒房殿的清净,飞羽阁就像打了一场仗,还非得瞒住外面,单一个产婆与毕先生在,萧清瑜带着几个心腹宫女,为产婆和毕先生打着下手。
谢卉儿虽是第一次生产,过程却是顺利的,阵痛过了几回,□□被顶着,她知,那是她的孩子。
口里被塞进一片山参,她只记得大喊了一声,孩子就那样拉了出来,被产婆倒拎着拍打了下背,就咳出了喉中积水,亮出了哭声。
是个有力的小伙子,谢卉儿欣慰的笑了,可惜她只听见孩子的哭声,便脱力的昏了过去。待醒来时,飞羽阁已经被整理干净,她的床边只剩下了萧清瑜与彩霞。
彩霞跪在她的手边,不停的抽咽,她许是知道了,孩子生下后,她们主仆的命运。
“孩子怎么样?”谢卉儿问,期盼的看着萧清瑜。本是不该说的是,萧清瑜心软了,母爱之伟大不能不使人钦佩:“大皇子出生时,恰巧齐哈尔大败耶律齐,北漠大捷的传到京中,官家大喜,大赦天下,群臣百信皆认为,大皇子乃福星降世。”
那就好,谢卉儿心中默念着,自枕下摸出一把匕首,这是为她自己准备的。大皇子是她的孩子,又不是她的孩子,唯愿母亲的死,给你平安一生。
“你可以不必真死,我有办法令你诈死出宫,走的远远的,那不是你想要的自由不是?”萧清瑜阻下了谢卉儿自裁的动作,但没有想到会被谢卉儿拒绝。
“有我在一天,对大皇子就是一个威胁,我不想成为那个威胁,妹妹若是想帮姐姐一回,姐姐只求你一件事,不能保证人那就唯有死人不会说话。知道这件事的,姐姐想,都带到地下去。”谢卉儿坚定决绝的摇了头,她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现在,她不悔。
两人对视了许久,萧清瑜知道自己是不能够劝谢卉儿出宫了,不忍在看接下去的一幕,她走到了飞羽阁的院子了。彩霞在她踏出殿门的时候,闭紧了殿门,不一会儿,有浓烟从殿内冒出,继而火光大作。
深冬里,她叫那冲天的火光,烤的火热。
昭和九年,中宫宋氏诞皇长子祺,恰逢大周彻底收复北漠。帝大喜,命大赦天下,举国欢庆皇家血脉诞生。嫡长祺自幼聪慧,帝带在身边时时教养,祺九岁生辰,册立为皇太子。
昭和九年,禁宫西边飞羽阁突遇走水,帝德妃所居处也,德妃与其贴身侍女,葬身其中。帝悲,命以贵妃礼葬之。
那一段浑浑噩噩的时间,攸宁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记得的是,赵煦抱着孩子走到自己面前的样子,她笑颜如花,一同扑进了他的怀抱。
这几年,攸宁空闲的时候,总爱种些花花草草的,花中唯有海棠开的最好,无色无香的开着,就那么孤傲的开着。
这几年,攸宁收回了萧清瑜手里的权利,开始自己重新,一步一步的去学习宫规的管理,救了自己命的毕兮走了,曾经的敌人也走了。
在祺册封太子的前一天,攸宁与萧清瑜坐在椒房殿的梧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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