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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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越出了皇城,直接去找虞北玄。虞北玄就在不远处的兴道坊待命。
常山亲自回了淮西,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看来母亲和他必然都落在了舒王的手中。虞北玄手中捏着一张纸,望着头顶的蓝天,面临着这一生中最艰难的选择。
昨夜,他收到一封密信,信上只有四个字“绝无胜算”。他不知道密信是何人所写,但明白信上的意思,舒王今日可能会败。
刚才南边的圆丘传来巨响,探子回报说参加祭天的人几乎悉数被埋在黄土以下。他不觉得这样东宫还会有胜算。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个声音在阻止他进宫。
他若不率兵进宫帮舒王,母亲肯定会有危险。可是得知了他心意的舒王,在事成之后,还会放了他们母子吗?
虞北玄十分为难。这时,他看到路的尽头一匹马奔来,齐越带来了舒王的命令,广陵王正在攻打城门,要虞北玄率领那些精兵,将广陵王等一干人等全都拿下,今日的事情,便算了结。
虞北玄别无选择,他收拾心情,正要去调集兵力,忽然有个随从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使君,请借一步说话。”
他以为自己听错,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眼前的人。那人抬起头来,正是扮做男装的嘉柔。
齐越还在他们身后,虞北玄不动声色地说道:“跟我来吧。”
齐越觉得那个随从有几分古怪,正想上前去一探究竟,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另一个做牙兵打扮的男子,笑着对他说:“我们使君处理些私事,舒王反正胜券在握,不会连这么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吧?”
齐越皱了皱眉头:“你敢拦我?可知我是谁?”
那人继续吊儿郎当地说道:“自然知道。您是舒王的人,可我们牙兵只听使君的,您请留步吧。”
齐越心想,这个虞北玄是越发难以掌控了,难怪舒王下了命令,等到事成之后,要他想办法将此人除去。
虞北玄和嘉柔走了几步,等离开齐越的视线,虞北玄一把将嘉柔拉进巷子里,将她按在墙上,低吼道:“你可知现在长安有多危险!为何走了又回来?”
嘉柔深吸了口气,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瞳,高大如山的臂膀,前世他真的一直护着她。那日回到骊山,听到四方城门早已被虞北玄掌控,只能进不能出,而她能那么轻松地离开,绝对是他授意的。
嘉柔忽然没有那么恨他了,不管前世他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来救自己,那条路是她选的,她不怪任何人。这辈子,她爱的是李晔,那些恨就更没有意义了。她低声说道:“我不得不来这一趟,换了是旁人,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串佛珠,“你可认得这个?”
虞北玄一把将佛珠夺过,那是他母亲之物,瞳孔一缩:“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嘉柔说道:“李晔早就知道舒王可能会对老夫人下手,提前去淮西通知了她。但是舒王的人去得太快,长平和陈海拼死护着老夫人,逃了出来,后来被李晔手底下的人所救,现在已经在安全的地方。这是老夫人要我交给你的,还说回头是岸。”
虞北玄盯着嘉柔,若是其它人来说这番话,他肯定会以为是东宫的离间之计。但是嘉柔亲自跟他说,他知道她不会骗自己,母亲一定是安全了。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一下迫近嘉柔,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就如同这天底下最亲密的恋人一样。他说道:“既然母亲无事,我自然不会帮舒王。可我不想放了你。这世上除了权势,我最想要的就是你。”
嘉柔浑身一僵,虞北玄忽然低头要吻她。嘉柔避开,他便吻在了她的脸侧,而后干脆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嵌进怀里,对着她耳朵说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跟我回蔡州,我对你好一辈子。你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跑来找我,难道不是关心我?嘉柔,你心里还有我,对么?”
他的怀抱如同铁桶一样坚固,嘉柔根本挣脱不开,最后怒不可遏,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
虞北玄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嘉柔。他做到使君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再敢打她。这个女人打他,他不是愤怒,而是心痛。
嘉柔毫不示弱地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我告诉你,我的身体和心,都是属于李晔的。就算你不放了我,我豁出性命也要回到他的身边。你还不明白吗?我今日来这里,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
虞北玄微微一愣,嘉柔趁势挣开他的手臂,后退两步,扶好歪掉的帽子:“你应该知道舒王不得民心,裴延龄和曾应贤都是他的走狗,这些年,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他一旦登位,四海之内,只会群起而攻之。而且他为人多疑狠辣,不会容你太久。你现在能保全自己的办法,就是站在东宫那边!”
“我不要听这些!”虞北玄一把抓住嘉柔的肩膀,好像若是他松了手,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遇。他艰涩地说道:“嘉柔,我爱你。不管我曾经用什么目的接近你,但我后来真的爱上了你。无论我经历过多少事,没有你在我身边,我都感受不到一点快乐。你真的不能回到我身边吗?我对你的爱不比李晔少!”
嘉柔看着他,他一向骄傲的脸,露出这样卑微的神色,仿佛他是低到尘埃里的那个。她平复了下口气:“长平为了救老夫人,奋勇杀敌,身上多处受伤,性命危在旦夕。你若还有点良心,就该知道,她才是你应该珍惜的人。这世上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永远不会再回到原地。虞北玄,我们之间,早就如过往云烟。”
虞北玄怔住,手用力,复又松开,再用力握紧。嘉柔的神情始终没有变化,平静地看着他挣扎。她不恨了,无爱亦无恨。这人世间大凡耿耿于怀的,都是没有彻底放下,所以她现在能坦然面对此人。
终于,虞北玄垂下手,有些东西,再用力握住,也是留不下来的。
嘉柔大步从巷子里走了出去,这回虞北玄没有再拦她。
她向齐越那边的孙从舟点了下头,孙从舟朝她走过来,两人一道离去。齐越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他从皇城里出来,因为广陵王正在攻打皇城大门的缘故,他只有一个人,没有带随从。而且虞北玄的老母亲虽然没有被抓住,但他们把可能知道消息的人全都杀了,所以虞北玄不可能知道他们手里根本根本没有人质。
可是这个随从忽然出现,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陈朝恩率领神策军去圆丘收尸,此刻应该已经出城了,他们剩下的兵力就是虞北玄这里的五万人马。可他忽然意识到,他们是不是太自信了?若是虞北玄反水,那胜负的扭转就在这一瞬之间!
这可是玉衡最善用的伎俩。置之死地而后生!
齐越刚要退后,去找来时的马逃走,可虞北玄已经从巷子里走出来,命令手下将他抓住。
齐越被押在地上,抬头看虞北玄:“虞北玄,你要做什么!你反了不成!”
“真正要造反的是舒王,我只不过是要拨乱反正罢了。”虞北玄居高临下地说道,又回到了那个短短几年之间,就把淮水掌握在手中的淮西节度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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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的众人,尚且不知道外面的变故。李谟坐在甘露殿中,久候齐越不至,渐渐有些不安。
而外面等待的朝官,也起了一些骚乱:“到底要让我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是啊!圆丘那边为何还没有消息?”
“舒王呢,我们要见舒王!”
李谟被吵得不胜其烦,起身走出去。阳光比他来的时候更炙热了。官员们站了许久,身上的官服都汗湿了,有些年纪大的老臣,甚至不顾仪态地坐在石阶上,实在是受不了。
“舒王,你到底要关我们到几时?”坐在台阶上的老臣仰头问他。
李谟本想等抓住广陵王之后就放心,可是眼下齐越久久未归,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带到宫中的府兵只有数千,尚不足以对抗广陵王的兵力。要怪就怪他太自信,早早地把陈朝恩支了出去,现在两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就在李谟的思量的时候,忽然有一阵兵器的声音从甘露殿外传进来,而后穿着铠甲的广陵王,带兵风风火火地杀将了进来。李谟的府兵反应很快,连忙上前去迎敌,可是广陵王的兵力数倍于他,府兵顷刻之间皆被拿下。
广陵王抬头看向石阶上的舒王,大声说道:“叔父,你的救兵不会来了。陈朝恩已经被关在正德门外,被徐进端的三万牙兵牵制。现在你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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